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成卫,临时将军府,正在府内坐镇的杨山芦,收到了各方面反馈的消息之后,就是略有些得意的对手下众将说道:“呵呵,你们看先走了这样的一步棋,是不是下手的时机就成熟了呢?”
而戚振宗,海继廉等人也都是无不佩服,纷纷说道:“大人英明,属下佩服!”
既然如此,看见条件已经成熟,是时候收拾这些贪官污吏了。
杨山芦当即下令,凡是管队官以上的武官,包括九品以上的吏员在内,必须要在规定的时间内赶到临时将军府,不得有误!
既然如此,这些天成卫的文武官员们,接到命令后不敢怠慢,除了有一人说是忽生急病之外,其余全部准时到达。
而等到赶到之后,却发现今天的气氛有些诡异的,八百玄甲军已经在将军府外严阵以待,甚至连鸟铳都人人紧握的,好像要发生什么重大事件!
不过就算如此,将军大人有召,他们也不敢不来呀……于是这些人只能继续入内,然后因为足足有七八十人的,室内呆不下,所以都是等候在空旷的院子内,等候召见。
至于这些人带来的随行护卫,一共有三百多人的样子,则是全部等在将军府外,不准入内的。
而等到这么多人在院子内站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之后,都是有些摸不到头脑,搞不清楚这位将军大人,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哪怕是这些官员中为首的丁光祖,也同样如此。
不过总的来说他还是比较镇定的,要知道杨山芦可是收了他送的礼呢,所以就算出了什么事,或者说想要新官上任三把火,也烧不到他的身上!
而接着呢,杨山芦就是隆重登场了,他身穿一身从二品官袍,气度威严,在他身边则是紧跟着戚振宗,海继廉等人,在之后就是刘大棒槌率领的亲卫队,足有一百人呈燕翅型排开的,监视全场。
甚至随同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位从阳和城派来的巡按御史梁云构,不过这位巡按御史虽然身负纠举弹劾,还有司法监督之权,但是到达现场之后,却只是坐在杨山芦的右侧,表示他的存在,除此之外并不多说什么。
而这也是很明显的,他前来的时候,可是得到了宣大总督卢象升的提点,说是天成卫要发生点事,但是只让他前来监督这个过程,具体执行却是要以杨山芦为主的。
不过看见连巡按御史都出场了,下面的这些官员就有些慌了,这个阵仗有点大啊……毕竟以巡按御史的特性,平时只在规定的时间里下到各地巡查,纠举弹劾,除此之外不下来,可是今天这样……
而杨山芦呢,看着这些人都有些惊慌的样子,却是冷冷一笑,呵呵,现在才知道大事不妙了吗?晚了!
而这也是很明显的,以前是实力不足,还不能动这些贪官污吏,不过现在嘛,是到了和他们拉清单的时候了!
接下来杨山芦也不说什么废话,在上面高坐之后,就是命令海继廉上前,开始按照花名册点卯……而这就是按图索骥了,凡是犯了事的,一个都别想跑!
点卯之后,除了天成卫防守官熊开元(回报是生了急病),其他的人全部到场。
既然如此,杨山芦就是一声冷笑,不管你是真病还是假病,凡是犯了事的,一个都跑不了!不过是早死几天和晚死几天罢了!至于现在嘛……
杨山芦就是一挥手道:“开始吧!”
于是海继廉当即领命,而且看他黑脸都发光的样子,显然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
至于开始的步骤,则是由下而上,一步步来。
“于景阳出列!”随着海继廉念到了这个名字之后,下面一个身穿正六品官袍的瘦高个站了出来,这是个以百户充任的管队官,算是在场最小的武官了,不过现在嘛……
然后海继廉也不看他,只是按照情报司提供的情报,面无表情的念了起来:“于景阳,你身为管队官,世袭罔替,屡受国恩!却不思报效朝廷,反而犯下诸多大罪!”
“你于崇祯六年,侵占屯田一百亩!并且私役墩军种田!你于崇祯八年,奸宿军妇,还克扣粮饷致使饿死军人!所作所为令人发指!现在我问你,可有此事?”
“啊……”
这位管队官就是愣住了,心道这些事情,他们怎么会知道的?不过正在他想抵赖的时候,端坐上面的杨山芦,已经淡淡的说了一句:“记住不要说谎!不然的话等到叫来人证物证,那就是罪加一等!”
“啊!”既然这样,这位管队官脸色一阵变幻后,就是一咬牙道:“确有此事,不过还请大人手下留情啊!”
