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雪绿坐起来,好一会儿心跳还是非常快速。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关系,让她变很敏感,她总觉种不祥的预。
外头传来月饼和流沙包的叫声,跟月饼天生戏精比起来,流沙包这只小奶狗显得些憨笨,就上厕所这事情,月饼教它半个月才叫会。
最近月饼在教它闻气味,好让它快点上岗保家护主人,但显然这个任务有点艰巨,流沙包每每让月饼气大叫。
阳光从窗口照进来,撒落一地的金黄,秋风吹来,窗帘飘动了起来。
这种岁月静好的觉,让她的稍微安定下来。
她从床上爬下来,刚走出房门,就见宗叔从厨房出来道:“雪绿,睡醒?肚饿不饿,我在厨房里用热水炖着鸽子汤,现在想不想吃?”
佟雪绿唇角勾起:“谢谢宗叔,我正好点饿,我现在就去端过来。”
宗叔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这点小事情我来就好。”
“对了,爷爷去哪里?”
“如归之前说你喜欢花,今天市场有人在卖花,司令过去看,我正准备出去找他。”
宗叔一边说着,一边把汤端出来放到客厅。
佟雪绿洗手走进来:“那宗叔赶紧去吧,免爷爷等久不耐烦。”
宗叔应声好,拿了菜篮子就出门了。
院子里再次安静下来,佟雪绿拿起勺子舀一口汤,清淡宜人,非常适合她现在的胃口。
自从怀孕之后,她的胃口变得些奇怪,别人要么想吃酸,要么想吃辣,她是突然口味变清淡了。
喝完汤后,她突然又想起刚才做的梦,那梦那么真实,最重要是她从来没见过那样崩溃的温如归。
不安的觉再次涌上头。
佟雪绿把汤盅拿到厨房冲洗干净,回来便打个电话到基地去,电话响好多声都没人接听。
不安的觉越发浓郁,不过她安慰自己可能温如归现在正在忙,或者没在办公室,所以才没接听电话。
挂电话,她撑着腰在客厅里绕圈圈走动了起来,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不要那么焦虑。
可平时很用的办法,这会儿却失效。
佟雪绿等十五分钟,再次打电话到基地办公室去。
依然没人接听。
挂电话,她想了想,再次拿起电话打一个到前台去:“好,我想找温如归。”
接线员安月梅一下就认出佟雪绿的声音:“您是温所长的爱人吧?”
“对,我打电话到他办公室没人接听,我点急事想要找他,不知道他这会儿是不是在忙。”
“十分钟后再打回来,我帮你去找找看。”
“好的,谢谢。”
“不客气。”
佟雪绿看着手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到十分钟,她立马打回去。
安月梅好像是跑过来接电话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喘:“佟同志,我去找过去了,温所长不在自己办公室,也不在实验室,人说看到他半个钟头前出去,不过去哪里我就不知道。”
佟雪绿莫名快速跳动了一下:“那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叫一下周焱周同志过来接电话。”
“可以,稍等一下。”
这次安月梅放下电话,不到两分钟就回来了。
周焱听到是佟雪绿打电话找自己,一脸的迷惑:“好,我是周焱。”
“周同志,我是雪绿,我听安同志说如归出去,我想麻烦你能不能帮我去打听一下他去哪里?”
周焱怔一下,点头:“可以,我现在就去问问,我回头有消息打回来给。”
“谢谢,周同志。”
挂电话,周焱摸着下巴一边往外走,一边心里嘀咕着,觉温如归的媳妇真是太粘人了。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里隐隐点羡慕,他媳妇自从怀孕之后,全身都在肚里的孩子上,对他这个孩他爸一点也不在乎qaq。
周焱直接去外面找门卫,出去基地,门外总会见到他。
不过他来问门卫之前没想过会问到这么多信息,等听到温如归的母亲过来找他,他已经出去半个多钟头,他隐隐觉些不对劲。
在他印象里面,温如归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这些年来他母亲从来没出现过,温如归也从来不提起对方。
怎么就突然出现?
周焱不敢耽误,立即跑回去打电话给佟雪绿。
听到程秀云去了基地,佟雪绿手里的搪瓷缸掉落在地上,缸子里的水洒一地。
外头的月饼听到动静,快速飞奔过来,还以为她出了什么危险,在客厅里嗅来嗅去,可一无所获,它水汪汪的眼睛里不由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歪着头,那样子看上去很憨很可爱。
可这会儿佟雪绿没心思顾及到它,她的跳快速跳动着:“周同志,我担如归出事,能不能麻烦你现在帮我出去找找他,我随后就过去基地。”
周焱想说她这样子会不会点太大惊小怪了,毕竟现在是大白天,温如归又是个成年人,温如归的母亲还能绑架温如归不成?
