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经阁,一楼。
满目疮痍,尽是废墟,书架凌乱地倒在地面上。
书籍尽皆焚毁,灰烬铺了厚厚的一层,凌乱的脚印遍布其中,惊心怵目。
“怪不得恒大派会发这么大火,即便与大周帝国交恶也在所不惜。”田伯光看着这狼狈的场面,若有所思。
百年藏书,毁于一旦,这可真的是恒大派的基业呀。
只不过,一把大火能够烧得这么干净?连一篇残存的书页都不曾留下,这火势应该及其凶猛才对,怎么昨晚自己都没有察觉?
莫说自己,依照恒大派隐藏的高手的实力,恐怕恒大派发生任何事情都难以瞒过他的眼睛,为何放任这藏经阁被烧毁,难道真的没有察觉?还是另有隐情?
田伯光非常肯定,仪影一定是被当作了替罪羊。
走了一遭,田伯光没有任何发现,正欲离开藏经阁,却发现脚下灰烬处,有一坚硬的事物。
田伯光挥舞衣袖,地面上灰烬飞舞,露出藏在灰烬下的一颗烧得漆黑的木头来。
应该是桌角之类的,田伯光没有在意,本欲离去,突然停下脚步,弯下腰来,拿起了那截木炭,只见枯木下,一张完完整整,却漆黑如墨的纸张,出现在眼前。
这是?
好奇心驱使,田伯光拿起纸张,仔细端详,却没看出个所以然,纸张柔软,并无奇异之处,但大火之下,这张纸竟然完好无损,这漆黑的颜色,是经过大火炙烤而成,还是天生黑色?
门口脚步声响起,田伯光赶紧将纸张收入怀中,望向门口处。
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竟然是仪农。
看到田伯光,仪农出现片刻的惊讶,随即怒目而视,手中袈裟金刀出现,摆出随时动手的架势。
田伯光讪讪一笑,赶紧摆了摆手,说道:“好巧呀。”
仪农更加愤怒,并未说话,手中金刀斩向田伯光。
“真是个暴力妞!”田伯光暗道晦气,并未直接应战,避开刀锋,人影瞬间便到仪农身前,双手握住了还欲挥刀的仪农的手臂。
仪农怒目而视,拼命挣脱,却是怎么也挣扎不开,随即竟然咬住了田伯光的手臂。
田伯光吃痛,本能反应便想挣脱开来,但想到有可能伤害到仪农,便放弃了震退仪农的打算,任由仪农咬着自己的手臂。
“我肉硬,你小心伤了牙齿。”田伯光关切地提醒。
仪农见打不过田伯光,又无法伤眼前这恶贼半分,不再咬着田伯光手臂,丢下刀,哭泣了起来。
田伯光不怕女人打,女人骂,可唯独就怕女人哭,仪农这一哭,田伯光反倒有点不知所措了,呆呆站在仪农身边,右手挠着他那一根头发都没有,锃亮发光的光头。
见田伯光如此态度,仪农负气拾起金刀,头也不回地走了。
田伯光尴尬地挠了挠头,本欲叫住仪农,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直至仪农身影消失,田伯光才回过神来,这个女人,自己该如何应对?
怅然若失下,田伯光低下头来,神情萧索。
“这是什么?”只见刚才金刀砸起的灰烬下,一页并未烧完的书页露了出来。
田伯光捡起来仔细查看,这半页纸张,干净如雪,上面并无任何字迹。
看这纸张,崭新至极,虽只有半页,但可以完全看出,这根本就不是收藏百年的古籍应该有的纸张,而是一张普普通通的书写用的寻常纸张。
巧合吗?田伯光内心隐隐有了猜测。
只见其双手玄力凝聚,地面上灰烬尽皆飞上天空,漫天黑色灰烬中,一张张并未完全燃烧干净的残页一一浮现在半空之中。
田伯光身影闪烁,在黑色灰烬中游走,虚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影。
待到灰烬尽数重新落于地面,田伯光立于原地,双手之中已然多了许多并未燃烧干净的残页。
手中残页一张张落于地面,每一张都是崭新的,普通的纸张,上面没有任何字迹残留。
田伯光舒了口气,心中已然完全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可是,放火之人为何要如此做呢?动机是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
忽然,田伯光身形掠向一处倒地的书架,五指如爪,书架尽皆碎裂,化为废墟落于地面。
一道浑身黑衣,不露面目的人影,自书架后出现,避开田伯光的攻击,速度极快,眨眼便至藏经阁门口,田伯光立刻追了过去,一把抓向黑影,却只抓住一道残影。
门外,一道凛冽的金色刀气浮现,原来仪农不知何时再次返回,一直守在门口,此刻一刀斩向黑影。
