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一山不容二猫
祝霄鸣这几天混迹在群演工会，演的角色从小兵到销售，从没台词的到有台词的，几乎快把影视基地里的剧组都演了个遍。
头几天的时候还有人说他长得像明星，祝霄鸣就混在群演堆里边看边学，模仿他们的神态动作，小到脚怎么放，手怎么摆，一点点琢磨，居然真的把他那个放在人堆里格格不入的气质改了十有八九。
顾景尧说他的脸太嫩，祝霄鸣也刻意没涂防晒，鼻尖晒得脱了皮，人也变黑了，变结实了，看起来确实有几分高阳的味道。
元星海再见到祝霄鸣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愣了半天，感叹道：“原本我以为曾导的电影是最辛苦的，现在看来这个头衔得让给师兄了。”要是之前他还疑惑顾景尧怎么会选祝霄鸣这个流量当主角，现在却完全服气了，就祝霄鸣这个敬业程度，换成他是肯定做不到的。
顾景尧的目光落在祝霄鸣的脸上，果然和他想的一样，祝霄鸣很让人惊喜。
祝霄鸣吐了一口气，让高阳在身体里苏醒过来。
顾景尧收敛了呼吸，专注地看监视器里祝霄鸣的每一个表情。
又回到了第一镜，元星海说不出祝霄鸣有什么具体的不同，却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
之前的那一次拍摄，只能说祝霄鸣在扮演高阳，一看就知道是演戏，而眼前的这个人，却让元星海觉得高阳确实是真实存在的。
“呵，一个小群演也来教我演戏？”元星海念完台词后，再度甩袖离去，然而这一次祝霄鸣并没有只注意脸上的表情，而是皱着眉侧过身体，仿佛下意识一样，摸了摸自己的手肘。
监视器后，顾景尧的眼神不由地锐利起来。
高阳作为一个群演，身上难免有各种劳损，尤其是关节处最容易被磕碰受伤，几乎每个群演身上都会有一些旧伤。
这也是祝霄鸣这段时间在群演堆里观察到的。
之前祝霄鸣不懂，演戏时只知道表现剧本上描写的情绪，屈辱就皱眉，生气就抿唇，却没有意识到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各自的经历让他们在同样的情绪下会有不同的反应，这才是让角色活过来的表演。
感到屈辱的高阳下意识地捏住了拳头，却带动了手肘上的旧伤，因而会做出这样一个动作。
然而这个动作，并非他精心设计，而是真正理解角色，沉浸其中后，不需要思考，身体自然而然就会做出反应。
这场戏演得很漂亮，饶是顾景尧这样严苛的人，在监视器的屏幕里也挑不出祝霄鸣的瑕疵，他点头拍了板，场记一声“cut”之后，祝霄鸣才算是真正拿下了这个男主。
和他不一样，祝霄鸣的起始点并不高，他甚至没有经过科班的训练，只流连在一些无脑偶像剧里，偏激一些来说在某些导演眼中都称不上演员。
但祝霄鸣有一点让人惊喜，他的共情能力让他像一块海绵，快速地感受并吸收着周围的一切。
顾景尧是一出道就被人赞有天分的人，可见到祝霄鸣这样的后辈也会惊讶，如果他还是个演员，和祝霄鸣在一个剧组，每天感受着被人紧追甚至超越的紧迫感，真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还好，现在祝霄鸣是他的男主角，顾景尧便觉得庆幸了。
祝霄鸣和元星海的这场戏一拍完，元星海就要杀青了，他还有点舍不得，主要是乔祺瑞来过之后，剧组订的餐时不时就有烤鸭，伙食太好了，他舍不得走
还有他心心念念的打游戏计划也没来得及开展，这几天祝霄鸣白天都跑群演，晚上回到酒店倒头就睡，元星海连人都联系不上，哪有机会打游戏。
元星海走的时候还在念叨：“霄霄啊，咱们改天一起开黑吧！我戏是演不过你了，但打游戏绝对能带你！”
顾景尧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冷冷道：“元星海你很闲吗，毕业论文改完了？”
元星海抖了抖，面露难色，再过没几个月他就要从中影毕业了，但论文还没改完，这几天仗着自己在剧组一直逃避这件事，没想到顾景尧直戳痛脚。
元星海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啊，师兄你别说了！”
顾景尧吓唬人得逞，勾了勾唇，站在一旁的祝霄鸣看着顾景尧唇边那抹笑，默默出了神。
他想起了那段做猫的日子里，顾景尧似乎也是这样，不动声色地捉弄他。
祝霄鸣的眼睛微弯，思忖着，顾景尧这种人是不是就是所说的白切黑？外表看起来正经得要命，其实满肚子恶趣味？
之后的几场戏，没有太难的镜头，祝霄鸣发挥得越来越好，普通镜头基本两三条就能过，整个剧组的拍摄压力都减轻了不少。
