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师傅也不废话，道：“吃点东西吧。我的确有点事情想要问问你。”
云绮月当然不怕有人给她下毒，大半夜的也的确饿了，提起筷子拿起酒就是几口美食下肚。
江师傅瞧着，冷不丁地问出口：“一个孤苦伶仃无儿无女的老头和一个上有父母下有儿女的青年同时掉进河里，并且离水岸一样远，你会救谁？”
“……”云绮月塞着满嘴的食物，一时顿住。
就，为了问这种问题？
这问题，似曾相识啊……
云绮月顿时感到一阵恶寒和无语至极，她慢条斯理地咀嚼着那块蜜汁鸭，待肉全部下了肚，才道：“自然是那个青年。”
江师傅皱眉，脸色没变多少，语气却冷了几分：“为何？难道就因为那老人无依无靠，死了也没人哀悼没人伤心？”
云绮月笑笑：“我想大部分人出于道德上的考虑，都不会因为一个无力自保的孤苦老人没人在乎就看着他淹死。”
“那么，你又是为何选青年？”
“因为那青年好歹身强力壮，就算需要旁人相救，也能在水里勉强扑腾几下，不至于让人花太久的时间去救，待我救完他，很快就能去救那个老人，而这时那个青年则可以在岸上帮我拉扶一把，再不济也可以立马去找旁人帮忙；而那个老人，估计我要花很大功夫才能把他弄上岸，到时那青年是死是活可说不准，而且那老人上了岸估计也是气喘吁吁，帮不上什么忙的。”少女语速不快，但思路清晰，有理有据，侃侃而来。
考虑道德的同时，当然也要兼顾到时间和效率。
江师傅微微愣了几下，突然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居然是这样！我老江还真是头一次听到如此的回答！”
声音洪亮，让屋外还没走远的夭娘子愣在原地。老江居然在笑？
云绮月惊诧地望着江师傅。这老头简直是不鸣则已，一鸣则如洪钟啊！整个人气场都不一样了，原本身形佝偻，现在倒有了几分老当益壮的样子。
江师傅这一笑，脸部僵硬的肌肉难得动了起来，满面红光，高兴得很。他好不容易停了下来，随手下了个声音禁制，眼里满是欣赏地望着云绮月，然后登时冷了脸，眼睛直直地盯着云绮月：“看着我。”
云绮月下意识地朝他看去，待看到他眼睛的一瞬，心中顿时觉得不妙，却已经来不及移开视线。
江师傅嘴角牵动了下，又道：“抬起你的左手。”
云绮月皱眉。这礼貌吗？仗着自己老大不小就命令起她来了？
然而，不等她说话，左手竟然就这么不受控制地自己抬了起来！
云绮月愣住，然后瞬间反应了过来，手臂用力，神识微动，竟是狠狠将左手抽了回来！
江师傅一时遭到反噬，剧烈地咳嗽几声，目光复杂地望向云绮月。他虽说没用什么劲，但曾经好歹也是……这小姑娘，心性真是强大无比。
“控魂术？”云绮月敛下眉，倒是平静了下来。江师傅应当也没什么恶意。
“你知道？”这下轮到江师傅愣住了。
“一点点。”蛇镯里有关于控魂术的书，她很感兴趣，也稍微翻了翻。怪不得华影说江师傅大部分的灵力都贮存在识海里，如果他是个控魂师，那么就可以解释了。
不过控魂术被人认为是歪门邪道已经很多年了，许多控魂师都被屠杀殆尽，没想到江师傅居然是个控魂师……
“有关灵魂的术法太过于精深，我修习六十多年，也还没碰到灵魂那个层面的边儿呢，只不过能叫旁人动动身子，修改点记忆，或者蛊惑别人干点什么罢了。”
其是控魂术和现代心理学很是相似，但是在灵野大陆，人们利用灵力进行辅助，控魂术的效果更加强悍，而作用也更加偏向实用，甚至往攻击的方向发展。
云绮月点点头：“所以呢？”
江师傅不由自主地坐正，语气庄严肃重：“学控魂术最重要的无非三点：心性坚定，拥有理智，且有原则。你轻易挣脱我的控魂，心性强大；在落水问题上见解独到，很是理智；赌市场上明明可以拿下三块原石，却留有余地，是为原则。我问你，你可愿做我的徒弟，学习控魂之术？”
云绮月抚了抚左手手腕上，白如雪的蛇镯。
她的确想学。华影那里，有着一整本的《控魂术》，她要学并不难，只不过那本书过于晦涩含糊，估计写它的人随意得很，也不过随手记记，没想着传播出去。
这就好比，一道极其难的数学题，结果云绮月手上的答案只有三个步骤，虽说不是不能研究，但是叫人头疼。
光啃晦涩的教材，没有老师、没有实践经验，如何能有成果？
只不过……
“你想要什么？”云绮月开门见山。世上没有白来的好处，这一点她太明白了。
江老头一愣：“我想要什么？我想要收你为徒啊。”
“世上可没那么好的事情。有来必然有往，你直说即可。”
“嘿，你这孩子，这人世间怎么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善念了？我就是想收你为徒、白教术法，不行吗？”
云绮月没搭话。无缘无故的善念？也许有吧，只不过她见的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