说起来他也是可怜,到了这时还觉得是能活命的,毕竟法不责众嘛……因为像侵占屯田,私役墩军种田什么的,在场的这些官员中几乎人人都有啊!所以他姓杨的再厉害,难道板子还敢打在这么多人的身上?
可惜他这一次,却是料错了。
既然都已经承认了,海继廉哪里还有客气的,已经是大声宣布道:“既然罪官已经供认不讳,按照《大明律.大诰武臣》第二十三条,犯以上罪责者,处以枭首之刑!”
随着他一声令下,马上就有两名彪悍的风纪军士走了过来(从镇虏卫带来的),抹肩头拢二背就把于景阳捆了起来,甚至就连官袍、官帽都给扒掉了,就这样披肩散发的跪在地上,等候开刀问斩了!
“啊!”看到这样的一幕,在场的众多官员都是非常吃惊……这是要动真格的了呀!
甚至就连卫指挥使丁光祖,也感觉到有些不妙,不过想到杨山芦已经收了他的礼,他是自我安慰道,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估计将军大人就是杀几个不开眼的,来威慑众人,反正他是不会有事情的,既然这样,丁光祖也就是这样看着,一声不吭。
至于那位高坐在上方的巡按御史呢,见状只是轻轻一叹,然后就拿起了一本军政考选揭帖,找到了于景阳的名字后,就在上面写下了刚才的罪状,毕竟这在以后,就是给于景阳定罪的证据了。
而在之后,又是一个个管队官,防守官被叫了出来,并且接下来的动静,越闹越大!级别也开始越来越高!
从管队官开始,慢慢的就是到了防守官一级,再接下去就是操守官,甚至到了后来,就是正四品的卫指挥佥事,从三品的卫指挥同知这样的高官,也是通通一个不落的全部抓了起来!
这么说吧,一个时辰之后,现场的近八十个官员,除了最后只剩下余振龙等七八人之外,其他的已经全部被抓了起来。
至于罪名也都不一而足,像什么欺压百姓,强娶军妻为妾,纵匪出没等等,不过总的来说就是上对不起朝廷,下对不起百姓,按照这些罪名,最轻的刑罚都是要挑筋去膝盖啊……
不过杨山芦虽然要荡清吏治,却不喜欢这样残忍地刑罚,所以在他的示意下,海继廉都把刑罚改为了斩首示众……毕竟犯了再大的过错,把吃饭的家伙都赔了出来,那也就差不多了嘛。
而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连丁光祖都绷不住了……因为这已经不是杀几只猴的问题了,这已经是全面遭殃了!甚至这个其中,连他的几个得力心腹都被抓了起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要是再不闻不问的话,都要成为孤家寡人了吧……
丁光祖就是忍不住道:“将军大人,你这个打击的也太多了吧?”
“打击的太多?”杨山芦却是冷冷一笑:“多乎哉,不多也!甚至不光是他们,连你都跑不掉!”
说着他就是看了海继廉一眼,海继廉顿时会意,已经大声念道:“经查有天成卫指挥使丁光祖,贪赃枉法,谋财害命,共犯有如下罪状……”而等到海继廉念完之后,就是厌恶的看着丁光祖道:“丁光祖,你可知罪?”
“啊!”丁光祖都傻眼了,没想到杨山芦居然还会动他?还感动他?只是看着杨山芦凌厉的眼神,他却知道这是真的发生了!
不过丁光祖身为正三品卫指挥使,官场老油条,是不会就这么束手就擒的,他就是立即大叫道:“这些都是污蔑!都是污蔑啊!”
“污蔑?”这时海继廉已经把丁光祖的诸多罪状,都加以详细的阐述,例如何年何月,干了何事?有何人可以作证……
不得不说情报司的工作,做得非常到位,有些事情甚至连丁光祖本人都已经忘了,毕竟坏事干的太多了呀……可是现在呢,这么多事情放在一起,却是让他毛骨悚然!
怎么办?丁光祖头上都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没想到姓杨的不声不响,暗地里都掌握了这么多东西,看来今天这一关是难过了!不过丁光祖可是不会就此认输的……他已经看向了现场中另一位拥有决定权的人。
“梁大人救命啊!下官一时糊涂,还望拉我一把啊!”
梁云构听了之后,心中就是有些恻隐……这个丁光祖虽然混蛋,可是平时三节两寿的冰炭孝敬,还是从来不缺的,可是虽然如此,在这个场景下,他又哪里敢为他开脱呢?
