98、和解(1 / 1)

“钱千红……”段老板有气无力,被她压得出气多进气少,双手冰冷被扣在桌面。

千红知道自己没有出息,她心里起草满篇言辞激烈的檄文讨伐段老板的恶行,脱口而出的不过百分之二三,她真恨自己文化不够说不出有力的驳斥,也不知道是气还是恨,她以前没有这么爱哭。

喜欢段曼容这件事让她变得娇气,这倒是没说错。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你把我捆在这张桌子上,我睡了一晚上。”千红压低身子,段老板几乎喘不上气:“松……开!”

“是你招惹我的!是你追着我跑的!是你先说你想和我过日子的!是你先说你爱我的!你还说杨主管!那种烂人都敢要我你怎么不敢?你怎么有脸说他!我都不怕你怎么怕了?还是怕连累我?还是怕我碍事?周局晚上找你干什么?你又用你自个儿换我自由了?我不自由,你一天不自由我也一天不自由——”

“我现在有三件事问你,请你念在我和你滚过一张床的份上诚实回答我。”

“和我滚一张床的人太多了。”段老板拧腰回头,被她死死拦下。

她捏住一只手捂在唇边,沾湿的指尖不经意划过唇瓣。段老板眯眼锁眉,千红亲亲她掌心,反手铐住毫无防备的女人,交叠双手,把人拽出洗手间。

“钱千红!”

“段曼容!”千红顶撞段老板,气势旗鼓相当。她早有准备,段老板比平时虚弱,被她压在麻将桌上挣扎,竭力回身却动弹不得。

段老板厉声逼她。

千红擅长宽恕,以至于她受欺负太久,别人忘记她更擅长胡搅蛮缠。段老板捧水泼她简直像在调情,她讨厌一切被段老板攥在手里,自己只是被动地被选择,被听话,被爱,被包容,然后被甩——倒是想明白一件事,段老板问她为什么进城,她思考一夜,知道自己进城绝不是为了陷入被动。

“段曼容,你故意说的那些话我可以当没有听见。”千红反锁了门,段老板目不斜视倒空漱口杯,捞出牙刷刷牙,对着镜子冷冷地打量她,对她的宽宏大量不屑一顾。

刷牙用了不到一分钟,段老板吐掉牙膏沫,把牙刷随意地扔下。咕噜咕噜继续吞水漱口,拧水冲洗双手,用掌心接了一捧水拍在额上,两手掬起冷水。千红冷不丁地被泼了一脸。

麻将桌上是撕下来的棉门帘和捏扁的啤酒罐,原样摆放,段老板摘下手套丢在一旁,弓腰干呕,手扶麻将桌脊背弯曲,发丝散乱,随意捋了捋鬓角起身,也不知道怎么,眼尖地看见黑暗里萧索站着的千红。

也只是看了一眼,眼神清清淡淡的,低头进了厕所。

正是凌晨四点,千红搓着发沉的双眼起身洗漱,楼下的门开了。

“出去。”

和段老板在一起她心里很充实,她很难说清楚情啊爱啊的区别,但心里满满当当的感觉简直是她心里的浮标,浮起时幸福,下沉时迷惘。她抓住这种感觉,她讨厌段老板撒谎。

又一捧水泼过来了,段老板并不打算对她动武,但她打算。

段老板今天晚上说的每个字,她都不信。

段老板就是一个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疯女人,又仗着聪明总是让别人听她的话,又凭着比她年纪大那么几岁,用人生经验压得她忘了思考自己,她年轻,她没有文化,总是听段老板的——该死的,天真好了,幼稚好了,她钱千红天真幼稚不也走过来了么?

千红小跳下楼,一只手伸进门缝,段老板锁门未成:“我上个厕所,一会儿就走。”

“你饿不饿?我给你做早饭。”千红说,趁势挤进半个膀子,推开门,整个人也进来,段老板拧开水龙头,冷水哗啦啦浇在右手上,段老板收回左手,低头洗手,抓过牙杯一股脑地把牙刷牙膏泼在台子上,接了一捧冷水漱口,咕噜噜吐掉。

“闭嘴,听我说。第一件,把我甩开之后你打算干什么?”

段老板放弃抵抗,枕在桌上喘粗气,吃吃地笑,并不回答。

“第二件,我要做什么,我能不能配合你做?你这件事做完后我还能不能见到你?”

“这句话已经三个问题了。”

“不许插嘴,第三件,我愿意暂且受辱,逢场作戏,被你轻看,受人嘲笑,我也不怕吃苦受累,忍饥挨饿。我进城来很少有主动做过什么事,好像命里注定,推着我往前……所以我一直没想明白我为什么进城,进城也是烦心事,挣了钱很快就没有了,交了朋友很快也没有了,有了工作也很快没有了,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废品站的工作,干菜婆婆不走,我压根儿想不到这码事……可你是我选的,没人逼我,我就决定离经叛道,还犯了法的想跟你过日子,我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两件事就是进城,还有……你。”

段老板垂眼吐气:“你才十九岁……一辈子的事——”

“不要打岔段曼容同志!我的问题是,这段时间和我过日子你后悔吗?”

沉默。

“我很后悔。”

千红松开她。

“那前两个问题呢?”

