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庆功宴
顾景尧早就料到祝霄鸣想吃什么，他在剧组憋了那么多天肯定想吃辣。
顾景尧一早就让周斌订好了一家桐城有名的火锅店，正宗的桐城火锅都是炭火铜锅配上牛油锅底，辛香四溢，十里飘香。
大夏天围着火锅，在翻滚的红汤里涮着毛肚，能出一身汗。
火锅店在一条不起眼的小巷中，门口一块红漆写的招牌，几乎快辨认不出字迹，显然岁月悠久。
这家店没有包厢，只能堂吃，但对于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区别，剧组一行人浩浩荡荡赶过去，整家店都包圆了，还得加座，直接把大堂当成了包厢用。
十来桌火锅一道升起来，大堂里热火朝天，空气中都是辛辣火热的味道。
祝霄鸣在桐城呆了大半个月，总算能光明正大吃上一回桐城的火锅，他一拿到点菜单，唰唰几笔就把能勾的都选了。
毛肚在红汤里七上八下滚了几圈，爽脆的口感在齿间绽放，再配上几瓶冰镇的啤酒，气氛一下火热起来。
周斌和摄像组的几个老爷们都是跟着曾峪走南闯北的老班底，自然也随了曾峪的酒鬼风气，一上来就喝得脸红脖子粗，大声吆喝着到处找人划拳拼酒。
还好祝霄鸣在梧城的时候就领教过了副导演的可怕之处，早早端好小碗坐到了顾景尧身边。
他心里的算盘打得好，副导演就算喝得再凶还能灌导演的酒吗？坐在顾景尧这一桌，只要负责吃就行了，完美！
祝霄鸣从盘子里夹了一块毛肚，一边涮，一边偷偷瞟了一眼坐在他身边的顾景尧。
火锅店的条凳比较窄，顾景尧这个个子坐着，端手端脚，显得有些局促。
铜锅里热气翻滚，顾景尧居然一滴汗也没出，领口也依旧严严实实。
祝霄鸣有些失望地咂了咂嘴，顾景尧怎么回事啊，吃火锅还这么正经，没意思，太没意思了……
这时候，桌子底下顾景尧的腿动了动，不小心和祝霄鸣撞在了一起，透过布料骤然传来的热度让祝霄鸣愣了愣，一不小心，放入锅里的毛肚就从筷子边溜走了。
“啊，我的毛肚！”祝霄鸣探着脑袋，在锅里翻找。
一双筷子停在他眼前，顾景尧从一片翻腾的红辣椒里夹住了那片逃逸的毛肚，默默放进了祝霄鸣盛满牛肉的小碗里。
祝霄鸣吃锅望盆的行为被发现了，怪不好意思的，指着火锅对顾景尧假客气：“你也吃啊！”
顾景尧放下筷子：“我不吃内脏。”
祝霄鸣想了想，好像确实从来没见顾景尧吃过这些东西。
他咬着筷子，撇了撇嘴，心中腹诽，切，还说他挑食呢，顾景尧明明比他挑食多了，他只是不爱吃虾仁而已，顾景尧可有大半桌都不吃呢，不吃正好，全都给他吃！
之后端上桌的鸭肠、黄喉自然也都到了祝霄鸣的肚子里，祝霄鸣美滋滋地晃着脑袋，坐在顾景尧身边就是好，没人拼酒，还没人抢菜！
牛肉涮了一大盘，隔壁桌的周斌已经站上椅子，捋着并不存在的胡子，唱起《空城计》。
“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店门口挂着的红灯笼滴溜转了一圈，陈维安风尘仆仆推开了门。
周斌一瞪眼，指着陈维安乐道：“嘿，司马还真来啦！”
一群喝上头的老爷们儿涨红着脸，朝陈维安打着招呼：“维安也来啦，来，喝一杯啊！”
陈维安从门口走到顾景尧这一桌来，简直跟挤了一趟早高峰地铁似的，一坐下就不停理着衣服：“这群人，真是一点儿没变，还好曾导不在，不然更闹腾。”
顾景尧似乎没想到陈维安会来，照理说他这会儿应该在梧城，匆匆赶来这里，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要当面告诉他？
他皱了皱眉问：“出什么事了？”
陈维安看了看周围闹哄哄的环境，朝顾景尧使了个眼色，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顾景尧欠身对身边的祝霄鸣说：“我出去一下。”
热气喷在耳边，祝霄鸣筷子上夹的一片牛肉差点又要掉进锅里。他眨了眨眼睛，乖乖应道：“哦。”
