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叶谷穗子置于严密保护下制后,雨秋家军情司和鸦就一同出手,开始调查此次的连环凶杀案。根据鸦拿到的情报,织田家和羽柴家的忍者同样参与其中。然而就是这三家忍者齐齐出动,查了几天却还是一无所获。
天正九年(1581)7月22日,织田信长要求在近畿附近的重臣们都来京都开一次会,而且开会的地点不是安土城,反倒是织田信长平日里下榻的本能寺。织田信长这次一反常态——过去他每次召集重臣时都是大张旗鼓的,不过这次却是以密件的形势,看来是要宣布一些秘密事务。
雨秋平、丹羽长秀、羽柴秀吉、明智光秀这四位重臣和池田恒兴、佐胁良之、森可隆、细川藤孝等高级武士也都来了,甚至连织田信忠都到了现场,排场不是一般的大,可是此次的行事风格却也不是一般的低调。
“红叶,在九州办的不错。”织田信长没让家臣们等太久,很可就大步流星地走到了本能寺的会客厅里,在路过雨秋平的时候用折扇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口勉励道。虽然这句话看起来轻飘飘的,但是熟悉织田信长的人可以从这句话的语气里听出织田信长真的非常满意。
“都是托主公的福。”雨秋平非常谦逊地辞让道。
“余的福要是真的这么管用,余的忍者们怎么不托托呢?折腾了这么久也抓不住那个贼人。”织田信长没好气地抱怨着,一屁股往主位上一坐,随后就把两只脚翘起来搁在了桌案上。
见织田信长果不其然地提起了这件事,在场的众人心照不宣地没有搭腔。
“伊势神宫被人一夜之间血洗,皇家神器八尺镜也丢了。然后是那叫出云阿国的名歌姬和本愿寺显如,这么多名流先后在咱们织田家境内被人刺杀,可真是让余颜面扫地啊。”织田系骂骂咧咧地把最近发生的事情提了一遍,吓得雨秋平和羽柴秀吉赶忙附身谢罪——出云阿国是在羽柴秀吉的播磨国遇刺,而本愿寺显如就死在快10年没怎么发生命案的枫叶山城南边的若江城周围。
“光谢罪有什么用?还不是一点线索都查不出来?”织田信长骂了两句后也渐渐消了气,随后便清了清嗓子道,“余还听说,有不少一向宗的秃驴们又蠢蠢欲动了啊?说什么那本愿寺显如是余害死的,所以要找余复仇?”
“尽是宵小间流传的谣言,主公不必介怀。”许久未见的丹羽长秀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厚,出口宽慰道,“稍加招抚,等到这段时间过去了就好了。”
“招抚?招抚什么招抚?”织田信长却仿佛被丹羽长秀的话给更加刺激到了,猛地提高了音调道,“你们几个都听好了,要是有秃驴敢冒头直接就给余往死里打!余看他们是没有搞清楚状况啊,一向宗本来就要被余给铲平了,本愿寺显如只是给他们争取了一个活命的机会罢了!他要是不投降,全国的一向宗信徒都能给铲平了!怎么弄到他们嘴里,好像是本愿寺显如开恩似的饶了余一命呢?怎么弄得好像是他们看在本愿寺显如的面子上才不起事了呢?有种就来啊,一揆啊,余还怕了他们呢?”
“主公说的是,还请息怒。”丹羽长秀只得继续陪着笑脸调节着织田信长的情绪。
“反正都记好了啊。”织田信长拿起折扇,对着室内的众人点了点道,“谁都不准私下给我纵容那帮秃驴。”
“是。”在场的家臣们谁敢在这时候触织田信长的霉头,纷纷老实地点头应道。
“刚才说到一半,就是伊势神宫的事情。”织田信长话锋一转,又提起了伊势神宫的事情,“这事儿可真是邪门啊,怎么查都差不清楚。一开始余还想封锁消息,现在反正流言也传开了,余就和你们透个底吧。你们在自己领内留个心眼,要是查到了相关的蛛丝马迹就报上来。”
“其实真实情况和你们之前听到的流言也差不多。”织田信长把交叉的双腿换了个姿势继续搭在桌案上,“伊势神宫里的人一夜之间全死了,织田家派去那里的卫兵也无一生还。”
亲口听到织田信长的确认后,在座的众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有些秘密似乎没有出现在流言里,你们可能还不知道。”织田信长猛地把双腿收了回来,直起身来压低声音道:“现场的尸体数目虽然和伊势神宫里的人员总数一样,但是多了一个外来人,少了一个神宫里的神官。”
这句话让家臣们一下子都打起了精神,满脸狐疑地看向了织田信长。
“多的那一具尸体,经确认似乎是风魔忍者里的忍者,在大门口的地方就被杀了。”织田信长不紧不慢地说出了令人意外的事情,在场的众人都是更加疑惑,只有雨秋平一人瞬间脸色大变。
风魔忍者里的忍者…难道真是刺杀北条幻庵的那个人干的?天呐。
然而他想到一半,却忽然意识到事情有些蹊跷。
那个忍者早就死在了伊势神宫?