可她的声音听上去那么着急,跟她平时淡定大气的样子判若两人,让他没办法拒绝。
“好的,我现在就出去附近找一找。”
“不好意思,耽误的工作。”
“不用客,我这会儿正好有空,那我挂电话。”
挂电话,佟雪绿这才发现掌被自己给掐出血,她颤抖着拿起电话打给朴建。
朴建听完她的话后,立即道:“不用太担,或许是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我现在开车过去接。”
朴建的动作算是很快速,不到半个钟头就开着车过来,但这半个钟头里面,对于佟雪绿来说,却是无边的煎熬。
周焱那边一直没消息,温如归也没有回基地,她的七上八下,难受得恨不立即把程秀云找出来,将她当场弄死。
她不知道此时的温如归怎么样了,没有崩溃,会不会很无助,甚至对这个世界到很绝望。
精神分裂的人,无论病情轻重,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不觉自己是有病的,是不正常的。
一旦他们认识到这点,随即而来便是对自己的厌恶,对整个世界的怀疑和恐慌。
她想快点找到温如归,恨不现在就飞到他身边去。
等朴建来了后,她在客厅留张纸条,然后坐上车,两人赶往基地。
朴建扭过头看她一眼,安慰道:“别自己吓自己,应该没事的。”
佟雪绿双手紧紧拽成拳:“都是我的错,我知道史修能要出事,我应该防范着程秀云,我应该昨天就去基地。”
她原本昨天是要过去基地的,但她爷爷昨天身子不舒服,家里就只有萧嘉鸣几个孩在,温老爷子年纪又大了,她不放心在那个时候离开。
没想到不过一个疏忽,程秀云那么快就跑到基地去。
朴建:“这怎么能怪你,又没想到程秀云会突然去找如归,不过早知道这样,我们应该跟门卫提前打个招呼……”
这话说到一半,没等佟雪绿反驳他,他自己就反应过来说错话。
科研基地不是普通地方,任何人不能监视或者打听基地的事情,他们作为家属的更不能和门卫或者其他人私下做任何交易。
如佟雪绿真跟门卫提前打招呼,要是被其他人发现,还会以为她想要做什么盗窃国家机密的事情,到时候问题就麻烦了。
佟雪绿看他反应过来,便没出声,她扭头看出去。
冬天快来了,路边的树叶早变得枯黄,寒风一吹,纷纷掉落枝头,留下光秃秃的树桠,看上去十分萧瑟。
这样的风景看她心情更加难受了。
朴建看她脸色很苍白,担她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出事,到时候不好跟温家交代,于是绞尽脑汁说一些奇闻怪事给她听。
可这会儿的佟雪绿什么都听不进去:“朴同志,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下。”
朴建闻言,只好闭嘴不出声。
车里头安静下来,氛显得些沉重。
急赶慢赶,一个多钟头后,他们抵达基地。
因为没人带他们进去,他们都不能进去,从门卫口中知,温如归还没有回来。
“那个女同志自称是温所长的母亲,我一开始是不相信的,因为她看上去年纪有点大,而且态度非常不好,不过后来温所长出来了,他并没否认,我看他们说要那边的国营饭店谈事情。”
佟雪绿紧紧抓着军挎包的背带,扯起一抹僵硬的笑容道:“温所长的父母早年离婚,这些年两母从没见过面,虽然这事情在基地不算秘密,不过还是希望能为温所长保密。”
说着她从军跨包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塞过去。
门卫连忙摆手:“这个我不能收,您放心,我这嘴巴最紧了,我不会跟人乱说的。”
佟雪绿把大白兔奶糖放在一旁的桌上,然后和朴建开车朝国营饭店去找人。
来到国营饭店,不等他们进来,就见周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头的热汗。
“佟同志,朴同志,们怎么那么快过来了?”
佟雪绿看到他,三步作两步跑过去:“周同志,请问你找到如归吗?”
周焱摇摇头:“没有,我之前从门卫那边知道他们过来国营饭店,谁知我过来,就听到有个女人被她在基地当科研人言的儿子给推倒,人事不省被送去了医院,还人说她死。”
“我一听就猜到应该是如归和他母亲,我找不到如归的人,又担真的出了人命,便跑去医院看个究竟,医院里的女人叫程秀云,头摔破了,流很多血,不过没有生命危险。”
程秀云被温如归推倒?