心里却在想，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悄悄话要说，这么神秘。
顾景尧从火锅店钻出来，迎面而来的江风带着一股闷热的湿气，这种热与火锅店里的热截然不同，让人心中不由升起憋闷来。
小巷里寂静无人，陈维安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对顾景尧说：“车祸的事有眉目了。”
先前的那场车祸顾景尧虽然幸免于难，但货车司机行动诡异，显然是冲着他来的。
在他和盛世博弈的关键时刻出现这种事，顾景尧也不至于那么天真把它当做一场意外。
只可惜司机当场死亡，警方将事故定为酒驾之后就没有继续调查下去，没想到过去半年了，才终于被陈维安找到了线索。
那个死掉的司机有一个白血病的女儿，就在前不久刚刚配型成功，是一个医疗机构提供的样本，而这个机构恰好有盛皓姑姑的投资。
“他们还挺狡猾，等了大半年才有动作。我原本还想要真是个意外，小女孩找不到配型，就帮她们一把，没想到那司机还是有问题。”
陈维安的话让顾景尧心中一凛，脸色越来越沉，如果黎妍当初真的是自杀，盛皓为什么要对他痛下杀手。
盛皓不惜买凶杀人，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黎妍的死并没有那么简单……
顾景尧心口窒痛，站在风里抽了一根烟，低头，沉默了许久。
等烟燃尽的时候，顾景尧对陈维安说：“盛皓要害我，和那个小女孩没有关系，她的爸爸已经死了，后续治疗能帮就帮吧。”
顾景尧推开门，一道门仿佛是两个世界，火锅店里周斌一圈人吵吵嚷嚷，正挤着一个人往他面前推。
“来，让让让，男主角要给导演敬酒！”
人群配合地朝两边散开，祝霄鸣不知道喝了几杯，顶着一张红扑扑的脸蛋，像个莲花小童似地站在中间，傻呵呵地乐着。
原来顾景尧和陈维安一走，祝霄鸣这个男主角没了导演压阵，立刻就如羊入虎穴，被周斌他们团团围住吹了好些牛皮。
摄影、灯光、场务轮番跟祝霄鸣碰杯，夸他演技好，这片子一出起码能拿个提名。
祝霄鸣被吹捧得飘飘然，接过杯子一口气干了，大放豪言：“提名哪里够，我一定是影帝！”
这会儿见到顾景尧，祝霄鸣都还在傻乎乎地念叨他的影帝梦。
顾景尧不知道他喝了几杯，不仅两边脸颊是红的，就连鼻头上都染了一层薄粉。
祝霄鸣见到顾景尧，嘿嘿一笑，一个踉跄拿着酒杯栽进了他的怀里，大声道：“顾景尧，我敬你，谢谢你让我拿这个影帝！”
祝霄鸣皱着脸，拿起手中的两个酒杯，互相碰了碰，一个仰头全都喝了下去。
顾景尧低头看了眼杯子，都是白的，这小猫估计醉得不清。
他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你喝了多少？”
“没多少。”祝霄鸣歪着脑袋，数了数，发现一个手指数不完。
他吧唧一下倒在顾景尧的肩上，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我兑雪碧了，好喝，嘿嘿。”
周斌跟着起哄道：“小祝都干了，导演你也来一个啊！”
顾景尧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周斌真是劝人喝酒劝上劲了，劝他喝也就算了，怎么把祝霄鸣灌成了个小傻子。
顾景尧微蹙着眉，一个倾身，就着祝霄鸣的手，把另一杯酒一饮而尽。
甜丝丝的柠檬汽水夹杂着些许酒精，滚过舌尖，果然是兑了雪碧的，还好不是纯白酒。
祝霄鸣笑得眉眼弯弯，像一只偷吃了鱼的小猫，在顾景尧耳边喷着热气：“好喝吧，我可没骗你哦！”
他没发现，从刚才开始，他的手就一直被顾景尧握在手心里，没有松开。
顾景尧：爪子不错，挺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