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1 / 1)

“有这种事?”季子珊微微诧异的转过头来,仪萱大长公主身体不好这件事,她也知道一些,据说是生小儿子高宝玉时落下了毛病,但这已经是缠绵在身多年的老毛病了,虽叫人感觉身上不舒坦,却不会有性命

之危,高妙妙都在娘家住下照顾了,莫非这回是犯了什么急症?

桂香正给季子珊拾掇刚换上的家常衣裳:“董府的人是这么回的。”

季子珊想了一想,只道:“知道了。”

换过轻便一点的衣裳和头饰,季子珊这才从里间出来,伸手抱快一天未见的闺女:“来,满满,娘抱抱,跟爹爹玩了一天了,你高兴不高兴啊。”

把女儿递出去的穆淮谦吐槽道:“什么和我玩了一天,她明明是睡了一天!”好容易公主老婆出门了,隔壁的王爷小舅子没过来刷存在感,终于能独霸宝贵闺女的他……依旧伤碎了心。

季子珊呵呵笑道:“废话!小孩子不多多睡觉,怎么长高长大啊!”满满小朋友已经快三个月大了,眉眼长得酷似季子珊,白皙的肌肤瞧着分外娇嫩,活似才出水的嫩豆腐一般,季子珊亲了亲女儿粉嘟嘟的

小脸,展眉而笑,“满满,你不要这么安静嘛,给娘笑一个,呃,或者你给娘哭一个也成……”

见公主老婆逗不笑闺女、又改成逗闺女哭,穆淮谦顿时扶了扶额头。

“你怎么不笑也不哭啊,要不,你给娘哼哼两声也成……”闺女只知道安静的看着自己,这叫季子珊好大不乐意,她拿指头轻轻戳点着闺女的小漂漂脸,“能不能吱个声啊你,你要是不听话,娘可不给你

饭吃了。”

在一旁充当观众的穆淮谦将军甚为无语道:“扇扇,满满可听不懂你的威胁——”

“她听不懂也没关系啊,反正等她饿肚子的时候,她自然就知道哭给我听了。”季子珊理所当然的哼哼笑道。

穆淮谦不由嘴角抽抽道:“……你欺负我还不够么?怎么连闺女也一起欺负上了?”这可不是正确的当娘姿势喂。

季子珊恶狠狠的冲穆淮谦龇牙道:“穆淮谦,你能不能摸着良心说话,到底是谁在欺负谁?!要不要我脱了衣裳,让你看看你干过的好事!”

闻言,穆淮谦心口一跳,清咳两声后,便红着耳根别开了老脸,这个这个……

——闺女,你自求多福吧,老爹是帮不了你了。

过了一天,芳华郡主季子箩拎着快三岁的胖儿子过府做客,已入暖春,季子箩穿着一身颜色艳丽的海棠红薄软春装,壮哥儿小胖墩也穿着一身绣着长寿仙桃的大红衣裳,母子俩喜气满身的上了门,季

子珊自然是笑容满面的迎上去:“来,壮哥儿,让姨母抱抱,看你是不是又长壮了?”

壮哥儿是个活泼开朗的小胖子,见季子珊态度亲切,神色友爱,便很高兴的把自己投到漂亮姨母的怀里,表情兴奋的叫道:“姨母!”

“哎,真乖!”季子珊笑着勾了一下小胖墩的鼻子,然后转过脸,去看气色红润笑意盈面的季子箩,朝她轻轻抱怨道,“阿箩姐姐,你瞧壮哥儿多活泼讨喜,我生的那个小丫头,性子可闷的很,一点都不

像我。”

季子箩笑着吐槽道:“扇扇,几个月大的孩子正是最闹人的时候,打又不能打,道理也说不通,满满这般安静乖巧,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你还身在福中不知福?哎,不是说你也请了妙妙么,她还没

到么?”