这黑影却似泥鳅般,闪身躲过刀气,并未与仪农纠缠,几个闪烁间,便消失在前方。
待到田伯光追至门外,只剩仪农站立原地,黑衣人早已不知去向。
见田伯光出了藏经阁,仪农冷哼一声,收刀便走。
“仪农,刚才你可见到那人面貌?”田伯光出声询问。
仪农头也不回,直接无视田伯光,扛着金刀消失在远方。
田伯光有点尴尬,早知道就不问了,如果看到,仪农又怎会不追。
转过身来,再次看了眼这藏经阁,田伯光愈发疑惑。
“这件事越来越有意思了。”
山洞之中,无花此刻正站在玄金打造的牢笼前,看着牢笼内咆哮的血苗沉思。
一道黑影出现,无花并未理睬,手中短匕出现,在手腕处划出一道口子,鲜血自手腕处溢出,无花将手臂伸向玄金牢笼之中,牢笼内的血苗,立刻像是见到可口的食物一般,扑了上来,抱着无花的手臂,小心翼翼地进食。
这血苗,似乎是极其惧怕无花,即便对鲜血异常渴望,却也不敢大口饮用,仅片刻后,便放开了手臂。
无花手腕处的伤口,竟然自动愈合了起来,好似从未受伤一般。
无花摸了摸牢笼内血苗的头颅,却见血苗一脸温顺讨好的模样。
“还是你最乖。”无花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残忍却又温柔。
“那东西找到了吗?”无花终于转过身来,看向黑衣人。
却见黑衣人摇了摇头,开口道:“我这几日翻遍了所有经书,今日也重新去藏经阁寻找,一无所获。”
“那些老东西,究竟把它藏去哪里了?”无花沉思,却听到黑衣人再次开口。
“今日在藏经阁,遇到了田伯光,还有一个尼姑。”
无花神情一窒,眉头紧锁,片刻后又舒展开来,并未说话。
“田伯光好像发现了什么。”黑衣人影继续说道。
无花猛地转过头来,盯着黑衣人片刻,随即自言自语:“他能发现什么?”
“不好说,毕竟这次事情太过仓促,难免会留下破绽。”黑衣人似乎不太自信。
“太过仓促?”无花眉头又一次紧锁,开口道:“我不喜欢这个词语。”
“十年磨一剑,我们准备了这么久,如果还仓促,那还要等多久?五十年?一百年?”
黑衣人沉默。
“不过无伤大雅,再过三日,他便要去七字玄境,能不能活着出来,都是个未知数,不用担心。”无花给黑衣人,也好像给自己给了一颗定心丸。
“苗真人明天就到了。”黑衣人说道。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火无邪初登掌门之位,人心不稳,实在是个好机会。”无花终于听到一个好消息。
“可是,田伯光还有三日才去七字玄境,我们是不是将行动再延后三天。”黑衣人一句话,瞬间让无花刚刚才有的喜悦心情,瞬间化为虚无。
“为何要等,你似乎很惧怕田伯光?”无花不满。
“哎,总感觉这个田伯光,会是我们最大的对手。”
“也不知道火无邪怎么考虑的,明明恨的要死,却还要摆谱多留三日。”黑衣人叹息。
无花已不想理睬他,连田伯光都怕,能成什么大事。
“对了,今日那个声音的主人,可有眉目?”黑衣人想起今日连官笑笑都败于那神秘人,对接下来的行动也更加忧虑。
提起这件事,无花也头疼,缓缓摇了摇头,开口道:“据我猜测,恐怕是恒大派两大主事之一。”
“这百年大派,其根基果真不是一般的深厚。”黑衣人感慨。
无花赞同地点了点头,只有掀翻这百年大派,才更有成就感,不是吗?
“恒大派隐藏的力量,到现在为止,已然浮现得差不多了吧!”无花沉吟。
“六大掌院,就是个摆设,久不露面的寮堂和点座堂堂主,这次也露出了水面,算上藏经阁那两位,以及葬身在青玄秘境的木棉,六大长老已现其五,剩下的一个,可能会是我们的助力。”
无花抚摸着由玄金打造而成的牢笼,接着说道。
“两大主事,今天也露面了一位,另一位,相信也快露面了。”
无花看着无尽黑暗深处,神情兴奋,相信过不了多久,一定会给所有人一个惊喜。
“你不要忘了,还有一位掌教,恒大派真正的掌舵人。”
“哈哈哈,恒大派创派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这可是你告诉我的。”无花大笑起来,“这里本就是牢狱,关押着这世间恶人,你说,这位掌教这么久从未露面,他到底去了哪里?”
“难道?”黑衣人似有所悟。
“不错,据我所知,这位掌教,恐怕无暇分身!”无花得意地笑了起来,“恒大派所有的牌面都摊开了,我们的牌面,可是至始至终从未揭开过,你说,我们的胜算有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