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果然是有钱人家养出来的女儿,这光滑白嫩的皮肤长大后得勾走多少男人的魂儿。小妹妹,别怕,让叔叔摸一摸……”
“还是个小孩儿,你也下得了手?”
“咋地,人都绑来了,我摸下咋不行?要怪就怪她摊上了赵勤这个父亲。有句怎么说?父债子偿,赵勤当初在黑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时候,是怎么对我们老大的?”
“祸不及妻儿。”
“草,真他妈扫兴……”
男人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小女孩抱着双膝,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她望着那位长相斯文的男人,问:“叔叔,可不可以放我走?”
男人对她微笑:“小姑娘,我们收钱办事,没办法。”
……
彼时是冬天,破旧的仓库里漏风,周遭漆黑一片,隔着一扇轻薄的门,依稀能听到男人粗着嗓子说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脏话。她又冻又害怕,也不知是哪儿钻出来的风,吹得她全身发冷,双腿发麻。
她怕极了,可又不敢哭,刚刚哭的时候被凶悍的壮汉进来指着鼻子骂了一通。
她咬着牙齿打着颤,双手搓着发麻的腿,生怕获救后落下什么毛病,以至于不能滑冰了。
“赵凌月,你要勇敢!”
“赵凌月,不要害怕!爸爸妈妈会来的!警察叔叔也会来的。”
“赵凌月,不要哭!”
……
她默默地给自己打气。
仓库角落里有老鼠在叫,吱吱吱吱的叫得欢,也不怕人,往她这儿窜来。她差点儿尖叫出声,猛地场景一换,她在荒凉寂静又漆黑的小路上奔跑,她使劲地狂奔,周遭是不认识的地方,只知往有灯光的地方奔去。
砰咚砰咚。
心脏在剧烈地跳动。
像是跑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终于见到了亮光的存在。
“救……”
话还未说完,尖锐的刹车声响起,她只见到了黑夜里刺眼的车灯,还有一张模糊的人脸,紧接着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
赵凌月猛地惊醒,睁开眼时,额头上已经冒出了薄汗。
她眼前多了张陌生的脸,化着精致的妆容,满脸的关怀。
“赵女士,您没事吧?是哪里不舒服吗?”
半晌,赵凌月才缓过来,手抓住了座位椅的扶手,轻轻地摇头,低声说:“没事,给我杯热水吧。”
“好的,马上给您送来。”
空姐应声。
从北京飞往悉尼需要十一个小时,眼下才刚刚过了两个小时。
头等舱里的乘客们都很是安静,戴着眼罩,盖着毯子。赵凌月收回目光,轻轻地喘了几口气。很快的,空姐把热水送来了,她道了声“谢”。
她的目光仍有一丝迷离,仿佛尚未从梦魇中彻底走出。
小时候的那一场事故,是她的第一个梦魇,再之后的放弃参加比赛,是第二个。好一阵子,两个梦魇轮流上阵,上半夜一个,下半夜一个,每回醒来时只觉心情沉重。
如今第二个已经好了,可第一个却仍然在心中挥之不去。
一杯热水入肚,浑身还是觉得冰凉,就像是小时候在破烂的仓库里被冷风吹过一般,透心的凉,还有害怕。
“……今天我才知道上次参与的人里还有早年父亲混黑道的对手,虽然父亲已经金盆洗手多年了,但是混黑道的人能动手都不讲理,下手还特别狠。你在北京的时候还好,一来你整天在体育园里,二来你身边还有男朋友。但是你今天要去澳洲了,还是一个人飞的,所以我给你电话,让你小心一些,看到可疑人物不要接近……”
弟弟的话再次跃入脑中。
赵凌月只觉胸口的心脏被提了起来。
她打开了开着飞行模式的手机,翻到了微信,点开了席嘉树的最后一句语音。
少年的声音清朗,带着一股子朝气,像是早晨时的第一缕阳光,话语的末端还隐隐有几分沙哑,听得让人耳朵莫名发痒。她戴上了专业的音乐耳机,把席嘉树的微信语音都点了一遍,尤其是他奶声奶气学小奶狗叫的语音。
听着听着,胸口的心脏似是在不经意间就落下了,渐渐平静下来,唇角也不由自主地微微扬起。
……
到达悉尼的国际机场后,时间正好刚过凌晨。
位于南半球的悉尼仍是夏天,赵凌月到了后直接脱了身上的风衣,挂在了手上,另外一只手拖着行李箱往出口走去。她又低头看了眼微信,再次确认了金女士的面部特征。
她和金女士通过两次电话,根据这两次接触,可以感受得出是个非常热心的人。
她再三表示不需要来接机,可以自己打车去下榻的地方,金女士仍旧坚持要来接她。她也只好作罢。一出去,赵凌月险些被吓着了,有人尖叫了声“赵凌月”,随后有十几个人就冲了过来,男女皆有,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表情。
“啊啊啊啊啊,我超喜欢你的!你滑冰的视频我都有看!上次你在长春比赛我还到现场了!”