“董家说三姑母病了,妙妙姐姐回公主府侍疾去了,今儿只怕抽不开身过来。”季子珊回道。

季子箩目露诧异道:“是么?”

进了屋里,季子箩先领胖儿子去看满满小姑娘,躺在摇篮里的小美人儿,睡的格外恬静香甜,季子箩稀罕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舍得挪开步子,至于壮哥儿小胖墩,季子箩怕他吵了满满小美人睡觉,便

叫乳母带他出去玩耍了,至此,姐妹俩才正正经经说上话:“三姑母病的很严重么?”

季子珊皱眉道:“我也不太清楚。”顿了一顿,季子珊又道,“反正我在府里闲着也是闲着,已和我王嫂商量过了,等过两天,我们就去瞧瞧到底是什么情况。”姚得锦这些天正行经,暂时不便出门,是

以,姑嫂俩才说定过几天再出门去看。

季子箩没趁话说要一块去,只道:“若真是病的比较严重,咱们到底是晚辈,的确该过去探一探。”

如今被两个小娃娃绊着,季子箩素日除了必要的应酬,实在很少出门走动,今天难得出来做客,就在季子珊的府里留了许久,当天下午,姚得逸完了差事后,便亲自上门来接妻儿,恰逢元宝小王爷又

过来刷存在感,便挽留姚得逸和季子箩夫妇又留了一顿晚宴。

元宝小王爷昔年的四个同窗,有三个都成了他的妹夫。

分别是亲妹夫穆淮谦、堂妹夫姚得逸、表妹夫董致远。

如今和亲妹夫、堂妹夫同桌相聚,心情不错的元宝小王爷略喝了两盏酒助兴,至于穆淮谦和姚得逸,这俩人倒是狠拼了一回,若不是顾忌着要给小伙伴留下完美高大的丈夫和父亲形象,穆淮谦不把姚

得逸灌成找不着北的醉猫才怪,在客人都离开之后,穆淮谦同志笑着朝公主老婆拍胸口放豪言壮语。

然而,不管穆淮谦同志在酒场上多么英勇无敌,也免不了落个独睡卧榻的凄惨下场。

谁让季子珊小公主觉着穆淮谦同志……太熏人太难闻恁。

日子过的飞快,这天清早,季子珊用过早膳后,就把满满小朋友塞给元宝小王爷照顾,之后就和姚得锦大摇大摆的登车出门,前往仪萱大长公主府探病,在车厢里约摸晃了半个时辰,才到仪萱大长公

主府的正门前,季子珊和姚得锦,一个是当朝长公主,一个又是当朝王妃,理所当然要走正门而入。

高妙妙会出来相迎,季子珊并不感到意外。

令季子珊感到纳闷的是,随她一起过来的,不是她的二姐高芸芸,而是两个瞧着有点脸生的妇人,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明显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另一个是约摸二十多岁的年轻媳妇,生得身

材高挑,眉弯眼长,三人神色不一,似乎藏了什么秘密一样。

“……她们两个是?”季子珊表情疑惑的望着高妙妙。

高妙妙的眼底微青,像是熬了夜的样子,眼圈有些微肿,又仿佛哭过一般,只见她满是疲惫的脸上挤出一小丝微笑,回道:“她们是……我二姐的婆母和二弟妹。”

这般介绍过后,高妙妙似乎有些尴尬羞愧的意思,眼睛不自在的垂了下去:“扇扇,你今儿怎么和王妃过来了?”

“听说三姑母病的有些厉害,所以和王嫂过来看看。”言罢,季子珊这才又瞅了瞅给自己见礼的韩家婆媳,语气温和道:“你们也是来探病的?来的倒是挺早的……”说着就问出心底的疑惑,“妙妙姐姐,

怎么不见你二姐呀?”季子珊倒不是想追究高芸芸为啥不来拜见自己,她只是奇怪,她婆婆和妯娌都出来了,她怎么反倒不见人影。

一提起高芸芸的名字,从高妙妙到韩家婆媳,三人的脸色统统难看起来。

三人的表现如此古怪诡异,季子珊不免要问一句:“……出什么事了么?”

