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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牵狼追亥(1 / 1)

王监管闭口不言,只是打着颤。

燕燎听说过王监管的品性,为人亲和,又和平邻里,向来没有人说过他一句不好。就这么一个老实温厚的长者,他怎么会做出放火通敌的事情来?

丧父的事暂且先压下,燕燎让自己冷静,又问:“你被什么人威胁了,是吗?”

王监管吞吐着,嘴里抖出两个不成文的字:“我...我...”

说着,出其不意,目光一狠,燕燎来不及反应,就见他已经咬舌自尽。

颔下血流了一地,雪上殷红刺目。

众人:“......”

刘御史不敢见血,连忙躲到燕燎身后。又是跺脚又是拍手,苦着脸摇头叹道:“大过年的,作孽啊!”

从王监管这得到内鬼的线索断了,燕燎沉声吩咐徐少浊:“下令封锁城门,小心把守着,不许百姓出城。”

徐少浊身子一凛:“末将遵命!”

刘御史探出头又问:“封城?世子,这是要做什么?”

世子很久没有摆出这么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刘御史终于相信大概是真有什么事要发生,才使世子这几日神神秘秘。

燕燎看了眼刘御史,没把父王已经遇害的事说出来。

他得去见丞相。

二话不说,燕燎步履匆匆就要回城。

路过酒寨时,燕燎见到了自己的大氅摆在地上,那跪在地上的人却不见了踪影,地上一排清浅的脚印,往城外的小道上去了。

燕燎脚步一顿,抬头见这大雪不像有要停的态势。

那人...让他滚,还真就什么也不拿直接滚了么。

——

相府。

管家见世子连个遮雪的披风大氅也不穿戴着,披着一肩风雪就这么独身来了,吓了一跳,当即为燕燎撑着伞把人请进去。

又在前门大喊:“快快快!通报大人,世子登门了!”

燕燎哪有心思等这通报,问出丞相正在书房,直接蹬地上墙,踩着屋顶覆雪的瓦片,从屋顶抄近路而去。

管家见了:“这这这...这是有多急啊,不怕被丞相罚抄了么!”

丞相王远正在批阅公文,被梁上动静惊动,出门欲要探个究竟,一拉门就见燕燎从上面蹦下来。王远当即大怒:“您又想做什么?”

燕燎把人带进房中,随即掩上门,呼出一口白气,沉声道:“我正在密查朝中内鬼,线索断了。”

王远一头雾水。

燕燎:“未免打草惊蛇,这事我还没跟任何人说。”

王远瘦削老迈的脸一沉:“世子做事向来冲动,多是先斩后奏。”

燕燎打断他,言简意赅直说重点:“父王在咸安已经遇了害。”

“什么?”王远惊骇,失手打翻了砚台。

燕燎继续道:“漠北中有内鬼,我还猜纳玛族近日要入侵王城。关于父王遇害一事暂时不能声张,待我先解决了纳玛族再说。”

王远知道燕燎虽然有时办事惊世骇俗,但对王上素来孝敬有加,绝不会为了解开王上不许他出王城的禁令编造这等谎言。

可是王远想不通,王上在皇城怎么遇害了?世子又是如何知道的?

看着在地上晕开的墨汁,王远沉吟问:“世子想怎么做?”

燕燎捡起砚台摆回书案,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砚上砸开的缺口,出口便是:“反了。”

又说造反?!

王远眉头一跳,慌忙阻止:“世子不可!您自小就有反心,王上因此多番关您禁闭削您实权,您当真一点也没有悔改之意?”

“改?”燕燎背脊一挺,灼亮双眸陡生寒意,狠声道:“若是父王不那么愚忠,听我的早反了完事,他现在就不会命丧咸安!”

王远颓然佝下了脊背,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几倍。他已经明白世子来找自己,是来表示他要谋反的决心。

往日世子要反,有王上暴力压制着,若王上如世子所言已在咸安遇害,世子再说造反,还有谁能拦他?

再说,就算不拦世子,这造反...也不是那么好造的啊...

“诚如世子所言,漠北国微民弱,不说外族虎视眈眈,就拿近的冀州来说,冀州郡守朱庸世故圆滑,勾结冀州各县官员欺上瞒下拥兵自重,兵强马壮,您若真的...真的要反,别说攻去咸安,光是眼前冀州这关就好过不了!”

燕燎手中还摩挲着砚台,听到王远此话,忽然想到了上辈子浴血征战的画面。他心中忽生感慨,这一世依然要复仇要谋反,原来重活一世,只是多得了六年的时光吗?

王远见燕燎沉默,以为自己说得燕燎犹豫了,继续道:“何况朝廷的赋税每年倍增,您真有想法,也得从长计议。”

谋反是要花钱的。除了钱,还得有兵,还得有天时地利人和,需要大运势。

而这些,漠北通通没有。光凭一颗反心就反了,下场多半是被镇压,死无葬身之地。若是天子震怒,牵连了整个漠北国,那才是大患!

燕燎指尖微一使力,砚台在他手中化成了一堆齑粉。王远心惊,没敢多言,屏息看着燕燎。

燕燎步到窗边,他见窗外一片连绵的远山,轮廓沧桑,敦实矗立,覆着皑皑白雪。那边的山上,有许多的漠北子民,为了戍守边关、修建长城,燃烧着自己的岁月。

移开视线,燕燎淡淡道:“城若阻我,我便拆了那城,官若拦我,我便宰了那官,哪儿那么多废话。”

王远望着燕燎挺拔的后背,一阵无语:“......”