“女王你是我心中的女神!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合影可以吗?”
“凌月,我是你和席小天使的cp粉!你们两个我都超喜欢的,我会一直支持你们!”
“我也要签名!这是我给你带的礼物!”
……
不过是短短一两分钟的时间,赵凌月的手里就多了五六个礼袋,里面都是一些像小玩偶一样的小礼物,以及一捧鲜艳欲滴的红玫瑰。她第一回有粉丝接机,有些受宠若惊,这才想起了唐茜说的话……你乘坐的航班消息微博都有人开始兜售了。
她原以为国内粉丝会多一些,没想到到了国外阵仗也不小,而且在场的接机粉丝里除了国人面孔之外,还有几张金发碧眼的面孔。
赵凌月怕金女士久等,花了几分钟迅速签了名,满足了粉丝们的要求,正要去寻找金女士时,又有人喊她:“凌月,这里。”
她扭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稍微陌生的脸,不过眉眼间的痣却十分好认,她一下子就认出了是金女士。她身边还站了两个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孩,一看就能看出是一家三口。
女孩是混血儿,眼睛生得分外漂亮,眼珠子是碧蓝色的,背着小书包,约摸十二三岁的模样。
金女士给赵凌月介绍:“这是我的先生史密斯,和我的女儿爱玛,爱玛也在学滑冰,她也是你的粉丝。”说完,女孩儿便蹦跳着过来,抓着赵凌月的手,仰着脖子,眼睛里一闪一闪的:“我也超喜欢你,等会在车上可以给我签名吗?”
女孩儿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带着亲切的东北味。
赵凌月愣了下,这才想起金女士是东北人。
金女士说:“现在夜深了,我让我先生开车过来的,爱玛一直闹着要过来。你在国内的比赛首秀视频,她看了不下十遍。”
爱玛说:“妈妈,是十二遍!”
说着,她又拉着赵凌月的手,说:“月月姐姐,我以后也会像你一样,成为优秀的花滑选手!”
一直沉默的史密斯先生终于开口,说:“不早了,我去停车场开车过来,你们在门口等我。”
金女士应了声,又低声和她丈夫耳语了几句,两人很是亲密,临走前还吻了下侧脸。等史密斯先生离开后,金女士才笑着对赵凌月说:“我丈夫虽然不苟言笑,为人严肃,但人特别暖。”
爱玛又说:“我爸爸超厉害,我爸爸是赛车手哦!”
赵凌月笑着应:“真厉害,我……”话音戛然而止,她猛地愣了下,往左后侧看去,机场出口依旧人来人往,不少熟悉的中国人面孔在拥抱着久违的夏天。
金女士问:“怎么了?”
赵凌月回首,说:“好像有人在看我……”心里总有种奇怪的异样,被人暗中盯着的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像是小时候遭遇的那一场事故。
爱玛说:“当然有人在看你啦,粉丝们还没走,哇,他们一定很羡慕我,月月姐姐要跟我坐同一辆车!月月姐姐,你明天会来我们家里吃饭吗?”
赵凌月又望了眼。
先前来接机的粉丝们还未离去,兴许是见到她的回首,又有人高兴地尖叫了几声,还有人兴冲冲地朝她挥手。
赵凌月含笑点了点头。
此时,史密斯先生开了车过来,是一辆砖红色的吉普车,看得出来是改装过的。
赵凌月上了车。
金女士坐在副驾驶座上,赵凌月和爱玛坐在车后座。爱玛从小书包里拿出一个橙子,递给了赵凌月:“月月姐姐,给你,我有看嘉树哥哥的微博哦,嘉树哥哥说你坐长途飞机后都要吃一个橙子,不然会晕车,所以我一早就给你准备好橙子了,是我家里最甜最大的橙子。”
赵凌月这回出来又忘记准备橙子了,本想着忍一忍便过了,没想到爱玛这么贴心。
打从席嘉树小朋友和她公开后,他体内的秀恩爱狂魔便仿佛压抑不住了,隔三差五就要在微博大号里秀一秀,若不是最近要比赛,席嘉树都快能从体育播主转型成秀恩爱播主了。
赵凌月接过橙子,问:“爱玛你在国外也刷微博?”
爱玛说:“刷呀,我什么都看!我可喜欢月月姐姐了,我还是月月姐姐超话里的粉丝,咱们的超话阅读量和粉丝量都比林妍多了呢!”
赵凌月没想到还能从小姑娘嘴里听到表妹的名字,微微一愣,未料小姑娘知道得不少,对微博果真很是关注。
“……林妍要着急了,再不努力,月月姐姐你的人气就要超过她啦!”
话音未落,车蓦然一个急刹,轮胎与公路路面摩擦出极其刺耳的声音,伴随着爱玛的叫声,赵凌月只觉重心一歪,整个人往车窗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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