高妙妙一个没忍住,低低哭了起来。

不怪她突然当众泪奔崩溃,实在是她从未遇过如此棘手难题,根本不知该如何着手处置。

见高妙妙哭的泣不成声,季子珊和姚得锦对视一眼后,就领着高妙妙去了别的屋子,高妙妙发泄般哭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哽咽出声:“扇扇,叫你看笑话了,我……”

季子珊坐在高妙妙身旁,低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顿了一顿,季子珊猜测道,“……是因为你二姐么?她又怎么了?”看来,那韩家婆媳应该不是来探病的,反倒像上门讨说法的。

高妙妙拿帕子拭着眼泪,嘴唇欲言又止,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

季子珊也不逼着追问,先转移话题问道:“你爹和你娘呢?就算你二姐又出了什么事,他们怎么会撒手不管,反叫你为难成这个模样。”

高妙妙低声抽泣道:“爹和娘身体本来就不好,爹被二姐气吐了血,娘也气得昏过去了,现在都还病的迷迷糊糊,我大姐下不了床,根本没法出来见人,两个弟弟又都还小,家里一个能主事的人都没有

,我……可我也不知该怎么办呀……我二姐她……”她前几句话还说的清晰明白,一涉及到事情的根底,她就又语焉不详了。

季子珊叹了口气,索性直接道:“既然你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不若对我说说,兴许我能给你出个主意呢。”

高妙妙默默咬住下唇,好一会儿才松开:“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我……”她又迟疑了良久良久,才将眼睛一闭,横下心肠说道,“我二姐在外头偷人,叫韩家捉了个现行!”高妙妙说完之后,无地自容的几

乎想钻进地里去,这等龌龊的家丑,她实在不想往外说,可爹娘差点被气死,韩家又吵着要说法,她简直是一个头十个大,根本不知该如何抹平这件事。

季子珊傻了,这……

高芸芸还真是够胆肥啊。

最难启齿的话已经说出去了,接下来,高妙妙虽然还脸色羞愧,却不再像之前那般紧闭蚌壳嘴了:“我二姐嫁进韩家之后,只生了两个女儿,她又性子要强,受不得一点委屈,和韩家的关系本来就很差

,如今这事儿一出来,韩家直嚷嚷着要休了我二姐,爹娘都倒下了,我又如何能做的了主……”

季子珊微微垂下眼帘。

哦,看来韩家是想借此事甩掉高芸芸这个搅家精,若非碍着她是仪萱大长公主的女儿,只怕也不必如此麻烦,早就一封休书打发了她。

另一厢,和韩家婆媳待在一处的姚得锦,也隐约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心底暗暗震惊高芸芸的胆大放肆,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慢条斯理道:“若是高芸芸真做了这种事情,固然是她有错在先,你们韩家想讨个说法也在情在理,可是……”望着处处占理的韩家婆媳,姚得锦话锋一转,再道,“如今大长公主夫妇都病着,连床都起不来了,你们如此咄咄相逼,要是把大长公主气出个好歹,你们又能落到个

什么好?”

自打娶了高芸芸这个儿媳妇进门,韩老太太就受够了她的窝囊气,如今终于有硬邦邦的理由撵她离开韩家,岂有不速战速决的道理。

“可这都拖了好几日了,王妃也当念念我们韩家的苦处,被媳妇戴了顶绿帽子,哪个男人受得了这种侮辱,不若早早解了婚约,高芸芸不管再和哪个野男人好,都和我们韩家再无干系。”韩老太太乃是

占理的一方,自然底气十足。

姚得锦不怒不躁,只道:“既然韩老太太你这么急着解了高韩两家的婚约,你现在就去找大长公主说去吧。”