佟雪绿的脸色一白,恐慌如同浪潮一般瞬间将她淹没。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肯定是出事。
精神分裂的人在受到刺激的情况下,会做出伤害别人或者自己的行为。
她想起上辈温如归自杀的事情,整个人控制不住颤抖起来。
“佟同志,没事吧?”
周焱和朴建两人同时问道。
佟雪绿里涌起一股无力,她做那么多,就是想改变温如归的命运,可命运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如温如归真的出事,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如不是她对史修能出手,程秀云就不会那么早过来找他,他也不会提前爆发。
佟雪绿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
“雪绿,我知道现在很担如归,但一定要坚强起来,这个时候只有能把如归拉回来。”
朴建面色严肃道。
在这之前,他对温如归生病的事情其实还是抱着几分怀疑,毕竟他认识的温如归跟正常人没两样。
可听到温如归把人推倒,如今又下落不明,这让他没办法再怀疑下去。
佟雪绿闭了闭眼睛,等再次睁开眼睛,眼底的迷茫和恐慌被压下去了:“说得对,现在不是恐慌软弱的时候,我们去找如归吧。”
早一点找到温如归,就能少一分危险。
周焱看看她,又看看朴建,里越发觉不对劲了。
不过不管是佟雪绿,还是朴建,都没人向他解释温如归到底怎么。
温如归从人群跑出去后,没有回基地,他朝车站跑去,然后坐上回市区的车。
三个多钟头后,他跌跌撞撞回到家里。
家里没有人在,月饼和流沙包看到他回来,欢乐地把尾巴摇成旋螺桨。
但此时的温如归眼睛赤红,仿佛没有看到它们,直接去了储藏室。
他找出家中的钥匙,把储藏室的门打开,然后在里头翻箱倒柜起来。
十分钟后,他坐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和脸上都沾满了灰尘,在他的大腿上放着一本相册。
他面色苍白而严肃,如墨的黑眸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深邃而让人害怕。
他盯着手里的相册良久,才慢慢打开。
这是好多年前的相册,里面都是他小时候、以及他父亲生前的照片。
以前他以为爷爷怕睹物思人,所以才把相册藏起来,可这一刻他想起来了。
在他父亲过世之后,每次他看到相册的自己就会头痛欲裂,然后尖叫痛哭,后来爷爷就把相册给收起来,再也没有拿出来看过。
这会儿他死死盯着相册里面的小男孩,觉整个世界都要崩溃。
之前他还怀疑程秀云居叵测拿小旭的照片来骗他,可现在一张张的照片,让他无处可逃。
从他出生到五岁,单人的,和父亲一起合影的,和爷爷一起合影的,上面写着时间,以及他的名字。
“啪”的一声。
手里的相册掉落在地上,温如归抱着头蜷缩起来。
小旭是他自己,可他跟自己做朋友二十几年,小旭明明是真实存在的,现在却告诉他一切都是他虚幻出来的。
如小旭是假的,那什么才是真的?
他是真的吗?
他父母是真的吗?他被虐待是真的吗?
还最重要的,他最爱的人佟雪绿,她是真的吗?
还是说所的一切都是他虚幻出来的,会不会一天他醒过来,这一切都消失了?
他想起小时候大院里个疯子,年纪轻轻的总是自言自语,一个人跟空气说话。
他觉过去二十几年的自己也是在跟空气说话,原来他就是个疯子!
这样的认知,如同泰山,一下把温如归给压倒。
他的世界崩塌。
月饼敏锐觉到主人的不对劲,在他身边“呜呜”地轻声叫了两声,用舌头去舔他的手。
温热的触感让温如归从崩溃中拉回一丝理智,他蹙着眉看着月饼。
可不等他开口,小旭突然出现,他头发湿淋淋的,两只膝盖破烂没有一处好皮肤,血不断流下来,把地面染红了。
看到小旭,他下意识就要跟他打招呼,可下一刻,他大声叱喝起来:“滚,给我滚,不是真的!”
他的双手挥舞着,在他身旁的月饼头中了两拳,“嗷呜”一声跑开,远远看着他,眼底充满了迷惑和委屈。
它不明白为什么平时对它很好的男主人怎么突然会打自己。
流沙包看月饼被打,对着温如归“汪汪”吠起来,咧嘴呲牙的,好像在为月饼抱打不平。
月饼回头对它严厉吠一声,流沙包“呜呜”低鸣一声,垂着头委屈。
温老爷子和宗叔两人从外面提着不少花苗回来,听到月饼和流沙包的声音,还笑起来。
“肯定又是流沙包太笨惹急月饼了。”
宗叔点头:“跟月饼比起来,流沙包真不像狗,倒是笨点像猪。”
从储藏室跑出来报道的月饼:???