可是清水织子和本愿寺显如的凶杀案明明都发生在伊势神宫事件之后啊?
所以说不是一个人干的?那这件事情应该也和雨秋平的身世无关了?刺杀本愿寺显如也和雨秋平的身世没什么关系?可能只是刺杀者想杀掉一些疏于防备的社会名流来引起混乱罢了。
就在雨秋平胡思乱想的时候,池田恒兴却依旧忍不住开口问道:“主公啊,如果那忍者在门口就死了,那全伊势神宫的人是怎么出事的啊?谁干的?”
“余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织田信长瞪了池田恒兴一眼,随后继续道,“而经逐一排查下来少的那一具尸体,是一个在伊势神宫的资深神官了,好像以前是从鹤冈八幡宫那边来的。”
“这人的具体信息有查清楚吗?”雨秋平听到鹤冈八幡宫后又是一惊——那也是北条家的领地啊,“莫非是此人和风魔忍者里的忍者里应外合,才把全神宫杀尽的吗?”
“他在伊势神宫已经干了快20年了,在我们织田家控制伊势神宫之前就在那里了。据他家人所说,当年他参与组织了上杉谦信在鹤冈八幡宫就职关东管领的仪式,因此在上杉谦信撤退后遭到北条家的报复,不得不背井离乡逃到了伊势,就在伊势神宫任职待了下来。”织田信长摸着自己唇上的两抹小胡子,啧啧赞叹道,“要真是北条家策划的,那可不得了啊,提前20年的布局?换谁能想得到?北条家哪有这本事?”
“如果只有他一人失踪的话,八尺镜的下落很有可能与他有关。”织田信忠斟酌了片刻后,向众人道,“伊势是织田家腹地,不可能出现大股盗匪,袭击者可能就是少数风魔忍者里的忍者。他们既然杀光了所有人,没有必要专门掳走一个神官,所以那个神官肯定与他们的计划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下在意的是另一个点。”明智光秀在一旁也开口道,“为什么袭击者会留下一具风魔忍者的尸体在现场呢?如果他们把尸体带走,我们明明不会怀疑到风魔忍者里头上。这样做要么就是他们故意栽赃,要么就是…”
“要么就是袭击者没有能力或者时间来处理尸体了。”雨秋平接上了明智光秀的话茬。
“故意栽赃倒是有可能,那个神官不是和北条家有仇吗?说不定他策划这一切,就是想引织田家向北条家开战。”羽柴秀吉随口嘟囔了一句,不过自己说完也觉得不大靠谱,“不过他上哪里去搞来风魔忍者的尸体啊?估计也不大可能吧。”
“还是说是其他势力想要栽赃北条家?袭击了伊势神宫后留下风魔忍者里的忍者,再绑走一个和北条家有关系的神官?”佐胁良之也给出了一个猜测。
“最大的可能还是风魔忍者里的忍者们和这个神官里应外合,制造了事端。临走时由于突发状况,来不及处理同伴的尸体了。”丹羽长秀皱着眉头推断道,随后还是摇了摇头,“不过就算情况再紧急,也不至于遗漏这么明显的线索啊。难道袭击者的人数很少,所以才没办法搬运尸体逃走吗?可如果人数很少,他们又是怎么办到把伊势神宫里的人都杀尽的呢?”
“无头悬案,整件事情都看不懂。”织田信长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家臣们推断了半天还是一头雾水,笑着道,“没用的,你们想不出来的,余想了这么多天还想不出来,你们这么一会哪能想出东西。而且啊,伊势神宫里的案发现场也非常诡异,死者的态势和聚集处根本不像是遭遇外部袭击时防御和躲避的样子,反倒像是突然被边上的人刺死。”
“这应该那个神官干的?”池田恒兴再次好奇地提问道。
“不知道啊,不过也不重要。”织田信长似乎看开了般摇了摇头,“反正丢的就是面破镜子嘛,你们要是查了一段时间还是什么线索都没有,余就随便拿个赝品说‘真的八尺镜’已经找回来了。然后就拿着风魔忍者里的尸体说这起事件是北条家策划的,北条家居然胆大妄为到袭击神宫窃取神器,用这个大义名分去征讨他们可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
“那万一那个窃贼拿出真的八尺镜来了呢?”佐胁良之在一旁发问,笑着看向织田信长。
“天皇在余这里,余手上还有几十万大军,余说哪面镜子是真的哪面就是真的。”织田信长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膀,“丢的又不是什么机密,不就是面破镜子。”
“是啊,丢的只是面镜子罢了。”雨秋平在心里也是这么应和道,“织子姑娘已经不在了,那世间也就没有人再能利用三神器回溯时间了,三神器也就不需要急着追回来了。现在看来,之前一系列的推断是自己太神经过敏了,应该不是什么围绕雨我身世的阴谋,而仅仅就是北条家针对织田家的颠覆活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