韩老太太的气势顿时弱了下来,她虽然占着理,却还真不敢担上气死大长公主府的罪名:“那也总不能一直拖着啊……”

高芸芸不守妇道,撵她离开韩家,虽然势在必行,但也不能只顾一时痛快,直接一封休书打发了她,儿子被戴了绿帽子,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自然想给紧紧捂严实,再则,若是不和仪萱大长公

主通通气,就休了她的女儿,只怕日后少不了麻烦。

只不过,她也没料到,仪萱大长公主竟被气成这样,连和她商量解除婚事的精神头都没有。

姚得锦肃容道:“待大长公主的病好些了,她自然会给你们韩家一个交代,那时,你自可和她理论儿女婚事怎么作罢,听我一句话,董四奶奶只是高芸芸的妹妹,你们再逼她有什么用,不若先回去吧。

韩家婆媳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怏怏离开,这事还真不能……吵嚷到人尽皆知。

“嫂子,你打发她们走了?”见姚得锦过来,正安慰高妙妙的季子珊问道。

姚得锦点点头:“走了。”

季子珊转回头,又问正暗自垂泪的高妙妙:“你二姐这件事,你娘可说过什么了?”

高妙妙抹着眼泪抽泣道:“她知道这件事后,气得让人把二姐关了起来,别的都还没说,我也不知道我娘是如何打算的,瞧韩家那态度,想是非要休了我二姐的,我也知道是我二姐做的不对,可是……”

她实在说不下去了,就又抽抽搭搭的哭起来,见状,季子珊轻声哄道,“做错事的又不是你,你哭成这样做什么,快别哭了。”

姚得锦也跟着安慰道:“扇扇说的对,这跟你没什么关系,别哭了,仔细哭坏了眼睛。”姚得锦嘴上虽这般安慰着,可一笔写不出两个高字,不管高芸芸是和离还是被休弃回娘家,予高家的姑娘而言,

哪可能不损害一丁点名声,尤其是与她一母同胞的高妙妙,受到的非议无疑会排在第一个。

当天晚上,仪萱大长公主的精神终于好了些,她服过小女儿捧来的汤药后,便吩咐身边的嬷嬷:“把芸芸给我带过来。”

嬷嬷应声而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高妙妙坐在床边,轻轻给亲娘抚着胸口,红着眼眶说道:“娘,你才刚好了一点点,还是再歇养两天,再说二姐的事吧。”

仪萱大长公主大病了一场,此时面容蜡黄,神色憔悴,她慢慢喘着气,力图不再被不孝女的事情气昏过去:“这事不解决,韩家免不了见天的上门来找,你一向面皮子软,哪招架的住她们,咳咳……”仪

萱大长公主咳嗽了一阵子,才勉强平静下来,饶是再怎么做心里建设,她说话的声音依旧充满了怒气,“你二姐这个孽障,如此不守妇道,败坏门风,我真恨不得一根白绫了结了她……”

高妙妙顿时一惊,轻呼道:“娘?你……”

“她做出这等丑事,一根绳子了结她也不为过,如此一来,也可保得家里的名声……”仪萱大长公主喘着粗气,有些塌陷的眼窝里缓缓泛起晶莹的水花,又一脸不忍心的颤声道,“可她到底是我十月怀胎

,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亲手杀了自己的血脉骨肉,她又于心何忍。

高妙妙轻轻垂泪道:“二姐她为什么这么糊涂呀……”

“你二姐行事糊涂,娘却不能不管她。”仪萱大长公主望着消瘦憔悴不少的小女儿,缓缓道,“你二姐这回犯的错太大,娘也没脸叫她再留在韩家了,只怕是要委屈你了……”姐姐的名声不好,亲妹妹哪可能不受连累,好在,情况还不算最坏,小闺女已经出了门子,亲儿子高宝玉年龄又还小,等到他能议亲的时候,也是好几年以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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