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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廷君的车在她身旁停下,他推开车门走了过来。
视线落在顾九溪的脸上。
顾九溪的妆已经花了,礼服裙子也已经皱了,而他的西装外套就挂在她的臂弯里。
厉廷君的眼神是疲惫的,下巴周围冒出淡淡的青色胡茬。
顾九溪走到他跟前,紧紧的抱住他。
厉廷君长吸了口气,抬起手臂揽住她。
片刻之后,顾九溪的声音在他胸口处响起。
她说:“筱彤是谁?”
闻言,厉廷君的身子僵住……
……
厨房里,油烟机嗡鸣,顾九溪将鸡蛋打在碗里,搅拌均匀。又将冰箱里仅有的西红柿拿出来,洗净以后切成小块儿。
很快,她将做好的西红柿打卤面端到餐桌前。
厉廷君已经洗完了澡,换上了深灰色的家居服,坐在餐桌前看着笔记本电脑,手里还衔着一根烟。
放在他眼前的面条虽然卖相算不上好,却多了几分家常的味道。
将烟捻灭在手边的烟灰缸内,他拿起了筷子。
顾九溪坐在他的对面,分量很少的一份摆在自己眼前。
两人都沉默的吃着早饭。
厉廷君吃的很快,大碗的打卤面很快就见了碗底。
顾九溪将自己碗里的面又拨了一半给他,他这才抬起头来。
“吃吧,我还不饿。”顾九溪说道。
厉廷君的确是饿了,从昨天中午起,一直到现在,他都顾不上吃一口饭。
顾九溪将那张折叠好了的纸放在餐桌上,推到厉廷君面前。
厉廷君拿筷子的手势顿住了,目光落在顾九溪的手上。
顾九溪吃不下,大眼睛一直盯着他。
厉廷君将筷子放下,又去摸烟盒,却被顾九溪拦住了。
顾九溪将烟盒拽到自己身前,说道:“不许再抽了。”
厉廷君没说什么,目光又重新放回那张沾了少量血的纸上。
许久之后,他才说道:“筱彤是我妹妹……”
顾九溪并没有惊讶,她早就猜到了。
“青春期的时候她就患有抑郁症,很严重的那种。”厉廷君平静的说道。
顾九溪吃惊的看着他。
厉廷君并没有迎接顾九溪的目光,继续说道:“她19岁那年就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从18楼的阳台上跳了下去……”
顾九溪的呼吸凝滞了,她想开口说句对不起,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厉廷君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说道:“19岁,也就像你这么大……”
顾九溪不能理解,将身前装有面条的碗推到一旁,问道:“既然她有抑郁症,为什么不叫人看着她?”被问及于此,厉廷君的脸色白了。
他低着头,面上的表情顾九溪看不清。他的手一直在摩挲着放在餐桌上的打火机,烟瘾又犯了……
顾九溪收回目光,拿起自己的碗筷进了厨房。
餐桌前只剩下厉廷君一人,他盯着那张纸,许久都挪不开目光。
最后,他终于从餐桌前起身,拿起它,转身上了楼。
……
顾九溪一个人站在厨房里洗碗,直到厉廷君上了楼,她才关闭了水龙头,视线朝着餐厅的位置看去。
餐桌上的东西不见了,顾九溪轻轻的叹了一声。
里面的内容她看过了,她不确定在未经过厉廷君同意的情况下,这么做到底有没有错。
她仍有许多问题想问,可她清楚,或许该给厉廷君一些时间……
……
卧室里。
厉廷君站在窗前,低头将手里的烟点燃。
吞云吐雾间,他的视线从窗外收回,低头朝着窗台上的那张纸看去。
他衔着烟的食指和中指,婉婉的有些抖。
许久以后,他将那张纸攥成一团,扔到身后的垃圾桶内。
可这个动作过了不到半分钟,他又转身,走到垃圾桶前,弯下腰,将它翻找了出来。
厉廷君的眉头皱的很紧,手里抽了一半的烟被他捻灭在一旁,随手丢掉。
他最终还是动作干脆的将那张纸展开在眼前。
这是一封遗书,来自他妹妹厉筱彤的亲笔遗书……
遗书的内容很长,厉廷君的喉结上下混动了一下,还是坐回到床上,展读了起来。
【二哥,也许你看到这封遗书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请原谅我选择了这样的方式自我毁灭,我知道,你一定会很难过。
可是,我真的毫无留恋。
除了对父母的亏欠,其余的一切,都将我压的喘不上气来。
这个世界,并没有我想象的美好,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这里面都充满着算计,那些人的嘴脸让我觉得无比丑陋。
我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或许被很多女孩所羡慕着,可即便是这样,我却依旧觉得自卑。
我在任何人的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他们为什么都要带着面具做人?
我分不清他们哪一句话是真心的,哪一句话又是假意的,我宁愿避开所有人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的领地里,可我又过分的孤独。
我与大哥年龄相差太多,我看不懂他的内心世界。我甚至不明白,他既然那样的爱着霂琳姐,为什么还要残忍的逼她离开。
我讨厌许幑茵,可我不敢说,妈妈会骂我,爸爸也会斥责我,说我不懂事,可我就是讨厌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简佩儿已经不再是从前的简佩儿,几个月前,我才知道,我心目中单纯善良的她,也不过是为了接近你,才会与我亲近。
我此时在想,如果没有你的存在,她或许也会把我当成一个异类吧?
我几乎可以这样肯定,因为,我从她的眼中经常会看到对我的不耐烦,而她对你,则完全没有……
我的人生是失败的,失败透顶,就连友谊也要建立在利用之上。
可即便这样,我依旧相信爱情,也曾认真期待过。当我知道心黎喜欢的人并非是你时,那一刻我的心情几乎喜极而泣。
我知道,韩家培养她长大无非是以豪门联姻作为目的,而联姻的对象无疑就是我们厉家。
我不讨厌她,却也不想叫她一声二嫂,因为她心里已经有了别人……
可惜,这个人不是你,更不是韩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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