月饼“嚎”一声,然后绕着温老爷子和宗叔两人,朝他们吠两声,又朝储藏室的方向跑去吠两声。
起初温老爷子还当它是看到人回来太兴奋,可等它做几回后,他就意识到不对劲了:“小宗,我怎么觉月饼是想让我们过去储藏室呢?”
宗叔拧着眉:“我也是这么想,难道小偷进来了?”
听到“小偷”,温老爷子把花苗放到一旁,拿起扫帚就飞奔过去。
宗叔赶紧从厨房拿了棍也跟上去。
两人还以为会看到小偷,不想看到满地狼藉,以及坐在一堆东西中间的温如归。
此时的温如归头发散乱,他抓着自己的头,对着空气喊着“给我滚”的话。
温老爷子手里的扫帚掉在地上,差点老泪纵横了。
这个画面他二十几年前在温如归身上见过,后来他不再自言自语,就开始不理会周围的人,直到几年后遇到焦博赡,他才慢慢好起来。
他以为他早就好了,怎么突然又发病?
小温如归发病时,宗叔还没来温家,所以这会儿看到温老爷子眼眶通红,仿佛被什么瞬间击倒的样子,担道:“司令,您怎么?”
温老爷子咬了咬牙,稳住阵阵发晕的晕眩感:“小宗,如归生病,赶紧去把雪绿找回来。”
宗叔眼底闪过迷惑,显然不明白温如归怎么突然就生病,不过他习惯了服从,应声好就朝东厢房跑去。
东厢房没看到人,他又跑去客厅寻找,然后在桌上看到了佟雪绿留下的纸条。
他赶紧打电话到基地去。
周焱刚好回到基地,接到电话连忙又跑出来,好在佟雪绿还没有走。
听到温如归回家了,佟雪绿眼泪差点掉下来:“朴同志,麻烦你现在送我回去。”
“好。”
朴建应道。
这次回去,朴建的车速开从来没的快。
只用了一个钟头二十分钟,车就停在了四合院门前。
车才刚停下来,佟雪绿就打开车门飞窜下去,看朴建的都差点跳出嗓眼。
太可怕,这要是有什么闪失,让他怎么跟温家交代。
萧绵绵看到姐姐回来,甜甜地迎上来:“姐姐,回来了……”
话还没说完,佟雪绿就如一阵风般从她身边飞奔过去。
萧绵绵的刘海被风吹起来,又掉落下来,她懵了。
刚才那是姐姐吗?怎么跑比汽车还要快?
而去姐姐都没理她,难道姐姐不爱她吗qaq?
佟雪绿没空理会其他人,跑到储藏室,远远就看到储藏室的门关着,温老爷子站在门口,样子好像老好几岁。
“爷爷,如归呢?”
温老爷子听到动静回过头来,差点吓胡子翘起来:“好孩,跑慢点。”
别一个出事,又来一个,他的脏可承受不。
佟雪绿再次重复道:“爷爷,如归呢?他怎么样了?”
“在里头,不让我进去。”温老爷子看着储藏室的门,眼睛再次湿润了。“雪绿,爷爷对不起你,爷爷之前没跟说实话。”
“小时候的如归生过病,后来他慢慢好,我还以为他不会再犯了……”
之前他跟她提过温如归小时候不跟人说话的事情,但对于自言自语发病这一段,他私地隐瞒下来。
他不想佟雪绿因此而害怕温如归,更担她会因此嫌弃温如归,甚至离开他。
佟雪绿深吸一口气道:“爷爷,我已经知道。”
温老爷子听到这话,眼睛瞪大,随即眼底涌起一股悲戚。
这意味着温如归的病情早就复发,甚至从来没好过。
佟雪绿越过温老爷子,走到储藏室门口,扬起嘴角:“如归,我是雪绿啊,我想见,能让我进来吗?”
屋里没有任何声音。
此时的温如归如同一只困兽,他被困在自己的世界里面,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划开层层的乌云传下来。
他中一凛,浑浊的眼睛顿时变得清明了起来。
佟雪绿没有馁:“我今天走好多路,我的脚好疼,如归能不能出来帮我按摩一下?”
依旧没回复。
在屋里的温如归这会儿正在痛苦的挣扎中,他想要站起来去开门,可一旁的小旭却冷冷对他道。
“我们都是假的,我是假的,我爸爸是假的,的媳妇佟雪绿也是假的。”
“我们从来都没存在过,我们是你幻想出来的,就是疯子。”
温如归五官扭曲,他想说自己不是疯子,佟雪绿不是假的,但他发不出声音。
佟雪绿紧紧抓着门把,手背青筋暴露出来:“如归,记得我很久之前跟说过的一句话吗?”