这就算是想为你开脱,可你也得干的有些分寸吧,可是现在呢……所以这位巡按御史心里轻叹一声,却是一句话都不说。
好吧,看见连梁云构都不帮他说话,丁光祖心里一惊,就知道没办法了,看来是得放大招了!
他就是对着杨山芦大叫道:“你别在这里装什么正人君子!我来问你,十天前是谁收了我送的那对扬州瘦马?而且那对扬州瘦马,可是价值一千两银子的!如此按照大明律,你又该当何罪?”
说到这里丁光祖还很得意呢,要知道按照大明律,收受十两银子的贿赂,就要判刑三年的!而现在呢,所以丁光祖非常淡定……想动你家丁大爷,先看看自己的屁股是不是干净吧!
不料他信心十足的说出来之后,杨山芦听了却是笑了:“你说的是你前几天送给我的那对双胞胎吗?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并没有把她们收下来,而是给了她们银两之后,放出去自行谋生去了,甚至你不相信的话,我允许你在临死之前,可以派人去查验一下。”
“啊!”这下丁光祖就傻眼了,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甚至他都不敢相信的,这个世上还没有对美色不动心的男子?像杨山芦这样血气方刚的男子,看见这样馋人的一对双胞胎,居然还能忍住不下手的?这样的结果,实在是令他难以置信啊……
可是紧接着,丁光祖忽然就是脸色大变,尖叫道:“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叫临死之前!要知道我可是堂堂的正三品卫指挥使,就算要杀我,那也要上报兵部,并且交由皇上最后定夺的,你区区一个游击将军,根本没有这个权利!”
而杨山芦听了却是一声冷笑:“你倒是打得好算盘……先上报到兵部,再交给皇上定夺,然后有了这么多时间,你再运作一下,就又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丁光祖,你别做梦了!就凭着你勾结鞑虏这一条,就足以当场把你问斩!”
杨山芦所说的,就是在丁光祖的诸多罪状中,还有着一条勾结鞑虏的大罪!大明在刑法上对武官是有优待政策的。
武官三品以上含三品,犯罪的需得奏请得旨。四品以下有犯,所司逮捕定罪后请旨裁决,在边境城池若有军人谋叛,需由都指挥、布政司、按察司三司会同审问,然后申报五军都督府奏闻知会。
然而率军作乱者不在此限,而现在丁光祖私通鞑虏,和率军作乱也差不多了,所以杨山芦依据的就是这一点。
“啊!”丁光祖听了就是目眦欲裂,心道像其他的那些罪名,什么克扣军饷,科敛害军等等,他都认了,可是绝对没有私通鞑虏啊……只是虽然这样,看着周围众人鄙夷的眼神,他就明白,这就是坏事干的太多,不信也信了!
于是最后,他只能把求救的眼神再次看向了梁云构,不管怎么说,杨山芦这样擅杀三品大将,还是稍稍有些逾越的!
可是令他心冷的是,那位巡按御史的眼光根本不和他接触,只是以沉默来表明态度。而杨山芦见了呢,更是心中冷笑,你真以为阳和城我是白去的吗?给予的临场决断之权又是摆设?现在巡按御史的态度,就是最好的说明啊!
“来呀,给我拿下!”杨山芦就是一摆手道。
丁光祖听了都要傻眼了,难道他堂堂一个正三品大员,就要死在这里?不过他还有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丁光祖就是狂吼道:“你不能杀我!我是兵宪他老人家的人!”
而这也是很明显的,杨山芦只要还想在官场上混下去,就不能杀他!不然得罪了阳和兵备道,也就是他的顶头上司,以后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不料杨山芦听了之后,却是根本不予理会的,大明都已经病入膏肓,不下猛药是不行的!所以现在别说是兵备道了,就是玉皇大帝来了都救不了你!
“传我命令,以上人等罪大恶极,验明无误后,全部于今日午时开刀问斩!”
“哇!”等到这个命令下达之后,丁光祖已经一屁股瘫坐地上……完了完了,居然碰到一个愣头青……不按规矩出牌啊!
而海继廉等人呢,脸上却都是露出了欢喜的笑容,这才是他们的将军大人啊……天成卫最大的毒瘤,乃至上上下下的贪官污吏都给扫荡一清了!而这样一来,还怕不能把天成卫给治理好吗?
甚至看得再远一些,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而现在呢,中华振兴,始于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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