“第一,我不告诉你,第二……”段老板剧烈地咳嗽起来,喘匀了气才扶着心口继续,“那时候你不会再想见我。你当然可以配合我,照顾好周小东,让你父母遇见他。”

抖开棉门帘,千红重新挂上,将棋牌室遮在一片黑暗里。

“我做什么你都要走吗?你一点儿也不信我?”

又是沉默。

段老板点起一支烟,打火机的声音清脆悦耳,火苗幽幽拢在段老板眼前,女人垂下冷淡的双眼,最终还是松口:“你再信我一次。等我帮你扔开这件事,如果你还肯,无论遇到什么事,我都愿意跟你一起商量。”

千红并不信她,她认为段老板在哄小孩。

段老板抬手脱掉手腕上的珍珠手链:“我有很多条珍珠手链,这个只有一颗不太好的珍珠,是我来这儿第一件自己的首饰,如果到时候你肯接纳我,就戴着它,我见到你,以前答应的所有事情都算数。如果不肯,请给我留一点颜面,扔了它。”

“你到底要干什么?这是什么信物?我为什么不能天天看着你……”

“我要去市里了,周局答应带我去市里开会。最多五天,你就会看到结果。”

千红认为五天可以等,她屈就段老板无可言说的心事,接过手链麻利地戴在手腕上直白地袒露她的心意。段老板只是缓缓吐出一个烟圈,抖落烟灰,撇在地上踩灭了,千红被她看得原形毕露,几乎又要发火,背过身子。

“我想看看你,”段老板说,“转过来。”

这难道是和好的标志?千红回身,段老板抱胸站定,因为总比她高,眼神始终耷拉着,仿佛俯视一般。千红犹如一株含羞草,被看久了抱着自己很难为情,可段老板看着她,她昂首挺胸,怕露了怯,平白折去自己今晚的勇敢表现。

段老板按手示意她原地不动,随即上楼,望了一眼,关了门,停在两级楼梯上站定,靠着墙神情庄重。

此刻,千红只是被观看,她感到自己大脑空白,而段老板正被无尽的思索缠绕,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要看就好好看,她非得做点更勇敢的事不可。

她拧掉领口两枚扣子脱去毛衣扔在桌上,呼出一口气,段老板站直,欲言又止。

她撕掉毛衣里面的背心,因为它太紧身,脱下来时很费力气,她有些发火,撕下它的时候冷风给她一个激灵,后背几乎要起鸡皮疙瘩。

背心随手撇在地上,反手在背,解开内衣扣子,胡乱地扔下,解开腰带,蹬掉长裤,剥去厚实臃肿的棉裤,现在她只剩一条内裤和一双棉袜,还有手腕上的珍珠手链。

现在,她确信段老板现在脑海当中只在想她了,让那些胡思乱想见鬼去吧。

“多看看我!我身材很好的!”她忍着羞意大声宣告,叉腰站定,又感觉这动作过于泼辣大胆,绞尽脑汁也没换出个新动作来,最终还是没忍住乡下人的害羞,抱胸背过身去,“你看完没有?”

“我该走了。”段老板捡起她的毛衣递过去,千红浑然恼怒,扔开毛衣,抓过女人的手抵在胸口,简直不信她的诱惑就这样拙劣无效,段老板甚至连眼都没抬。

她是没有段老板那样媚,可她好说歹说有一对好看的大胸,为什么她存心勾引人就像要与人打架一样,毫无美感可言。

咬紧牙关,她颓然承认自己长得不好看,松开,矮身抓起毛衣:“你走吧。”

女人摘下大衣,千红仍旧不肯放弃,扑在她身上,段老板眼皮轻抬,重新落下,扶着她不至于跌倒,大衣已经套在身上,千红胡搅蛮缠起来,拽她袖子:“你不许走——不许走——”

“我得走了,话我已经说完了。我们没有事了。”

千红几乎发火,但女人默默抚过她的手腕,珍珠垂在那里,提醒她有一个不知道算不算数的约定。

除了情绪间歇性失控之外,段老板仿佛完美无缺,只是轻轻抚过,就抚平心中一切能或不能表达的怨气。千红垂头思索,最终接受协定,段老板离去时,离周小东起床还差四个小时。

四个小时之内,段老板重新回到周局床畔,男人还未醒来,段老板脱掉衣服补了个妆躺回床上,假装自己没有离开过。

当女秘书听说王霞居然窝囊得连市里的饭局也不去时,认为是她的机会来了。然而她满脸微笑打开周局的门时,段老板撑起半个身子躺在周局床上卷烟,仿佛看一个外来者一样诧异地抬眉,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早上好。”

“恭喜你啊。”女秘书咬牙切齿,“你打算上位了?”

“比你早你嫉妒了?真对不起,谁让我比你聪明那么……一丢丢。”段老板比划了一个很大的距离。

女秘书冷笑:“一个鸡还想飞起来。”

“笑吧,我不介意。”段老板换了一支烟卷,“他会把我引荐给他上头的那几位。”

□□上还有一层□□,就像段老板需要定期献媚讨好刘老太太和周局等人一样,周局也需要不定期去奴颜婢膝一阵子。人后跪得下,人前就站得起来,段老板的理论早有周局的现实依据。

“你就得意吧。”女秘书扔下一屋似是而非的诅咒,摔门而去。

错愕一下,起身时腰酸背痛,枯坐一晚让双腿发沉,跌足两步,扶着门下楼,在楼梯躲藏着看,段老板解开大衣挂起,瞥一眼麻将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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