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阁 > > 被退婚后成了太子妃 > 2、我同意呀

2、我同意呀(1 / 1)

“把我的玉针蓑取来。”揉了片刻,脚趾头已经不痛了,盈儿才打断还在耳边喋喋不休的筐儿。

玉针蓑由塞北白玉草编织而成,细密如丝,可挡雨雪。去年大哥为了她的生日礼,寻遍塞北,只因白玉草珍贵如白玉,才找到一件,家中上下,整个京城,只她独有。

上一世,后来郡王府罗列她的骄奢十罪,此为其一。

那时,她傻气得很,怕人非议。听说她的十宗罪在坊间流传,为了堵人口舌,进了东宫也不敢再穿。还是后来杨陌也得了一件,遇雨之时,不但自己穿,还硬叫她也穿,这才堵了世人的嘴。一来太子珍贵,穿什么都是应该的。二来谁敢没事非议太子呢。

思绪到此,她发起了怔。那日他温柔的眉眼,含蓄的笑意渐渐浮现,忽略掉心中那一丝酸痛,她打住乱飞的思绪,自嘲地想,他体贴起来,可真是世间无人能及。只可惜……他真正爱的人从来不是她。

今天要见郡王府的人,她倒偏要穿上这玉针蓑,青玉伞。只可惜,那条天下第一禁步没及时送到,不然论奢华,一件便可抵上前世十宗罪。

哪知,想什么来什么,她刚披上玉针蓑,外头就有婆子叫:“玉珍楼的掌柜带人来了”。

筥儿撩开帘子,一路小跑出去,一会儿回来,手里多了一只细长的红木匣子,上面打着玉珍楼的印记。

盈儿双手合什,叫了声阿弥托佛,“快,打开我瞧瞧。”

所有人集体无语。这退亲的事都火烧眉毛了,姑娘竟然还只顾着件首饰!这可真是呆到家了。

匣子一开,只见一片流光闪烁,所有人都齐齐倒吸一口凉气。绿波也凑上前看,眼睛里顿时流出了羡慕的口水。怎么这傻子这么有福气呢!

三块鸡卵大小水色透亮的翡翠,任何一块就足以做成最上等的首饰,便是一品夫人戴了,也绝不会有人敢嫌寒酸。

可如今却做成了最容易磕磕碰碰的禁步。中间连缀也不用丝绦,全是莲米粒大的珍珠和五彩的宝石。只在收尾处用了两串石青色的大流苏,压下了珠光宝色的浮艳,衬得无比华丽高贵。

众人正看得啧啧称奇,眼晕不止,却听盈儿吩咐道:“替我换上吧。裙子也换了,我要那条茜红的。”

众人……彻底无语。

就连缩在一边的绿波也跟着翻了个白眼。怎么退亲这事,这傻子好像根本无所谓一样?!她家姑娘千辛万苦赢来的胜利,瞬间没那么香了。好扫兴!

就这样磨磨蹭蹭了小半个时辰,才总算是一切齐备,一群人浩浩荡荡往沙夫人居住的铁衣堂去。

铁衣堂是沙夫人起居的正院,其名取自岑参《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中的一句“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

这首诗乃边塞诗的压卷之作,写尽了边塞的瑰丽磅礴,也写尽了将士的艰苦卓绝。盈儿的父亲乔执极爱此诗,故家中院落多从此诗中取名,以让京中家眷不忘边塞寒苦,惜福念恩之意。

盈儿的白草院也不例外。她十二岁分院而居时,乔执正好回京,便亲自从头一句“北风卷地白草折”里取了“白草”二字给她。

沙夫人一听便说这名字不吉利。

乔执血战沙场多年,见惯尸骨如山,哪里在乎这个,当即大笑,说王江宁亦有一首《塞下曲》,有诗一句“黄尘足今古,白骨乱蓬蒿。”既嫌白草不好,不如叫白骨院更妙!

盈儿自然知道父亲是在调侃,可想起前世今生,红颜白骨,心下所感,几乎泪目,便笑着点头拍手道:“白骨好,白骨好。”

沙夫人当时气得直捋胸口,厉声骂她蠢笨,被父亲当场打了一耳光。

沙夫人在丈夫跟前丢了脸面,又气她蠢笨,从此对她更是冷淡,只一心宠爱柯碧丝,极少踏足她的院落。

她倒觉得白草这名字很是吉利,不然,她还得一直应付沙夫人的虚假母爱,十分累心。

后来这事不知道怎么传遍了京中,成为她摔呆变傻后著名的奇闻妙事之一,颇为夫人闺阁们带去了不少乐趣。

铁衣堂守门的两个婆子本正躲在门檐下躲雨,远远见来了一队人。原不知是谁,可当中那把闪闪发光的青玉伞实在太扎眼,两人对视一眼,都摇头,又纳闷,家中这位呆小姐,十天半月也不来请一回安,今日下着雨,怎么倒来了?难道是特意来见世子的?

