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道我们之间哪儿来的旧可以叙。”
十三翻了个白眼,泉兮看得笑意更深了,她就算是当了凡人啊,举手投足间还是没变,她自己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眼下的动作有多讨人喜欢。
“有,有很多可以叙的。”
说是这么说,泉兮到了也没有说出什么旧事来,那些回忆虽然在他看来珍贵,对于十三来说,始终是空白,他觉得似乎也没有讲的必要。
泉兮没有说话,倒是拉着十三晒太阳吹了许久的风。
十三走不了,只好找话说“不是说鬼都怕太阳吗?你怎么一点事也没有?”
不仅不怕,泉兮晒着太阳还一脸惬意。
“不要拿我和一般的鬼相提并论。”泉兮心想,凡人果然就是见识短浅,他堂堂鬼王是寻常小鬼能比的吗?
“噢,我险些忘了,你可是鬼王。”
泉兮道“穆时州告诉你的。”
“嗯啊。”
“他还告诉了你一些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泉兮看着十三这副藏着掖着的样子,就觉得不爽,仿佛穆时州说了什么顶重要的事。
不过她不说,泉兮也懒得勉强她。
见泉兮又不说话了,十三再问“既然你说我们以前认识,那我……没有欠你什么吧?”
泉兮没好声气道“欠了!”
“难怪你缠着我不放,说吧,我欠你什么了?”
“我说了,你要补偿我吗?”
“你先说了才知道。”事实上,十三完全就不信泉兮的说辞,说什么从前认识,反正都是鬼话连篇,一旦认定了对方是鬼且一肚子坏水以后,十三就将泉兮说的一切话都当成了谎言。
“你欠我,太多了。”
欠我一个机会,还欠我一场男欢女爱,更欠我一生相许……泉兮这么想着,看着十三的眼神也越发复杂起来。
十三不以为意的神态出卖了她,泉兮知道她从头到尾都没信她的话,只不过是打发时间的无聊问话。
一想到这儿,泉兮头顶阴云更甚,不由得低叹阿映,你可真是太伤人了,即便失了记忆,也不忘伤人于无形。
“不过,也不需要你还。”
“那你缠着我做什么?”十三立刻抓住了关键,质问起来。
泉兮见不得她这副恨不得马上离开的嫌弃模样,将人抓到了自己怀里,咬住了十三的耳朵。
“因为,我喜欢你啊。”声音轻轻的,如风似细雨。
十三有一刻的失神,不知是为动听的嗓音还是为和煦的阳光,失神后立刻回过神来,将泉兮推开。
“谁要你的喜欢。”
泉兮没有用力,轻易就被推开了,推开了还面带着笑容,他当然料到了十三的反应,她若不推开那才蹊跷。
“罢了,我先送你回去吧,我再不走啊,某人该知道我来人间了。”
泉兮看了看天空,万里无云,甚是晴朗。
十三回到自己的房间,腰上的手一松,泉兮离开了。
这时,芳华恰好推门进来,手里还端着姜汤。“这人不就在这儿嘛,阿琳怎么说不在呢。”
“怎么了?”十三问。
“我让阿琳给你送姜汤来,结果她来找了一圈,说你出去了。”
十三挠挠额角,道“我是出去了一会儿。”
“去哪儿了?”
“没什么,就在外面走了走。”
她怎么能说自己被鬼给带走了呢,那样一两句可真说不清,上回春试,她说自己遇到鬼后,就引得芳华要找法师给她驱邪。
“来来来,先把姜汤喝了。”
十三端过碗来,又问及齐廷的情况,芳华表示没什么大碍,十三这才放了心。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怎么会掉水里去?”
“诶,不是我们掉水里啊,是他掉水里去了,我救他去了。”十三纠正道。
“所以到底怎么回事?”
“不说了,反正也是我自找的。”谁料到他那么不禁吓呢。
芳华听十三这意思,也猜到了七八分,她还不了解自家小姐啊,因为想恶作剧结果弄得自己很狼狈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喝完了姜汤,芳华又问十三是否要休息一下,但是十三想起外面还有很多事等着,就作罢了。
很快,褚应江就派了随从过来请十三。
“说是有要事相商。”
要事?十三琢磨着,难不成是自己近来表现不佳,让族中长辈们不满了?
于是一路忐忑着到了自家二伯的书房。
“十三小姐到了。”
“进来吧。”
随从为十三推开了门,十三走了进去,一走进这里,十三就觉气氛冷然。
“二伯,找我有什么事吗?”
一听这说话的语气就是收敛了往日气焰的,乍一听很恭顺。
“坐吧。”
十三依言坐下,接着发现二伯脸色有些凝重,她也跟着心中咯噔了一下,难道真的是近来自己表现不佳?
“你爹已经离开将近三个月了,至今没有消息,这很蹊跷啊。”
十三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诘难的,可是一听说事情很蹊跷,她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为什么蹊跷?”
“按照时间,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早就应当到了沄涳派才对,可是江湖上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连褚园送去沄涳派的信也没有回音,鸽子都有去无回。”
“什么?!”十三立马站起来,褚园养的信鸽,从来都不会无缘无故地消失,除非被关起来了或者死了。
“最近,我们往沄涳派一共送了三次信,即便可能发生什么意外,也不至于三只都出事吧?再说了,三弟一去那么久,起码会让人带个口信回来,说说目前的进展才是。”
经过褚应江这么一分析,十三越来越担忧,手已经攥得极紧。
按褚应江的逻辑,褚应海这次本就不应该搅和进预言书这滩浑水的,可是他偏生愿意去顾及所谓的江湖道义,还是去了。
“那依二伯的意思,应该怎么办?”十三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从前,无论哥哥姐姐们,还是爹或其他长辈,每个人似乎都很强大,她也没有机会去操心这等大事。
所以,对于这样的事,十三毫无经验,只能等着褚应江发话。
“我已经秘密派了一队人马前往沄涳派,另外也安排了人去木心楼和越山教,只是眼下褚园无主,你虽代为掌权,到底年轻了些,所以得上十二分的心才是。”
“十三知道。”
从褚应江的书房走出来后,几乎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她有心事。
她担心与爹同去沄涳派的所有人,尤其是之涵和萧萧,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行,想到这儿她不免又有些怨怼,当初就应该坚决不让之涵去,可是不是之涵也会有其他人啊,十三忽然为自己的私心感到懊恼。
“十三小姐把所有在外的褚园弟子都召了回来。”
“十三小姐将最近在褚园散播流言的三个弟子逐出了褚园。”
“十三小姐还重新整顿了后厨……”
……
听着不断传来的汇报,褚应江还算满意,她的确更加上心了,到底自己眼光没看错,甚为褚氏族人,怎么能只有武力,这种时候沉着冷静,明辨是非更为重要。
表面上,十三雷厉风行,但实际上每天晚上却都陷入焦虑,预言书的事像一片怎么也散不去的乌云,每天环绕在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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