虽然没有人明说，但祝霄鸣不在剧组的那段时间，顾景尧肉眼可见地脸色黑沉，毕竟高阳是电影最重要的角色，在不知道会不会换演员之前，整个剧组的氛围都十分紧张。
现在拍摄终于进入了正轨，大家都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顾景尧也不是那种苛刻的导演，既然拍摄进展顺利，就提早收工，让大家休息休息。
顾景尧翻了翻分场表，不出意外，明后两天方慧就要进组了，不知道祝霄鸣能不能和影后接上戏。
顾景尧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回酒店，一辆保姆车停在了他面前。
车窗里探出了祝霄鸣的脑袋，他眨了眨眼睛，问顾景尧：“顾景尧，你要不要坐我的车一起回去？”
顾景尧垂目，视线落在扒着车窗的祝霄鸣身上，祝霄鸣的眼睛很圆很亮，但眼尾的地方微微上挑，看起来很容易让人觉得傲气。
祝霄鸣成名之后为数不多的黑料好像也是和耍大牌有关，有些人会看不爽祝霄鸣这种长相，自然而然地认为他目中无人。然而顾景尧却并不这么觉得，他看着祝霄鸣的眼睛，有一瞬间想起了猫，似乎猫咪在有求于人的时候都会把眼睛放大。
那么想要和他一起走吗？
顾景尧顿了顿，打开车门，坐在了祝霄鸣旁边的空位上，低声道了一句谢。
祝霄鸣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松开了扒着车窗的手指，刚才顾景尧不回话，他还以为不愿意上车呢。
保姆车很宽敞，小于坐在副驾驶，后排只有顾景尧和祝霄鸣，明明座位之间还有隔了一段，祝霄鸣却觉得周围充满了顾景尧的气味，脸都有些发烫。
他不由自主地把手伸进口袋，捏了捏口袋里顾景尧借给他的手帕。
祝霄鸣是打算把手帕还给顾景尧的，虽然上回顾景尧说不用还，但他留着人家的手帕算怎么回事，怎么看都很痴汉，他才不要……
祝霄鸣舔了舔唇，刚想开口，顾景尧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朝祝霄鸣道了个歉：“抱歉，接一下视频。”
祝霄鸣撇了撇嘴，皱起了脸，顾景尧不是说不玩微信吗，怎么还有视频电话，骗人！
视频很快就接通后，原来是猪咪例行的亲子时间。
小夏熟悉的声音从视频那边传来：“猪咪，快来。”
祝霄鸣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想要凑过去，却和顾景尧的眼神撞在了一起，他这才意识到，并不是在叫他。
祝霄鸣抠着座椅，耳尖通红，要死啊，他做猪咪才做了多久啊，怎么连条件反射都有了……
祝霄鸣尴尬道：“你在和猪咪视频啊？”
顾景尧垂下眼，勾了勾唇：“你要见见它吗？”
“哦，行啊。”正好祝霄鸣还没见过猪咪本尊，在猪咪的身体里待了这么久，他也挺好奇原本的猪咪是什么样的。
顾景尧把手机转了过来，祝霄鸣凑到镜头前，朝小夏挥了挥手。
小夏发出了一声惊喜的叫声：“哇，是霄霄啊！猪咪快看，是大明星哦！”
谁知道猪咪只是掀起眼皮懒懒地看了他一眼，根本毫无兴趣。
“……”没想到猪咪居然是这种性格，祝霄鸣感到自己好像被一只猫鄙视了。
不过祝霄鸣都告诉顾景尧自己是猪咪的粉丝了，自然得装到底，祝霄鸣朝猪咪笑了笑，亲切道：“嗨，猪咪晚上好！”
银灰色的小胖猫眼中毫无波澜，只想睡觉，它挪了挪身体，把屁股对着镜头，甩着尾巴继续睡了。
祝霄鸣气鼓鼓地瘪着嘴，有没有搞错啊，好歹也是一起用过一个身体的，这么不给面子？
顾景尧饶有兴趣地观察着祝霄鸣的反应，惋惜道：“看来你好像不怎么讨猫喜欢。”
祝霄鸣撇了撇嘴，瞪了顾景尧一眼。
不喜欢就不喜欢，一山不容二猫，他也不需要被猫喜欢！哼！
顾景尧垂下眼，勾了勾唇，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他对着手机那头的猪咪道：“蠢猫，今天有没有闹脾气？”
祝霄鸣立刻皱起了脸，唰地扭头瞪着顾景尧，蠢猫不是他的专属称呼吗！
怎么可以就这样给原本的猪咪，难道顾景尧就没有发现一点点不同吗？
他才是那只蠢猫啊！！
祝霄鸣咬紧了唇边的腮肉，闷闷不乐地抠着座椅。
明明猪咪才是顾景尧真正的猫，祝霄鸣却觉得猪咪抢走了顾景尧。
啊啊啊，好不爽啊！
顾景尧忍着心里那点恶趣味，看着祝霄鸣坐在边上一副呲牙咧嘴的样子，简直要上爪子挠他了。
他嘴角噙着笑，意味深长道：“怎么又抓椅子，你倒是比猫还像猫。”
祝霄鸣心里郁闷，朝他呲了呲牙：“就当你夸我了。”
顾景尧：逗猫挺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