等人走近了,两人一眼就看见伞下的盛装打扮的盈儿。都忍不住心中暗暗嗤笑,呆小姐打扮得这般隆重,果然是来见小郎的。

两人仍躲在廊下,并不上前,草草行过礼,便道:“今日夫人贵客临门,姑娘改日再来请安吧。”

盈儿睁着明澄澄的大眼,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可我就是特意来见世子的呀!”

两人心中无语。大家闺秀哪能想见外男就见外男?这都及笄了,还能说出这般不顾脸皮的话,除了呆傻还能是什么呢?

“老奴们不敢做主,只听夫人吩咐。”

筐儿见她们态度简慢,心中早着了火,正要上前理论,就见盈儿已经提着裙子噔噔上了台阶,双手用力把两个婆子往两旁一推,嘴里嘟囔道:“谁要你做主,我堂堂一个姑娘,我自己做主。”

两个婆子本站在湿滑的台阶上,被这意外一推,左右一倒齐声跌落在硬硬的青石地面上,顿时痛得杀猪般叫唤起来。

进了院子,一条大甬路直通五间大正房。

房檐正中一块青地赤金大匾,“铁衣堂”三个大字端正大气,右下角小小一方宝印“紫宸之宝”。

盈儿看着上面“紫宸”二字突然又发起了呆。上一世,如果不是跟杨陌在紫宸殿大吵那一架,他情急之下说出真心话,也许她今天还在他的后宫稀里糊地以为自己宠冠六宫呢。这样想来,紫宸殿也挺吉利的。

她正发着呆,就见一个穿青绫袄的大丫鬟开门出来,皱眉对她道:“姑娘,夫人有正经事,不得空见你……”

“绿波都跟我说了,世子来退亲,可是真的?”她笑问。

金璃一愣,随即狠狠瞪了绿波一眼,携住她的手,就往外带:“姑娘,别听这些闲言碎语,这风大雨大的……”

可她一语未毕,正屋大门一开,走出一位容色翩翩美少年。

盈儿一见,便两眼弯弯笑了起来。这人头戴束发白玉冠,齐眉勒着雕金云纹嵌白玉抹额,一件松绿银织锦花箭袖。面若皎月,眉如笔画,睛含秋波,未语先含笑,正是武安郡王世子杨继。她现如今尚未退亲的未婚夫。

杨继是郡王妃嫡出长子。自幼聪慧,八岁上便请了恩典,封为世子。

本来这样的孩子,极易长成膏粱轻薄之流,可他偏大有其祖遗风,勤学上进,文武双全。弱冠之后,又跟着太子办事,深得太子器重。

怎么看都是绝顶佳婿人选,也难怪叫京中闺秀趋之若鹜。

若不是镇国将军与武安郡王当年在沙场上曾并肩做过战,这门亲事又订得早,这世子妃之位,倒真轮不上她。

也难怪自己那位眼高于顶的表姐,两世都不择手段、挖空心思要将他抢去。

上一世,她以貌取人,识人不清,为他不知落了多少冤枉泪。

可如今再见,他看上去只只一条穿得不错的胖头鱼罢了。

她心中冷笑,提起裙摆,几步直冲到他面前,仰起小脸,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听说你要退亲?!”

杨继完全无法掩饰自己的惊讶。

自打乔盈儿摔伤变傻,镇国将军夫人便不再带她出门,也不让她出来见客。偶尔在宴席上远远见上一面,也难知底细。

他刚才在室内听得外面吵嚷,便忍不住赶出来看上一看,万没想到几年不见,这乔盈儿竟出落得这般美丽。

青玉伞,玉针蓑,茜红裙,金翡翠,身姿袅袅婷婷,肌如新荔玉脂,眉眼如真似幻。

这一笑更是可爱,仿佛精灵落人间,连暗淡的秋雨都鲜活起来,哪里有半丝呆傻之气。

“盈妹妹,我……”他呆呆地看着盈儿,“退亲”二字莫名地竟说不出口来。

可柯碧丝那头他已经闯下祸事,还叫太子撞破,也力劝他退亲……。他硬了硬心肠,一拱手:“我确是来退亲的。”

盈儿听了,脸上笑意不减,一扭细腰,迈步就朝室内走,刚跨过门槛,抬头就见沙夫人和郡王妃双双站在跟前。

沙夫人横眉竖眼抢先怒斥道:“你来做什么?谁叫你来的,赶紧回你的院子去,这里自有我替你做主。”

盈儿心中冷笑,却故意撅起粉嘟嘟的小嘴,可爱地歪头笑道:“不用太太作主。我同意呀!”

杨继跟在她后头,左手撩起前襟,正以最潇洒的姿态跨门槛,听到这话,吃惊得一脚踩空,失去平衡,正正摔倒匍匐在盈儿脚下。

他狼狈抬头,就见一双黑白分明,睫毛长长的眼睛冲他眨了眨:“世子,你不必给我行这般大礼的呀。”

杨继脸红如血,羞愧万分,一时分不她是真的傻还是在讽刺自己。

沙夫人则脸白胜纸,心如死灰。这女儿竟傻到连别人是摔倒还是行礼都分辨不出。真退了这门亲事,必是一世都嫁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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