“我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要记得我会永远跟在一起,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离开的。”
温如归的脑里出现那天的画面,佟雪绿抱着他,吻着他的唇瓣,那样真实的触感仿佛还萦绕在唇边。
那样的她怎么会是假的?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这么一个简单的东西,却仿佛耗尽了他所的力。
他的肢体变十分不协调,就这么一个动作,他花费整整三分钟。
一旁还小旭不断在打击他:“如归,不要理她,她是假的,我才是真的,我可是你的小伙伴,我陪了二十几年。”
“她有一天会离开,会从你的世界消失,她会跟母亲那样嫌弃厌恶你,只有我才会永远陪伴着的,不要出去,我们躲起来,让他们永远也找不到我们。”
温如归终于站起来,他扶着一旁的桌,眼眸如墨地看着小旭道:“我不相信说的话,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厌恶我,她也不会厌恶我。”
“还,就算她是假的,我也只想跟她在一起,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小旭”怔住了,好像受到了莫大的打击,怔怔看着他一步一步朝门口走过去。
外面的天色已经逐渐暗下来,可一院子的人都没动。
宗叔拿了两件大衣过来:“司令,雪绿,们把衣服穿上,千万不能着凉,我去弄晚餐。”
温老爷子想说自己不想吃,可看到一旁如雕塑一般的佟雪绿,到嘴边的话他咽了回去:“行吧,弄点热的。”
如温如归再不出来,他打算破门而进,可那样的后果只会让他的病更严重。
因为在他小时候他就这样做过,那时候他把自己锁在屋里,任人怎么叫都没回应,后来他破门而进,可小温如归吓拿头去撞墙壁。
宗叔应声好,抹了抹眼泪转身去厨房了。
萧司令看看孙女,又看看温老爷子,里憋着一团火。
要是早知道温如归这样的病,他说什么都不让孙女嫁给他!
他蹙着眉头道:“一个钟头后,如他再不开门,我就破门!”
温老爷子没像平时那样跟他吵嘴,带着鼻音道:“好!”
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尤其佟雪绿还怀着孩子,总不能让她在外头站一个晚上,大不破门而进后用绳把他捆起来。
只是想要那个画面,他的里就如同泡在苦水一般。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就在萧司令打算去拿破门的工具时,里头突然传来了声响。
众人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会吓到屋里的温如归。
过一会儿,门“吱呀”的一声从里头慢慢被打开,温如归苍白的脸出现在门后面。
他的脸色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额头冒着冷汗,手脚好像痉挛一般扭曲着。
可看到佟雪绿的那一刻,他僵硬的脸上慢慢扯起一个笑容:“雪绿,我终于打败他们来见。”
佟雪绿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下来,她扑过去,紧紧抱住他。
他全身被冷汗给侵湿,皮肤冷得好像冰一般。
“他们都说是假的,让我不要出来见。”温如归被她抱着,声音低低的,速度很慢,“可我说,就算是假的,我也要跟在一起。”
无论真假,他的世界只有她的存在,他才活下去的意义。
佟雪绿哭得不能自已:“我是真的,我们的孩子也是真的,只要不放弃自己,我永远都不会离开。”
温如归嘴角抽搐一下,露出了一个有点诡异的笑容。
萧绵绵被吓到了,躲在爷爷怀里不敢露出头来。
萧司令眉头蹙更紧。
朴建被眼前的温如归给震惊。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温如归,他现在看上去好像病很严重。
温老爷子老泪纵横,被宗叔扶着才勉强撑住身子。
只有佟雪绿,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她凑过去吻了吻他的下巴。
“我是真的。”
然后又吻了吻他的唇瓣:“我不会离开。”
接着吻上去,从鼻到眼睛,她的吻细腻而温热,带着她的体温,落在他的脸上。
他现在这个样子,是由于理导致的生理痉挛。
理疾病的人,精神分裂、强迫症和抑郁症,都会产生各种症状,人会突然觉吃不下东西,人会突然觉自己无法呼吸。
她可以想象,他刚才是如何勇敢跟自己的病做斗争,跟那些虚幻的人做斗争,一步一步挣扎着过来见她。
要不是爱,他如何能做到这点?
温如归身上的痉挛随着她的吻一点一点平息了下来,手脚扭曲的弧度看上去没那么严重。
“雪绿,我这样子,不害怕吗?”
佟雪绿的唇瓣再次贴上去:“不怕,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最爱的人。”
温如归笑起来:“所以,还要我对吗?”
“我要,对我来说,就是我的全世界!”
温如归用自己颤抖的手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