看来世子意已决,若想阻止世子,还得另想他法。

——

燕燎回到寝宫,殿前一眼看见了等在门口的徐少浊。

徐少浊见燕燎回来,迎上一步拱手行礼:“世子交代的事情末将都已传达,还请世子保重贵体,进殿沐浴更衣。”

发生了这么多事,还沐什么浴、更什么衣?燕燎道:“我要出城。”

“出城?现在吗?”徐少浊一愣,不知道世子现在出城所为何事。

燕燎解释说:“我要把吴亥抓回来,问清楚咸安城内的情况。”

关于父王的死因,燕燎得问清楚,看看是否是和上辈子一样;还有他派去的人和信鸽生死不知,吴亥却能全身而退,这其中缘由,他也得问清楚。

徐少浊几次张嘴,都是欲言又止。

燕燎瞥了徐少浊一眼,“你想说什么?”

徐少浊低头拱手:“末将觉得有一件事很奇怪。”

“哪里奇怪?”

徐少浊抓抓头:“这个...我就是觉得吴亥公子既然回来,必然是从东阳关过来的,那为何到现在东阳关也没有消息来报这件事呢?”

燕燎想了想,眉目一凛:“你说的对。看来东阳关那边,燕羽正有要紧事。”

若是东阳关遇到更重要的事,定是和纳玛族有关,燕燎心说自己推断的没错,纳玛族怕是已经有了动作。

燕燎进殿换了身干净衣服,再出来时牵着一匹眼冒绿光、通体雪白的健硕白狼。

徐少浊见世子牵了白狼,眼睛瞪得老大:“世子?”

燕燎拍拍白狼昂起的脑袋,说:“我带着有害找到吴亥那家伙就回来。”

名叫“有害”的白狼温顺蹭着燕燎的手心,这使得一旁徐少浊忽然落寞:“世子不带上末将吗?”

燕燎睨他:“带你你能闻着吴亥的味儿?”

徐少浊还想争取一下:“可是世子你一个人出城,搞不好会...”

燕燎一抬手,止住了徐少浊未说完的话。

“你亲自调查王监管纵火一事,本世子很快就回来。”

徐少浊扁扁嘴,凑到燕燎身边摸了摸白狼的脑袋。

凶悍的白狼,下手手感却极好,徐少浊没忍住又揉了揉,撇嘴交付道:“有害,你可千万务必一定必须把世子给带回来!”

白狼眼神凶狠,龇牙盯着徐少浊,喉咙里发出两声不悦的呼噜,徐少浊赶紧住了揩油的手。

——

燕燎哪想到让吴亥滚,吴亥真就这么麻溜的滚了,连莫须有的解药也不要了。

吴亥这么一滚,路上万一要是碰到纳玛族的伏兵,不小心死了,谁知道这笔账会不会算到他头上,他会不会遭到什么反噬。

还有这天寒地冻的天,吴亥从咸安一路疾驰回到王城,虽说让他滚,又不是没给他干净的大氅,为什么不带着回宫沐浴净个身再滚?是想冻出风寒来给谁看吗!

燕燎心中有气,策马跟着有害奔驰在小道上。

雪深,小道难走,燕燎的马是最上品的良驹赤兔,还能禁得起折腾,只是这么一路驱驰,竟然快要追到了东阳关。

燕燎心中肃然,吴亥的武功是他一手看大的,却比他预料中的好上不少,看来这小子平日里没少隐藏。

又想到上辈子见到的吴亥,是那样一幅病恹恹半死不活的模样,拉出个长弓都像快要了他半条命,这辈子却被自己锻炼到能够风雪兼程连奔数日、还可以继续一路滚蛋到滚出了东阳关。燕燎心中有些复杂。

更复杂的是,怎么父王遇害后让吴亥滚,他就毫无留恋的滚了?在漠北待了十年,比在他故乡姑苏待得还久,他对漠北难道就没有生出一丝一毫的感情么。

燕燎追到了东阳关,关口戍关的小兵茫茫然按照指令,将城门拉开了又关上。

望着世子打马的英挺背影,小兵念叨:“这是怎么一回事?吴亥公子来回的进关出关,世子也跟着出关,还牵着一匹恶狼,这快过年的,玩什么呢?狩猎?狩公子?”

另一小兵笑骂他说:“你们这些新兵就是没见识,我们跟着将军,也不是头一回见到世子这么撵着吴亥公子玩了。”

末了头一扭,不屑道:“嗨呀,什么公子啊,那就是个质子,屁都不算。姑苏王那么多儿子,他一个贱婢生的庶子,来漠北十年了,看有人在乎过他吗?”

“你跟我说这个,我哪儿能知道啊......”

“不说这个,这个没意思。话说你刚刚看到他那张脸了吗?”

小兵迷惑:“呃...没怎么看...怎么了吗?”

对面的露出一脸淫相:“可真他娘的美啊!一个男人,能长成这个样子,别说是世子喜欢逗着他玩儿,是个男人都想把他...”

小兵猛地推了他一把:“......你还是别再继续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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