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一顿午膳,因为荣妃这么一闹,变得安静了许多,好在饭菜好吃,胤祐闷头吃了不少,倒也没亏了自己的肚子。
用过了午膳,太皇太后叫苏麻拉姑看着胤祐到寝殿里面去睡一会儿,自己则是跟康熙两个坐在暖炕上喝茶。
胤祐知道这必然是有什么话不好叫他听到,便乖乖的叫太监把自己抱了进去,在苏麻拉姑哼着的小调中闭上了眼睛,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现在都没有能力插手,倒不如什么都不管,安心的当他的小孩子。
听着寝殿内没了声响,太皇太后才开口说道:“胤祐的玉牒你是怎么打算的?”
康熙端茶的手顿了一下:“等他脚伤好了,孙儿就让宗人府办。”
“若是脚伤好不了呢?”太皇太后盯着康熙继续问道。
“不管好不好,他都是朕心爱的儿子。”康熙没有丝毫勉强的回到。
他以前是有过将胤祐出继的想法,那是因为想着这孩子有脚疾,将来难当大任,倒不如给他一个稳稳当当的郡王做,既远离了纷争,又有了爵位,保他一生无忧。
可如今父子同住一月,胤佑在康熙心里的地位已然不同,他心疼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舍得将他出继给别人?
一想到这个小儿子要管别人叫阿玛,康熙心里就怒气上涌,不管这个别人是不是他亲弟弟,都不行!
身为帝王,康熙自然不会委屈了自己,既然这儿子是他喜欢的,那就决计不会给了别人。
太皇太后得了想要的答复,满意的点了点头:“皇帝想要给隆禧一个儿子,就从宗室里面选,咱家的阿哥们都是好孩子,没得无端叫他们伤心。”
康熙也是这么想的,当初想叫胤祐出继是心疼他,可不是非得叫自己好好的阿哥去给别人当儿子,只不过有些人心思太多,想要逼着他出继胤祐,简直是蛇蝎心肠!
慈宁宫里一片安宁,可后宫中却不平静。
永和宫中,成嫔和德妃一起用过了午膳,也正喝着消食的茶闲聊着。
“皇上不是叫你从长春宫和启祥宫里选一处吗?怎的还赖在我这儿不走?”
德妃是个端庄大气的女子,长相比不得成嫔出众,身上却自带一股沉静的气质,看起来就让人觉着稳妥。
成嫔听到德妃的调笑也不恼,用手指了指德妃的肚子说道:“我可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儿子,我得盯着他安稳出世,方才能安心。”
德妃笑着拍掉成嫔的手指,道:“怎地就惦记上我的肚子了?如今你正得圣宠,自己再生个给七阿哥作伴才好。”
成嫔却摇了摇头:“我才不生呢,胤祐一个就够我受的了。我呀,就等着捡现成的。”
德妃与成嫔是同一批入宫的,又同住多年,一向感情深厚,自然知道她是有忌讳,怕再生一个不好的孩子,心里有些同情,可又一想,自己又何尝不可怜?
她虽然生了两儿两女,可大儿子被皇贵妃抱走,小儿子长到六岁说没就没了,大女儿只活了半岁都没能序齿,如今膝下也只有一个才两岁的五公主,还不知道能不能养大。
一时勾起了伤心事,德妃眼眶就红了,成嫔连忙安慰:“可不许哭,小孩子最敏感了,你哭了,他在肚子里也会跟着哭的。”
德妃被她逗笑了,啐了她一口,道:“说的好像你多懂似的。若说这宫里孩子生的最多的,莫过于荣妃了,当年也是盛宠,可如今却变成这般模样。”
荣妃被康熙从慈宁宫赶回来的事情自然是瞒不住后宫的主子们的,暗地里多少人都在笑话她不识趣,那太皇太后何时会管后宫这些事情了?没的跑去哭闹自己给自己没脸。
提到荣妃,成嫔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她这是自作自受。”
即便是所有人都不敢提起,但成嫔却依旧清楚,自己儿子遭的这些罪里有多少荣妃的手笔,这女人自己孩子死多了,就把唯一剩下的三阿哥当成眼珠子,可别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吗?她儿子受了多少苦,总有一天,她要还回去的!
德妃对于这些事情虽然知之不详,但也有几分猜测,她也不多问,只是伸手握住了成嫔的手:“多行不义必自毙,咱们且看着吧。好在如今你我也都封嫔封妃了,以后得好好护着咱们的孩子,决不能叫他们再受到伤害了。”
成嫔点了点头,也不再提起这茬,而是转了话题,又跟德妃说起宫中的趣事来。
延禧宫里,刚送走了来请安的大阿哥,惠妃就沉下了脸,对着身边的大宫女绘香说道:“去叫袁答应过来。”
袁慕枝正在自己的屋里焦急的等待着消息。
她进宫已经有一年多了,可还从未侍寝过,康熙偶尔过来的时候,惠妃也只会叫卫贵人伺候,从来就没想起过她。
每天面对答应份例里的那些清汤寡水,她已经受够了!她可是“天选之人”,难道不应该受尽宠爱人人爱她吗?
一定是因为惠妃那个老女人,自己不受宠就拦着她的路!
她可不能这般坐以待毙,作为穿越者,她随便动手做些不一样的东西,这些清代的土包子还不得惊为天人?
她早就打听过了,这时候虽然也有轮椅,但其实就是在椅子下加了四个小轮,能叫人推着走罢了,哪里有她仿照现代轮椅做的可以自己转动的轮椅方便?而且她还特意给那轮椅加了牛皮减震,像七阿哥这种残疾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喜欢?只要哄了那瘸腿阿哥高兴,又何愁见不到康熙?
只要能见到康熙,就凭她这般特别,定然能叫康熙宠爱,到时候封嫔封妃是小事,说不准还能当个皇后玩玩。
袁慕枝坐在屋子里畅想着以后自己当了皇后,往日里颐指气使的惠妃跪伏在自己脚底的模样,心里大为畅快,竟一个人哈哈大笑了起来,让来叫她的绘香吓了一跳——
这个袁答应,别是个疯子吧?
想到这儿,绘香也没敢叫袁慕枝去正殿,而是自己一个人跑回去,屏退了左右,低声对惠妃说道:“娘娘,奴才瞧着那袁答应一个人在屋子里大笑,貌似有些癫狂,要不您还是别见她了,想办法把她挪出去才是正理,万一真是个疯子,伤到您可怎么办?”
惠妃有些犹豫:“可如今皇上对卫贵人不怎么上心了,这袁答应倒是年轻貌美,若是——”
“哎呀我的娘娘啊,那袁答应哪里像卫贵人那般好性子,”绘香急道,“您就瞧瞧今日,她敢不经您的允许就把东西往御前送,您就知道她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了!她真要出头也就罢了,可万一出了什么事,不是连累您吗?左右又快选秀的,到时候您再挑个性子好的,怎么也比袁答应强。”
绘香是从小跟着惠妃的宫女,惠妃对她素来信任,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袁答应不好,随即点头道:“也好,反正她都入宫一年多了,也没见皇上上心,是个不中用的。你这就去趟承乾宫,跟皇贵妃娘娘说一声,就说袁答应与我性情不合,多有冲突,求她给袁答应换个地方住吧。”
绘香答应了一声,取了两罐外面刚送进来的红糖,也不搭理在宫门口探头探脑的袁答应,径直往承乾宫去了。
承乾宫里,佟佳皇贵妃靠在床头低低的咳嗽,之前胤祐受伤的时候她受了惊吓又受了寒,断断续续的咳了一个月也没好全,一直喝着药,难免胃口不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绘香被小太监带进来,恭恭敬敬的行了礼道:“惠妃娘娘知道皇贵妃娘娘玉体违和,正巧家里送来了些精制的红糖,最是养人,特意叫奴才给皇贵妃娘娘送来些,您要是用着好,惠妃娘娘再叫家里送进来。”
穗香见佟佳皇贵妃没有反对,便伸手从绘香的手里接过那两个罐子,笑道:“这可正是巧了,昨儿皇贵妃娘娘还说内务府送来的红糖不够纯净,今儿惠主子就给送了好的来,还是惠主子惦记我们娘娘。”
佟佳皇贵妃慢悠悠的喝完手里的药茶,方才道:“惠妃最近可好?”
绘香恭声回道:“我们主子最近总爱头疼,也不大起得来床,所以才没来向皇贵妃娘娘请安。”
“哦?她可是病了?怎么没请太医去瞧瞧呢?”佟佳皇贵妃温声问道。
“倒也不是病了,”绘香叹了口气,“我们主子是个爱静的人,同住的卫贵人性子好,多年一直和睦,可这袁答应年纪小爱闹,总喜欢搞些木工活,难免动静大些,我们主子——有些受不得这些声音。”
她这话说的隐晦,但佟佳皇贵妃一听就明白了,她看了看摆在桌子上的红糖,开口说道:“既然袁答应爱闹些,就叫她搬到西五所吧,那儿离御花园近,又有戏台子,适合她玩闹。”
绘香赶紧蹲身道谢:“奴才替袁答应谢皇贵妃娘娘关爱,西五所那边宽敞又安静,想必袁答应定会喜欢的。”
佟佳皇贵妃挥手叫她退下,心里却觉着厌烦,这袁答应是当初惠妃自己非得要去的,一年多了也没见惠妃将她引荐给皇上,自然是有些按捺不住的,不过是往养心殿送了点东西,还是给七阿哥的,惠妃就容不下了?
若是心里泛酸,那就别往自己宫里招呼,这要去了又不许人家出头,算是个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