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徐徐,天上散落着些许星光。
季妩已经在马车之上。
马车直奔徐宏的府邸,她只带了赵婆子与陆离两个人。
赵婆子本想让季妩多带一些人,这样看着底气也足一些,毕竟她现在可是大长公主。
季妩一口便拒绝了。
她这个大长公主不过担了一个虚名罢了。
她这是要去徐宏府邸,带再多的人有什么用,徐宏权倾朝野怎会将她放在眼中。
“兄长!”她凝神看着陆离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陆离看着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
他深深的看了季妩一眼,纵身跳下马车。
“家主,家主,公主带着人出门了。”季伯言正在同梅若雪一起用晚饭,吴生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
“什么?”季伯言一惊,他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吴生说道:“已经入了夜,她身子还未好,这是去哪里了?”
吴生也不知。
季伯言拍了拍梅若雪的手说道:“你安心用饭,我出去一趟,去去就回。”
他已经猜出的大王为何加封阿妩为大长公主,她如今可重要的很,万不能出一点差错。
吴生备了马车,季伯言带着人也匆匆出门了。
此时,徐宏正在另一个妾室姚氏的院子用晚饭,听闻季妩竟然来找季蔓,徐宏双眼一眯,他起身看着徐旺说道:“去告诉姨娘让她去一趟前厅,我去会会这个大长公主。”
与此同时,季蔓也收到这个消息。
“娇娇,她果真找来了!”阿瑶面带些许担忧看着季蔓。
阿乔也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在她们的注视下,季蔓勾唇一笑说道:“她来了又能怎样?这里可是太宰大人的府邸,她还敢闹腾不成?”
她笑的格外妖娆,眼底尽是戾气。
怎料,她话音刚落,徐旺便来了。
季蔓也起身朝前厅走去。
季妩已经在太宰府的前厅候着徐宏了。
一踏进这里,她刻意淡化的那些记忆便从脑海中倾泻而出。
若不是为了麻姑,她绝对不会踏进这里一步。
片刻,脚步声响了起来,季妩以为是季蔓来了,她抬头看去跃入她眼中的竟是徐宏。
她面色一僵,脸色有些不自然,不过很快她便恢复如常。
“什么风把大长公主吹来了。”徐宏拱手看着季妩说道。
如今季妩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不得不客气一下。
季妩当下起身对着徐宏盈盈一福说道:“见过太宰大人。”
她说着一顿接着又道:“我有些小事相见阿蔓姐姐一面,怎么就劳动太宰大人了。”
“大人,阿妩妹妹。”她话音才落季蔓便来了,季蔓看着他们两个人盈盈一福。
季妩抬头朝她看去。
季蔓也看着她。
姐妹两人四目相对,怎么看都有些不友好。
徐宏看的一清二楚。
“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大长公主请自便。”徐宏看着季妩说道。
季妩对着他盈盈一福说道:“多谢太宰大人。”
季蔓抬头朝徐宏看去。
徐宏看着她说道:“可要好生招待大长公主。”
“大人放心吧!”季蔓含笑对着徐宏盈盈一福。
徐宏大步转身离开。
一时之间前厅之中只剩下季妩与季蔓姐妹二人。
“大长公主怎么想起来看我?”季蔓笑盈盈的看着季妩说道。
季妩懒得与她兜圈子,她面色一沉目不转睛的看着季蔓说道:“把麻姑交出来,这件事我便不同你计较了。”
她字里行间杀气凛然。
“怎的麻姑不见了吗?”季蔓诧异的看着季妩。
季妩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她面色阴沉可怖,眼中闪动着凌厉的寒光,一副叫人不寒而栗的模样。
“呵呵呵……”季蔓看着她轻笑出声。
在季妩的注视下,她抚了抚额说道:“你的人不见了与我何干?”
任谁都没有想到季妩一个箭步上前,她猝不及防的扼住季蔓的咽喉一字一句的说道:“把麻姑交出来,我饶你不死。”
赵婆子第一次见季妩如此恼怒,她瞬间吓坏了。
“娇娇……”回过神来,她几步上前扯了扯季妩的衣袖。
季妩看都未看她一眼。
季蔓非但一点都不害怕,她反而笑的越发妖娆起来:“你的婆子不见了,你凭什么赖上我?”
这里可是徐宏的府邸,她料想季妩也不敢拿她怎样,故而她才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她余光扫了阿瑶与阿乔一眼。
阿瑶与阿乔瞬间扯开嗓子大声喊了起来:“快来人啊!有人要杀姨娘……”
赵婆子越发惊慌了,这可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娇娇怎还能这般嚣张!她吓得脸都绿了。
十数个侍卫很快冲了进来,他们一个个手持长剑将季妩团团围了起来。
可他们也只敢围着并不敢贸然动手,谁叫季妩如今是大长公主呢!
为首的侍卫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侍卫说道:“快去禀报太宰大人。”
那个侍卫匆匆去了。
“咳咳……”季蔓下手可没有留情,不过片刻季蔓面色胀红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可纵然如此她脸上依旧没有半分恐惧,她看着季妩轻笑出声:“呵呵呵……有本事你杀了我啊!”
阿瑶与阿乔早已知晓陆离的存在,两人也不敢贸然上前,只敢冲着季妩嚷嚷:“你快放开我家姨娘。”
季妩面若冰霜的看着季蔓声音一沉:“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麻姑交出来。”
她说着右手骤然施力。
“咳咳咳……”季蔓当下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有恃无恐的看着季妩,眼中尽是挑衅。
很快徐宏便来了,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季妩问道:“大长公主这是作何?莫不是想在我府中行凶不成?”
季妩这才慢悠悠的松开季蔓,她含笑看着徐宏说道:“太宰大人言重了,这不过是我们姐妹之间的一个小玩笑罢了。”
“大人。”季蔓一下子瘫软在地,她惊恐犹存的看着徐宏正准备拆穿季妩的谎言。
“呀!姐姐地上凉,你快些起来。”就在那个时候季妩附身去扶季蔓。
她背对着徐宏不动声色的在季蔓耳边低语了一句:“桃花宴上你红口白牙的污蔑我,这笔账我还未同你算,你说我若是上奏大王,大王会如何处置你?”
季蔓脊背一僵,她扶着季妩的手站了起来,她含笑看着徐宏盈盈一福说道:“大人,阿妩妹妹说的是,这不过是我们姐妹两人之间一个小玩笑罢了,叨扰到大人是阿蔓的不是。”
徐宏挑眉看了她们两个人一眼。
季妩对着徐宏盈盈一福说道:“都是我有失分寸叨扰太宰大人了,还请太宰大人见谅。”
“无妨。”徐宏淡淡一笑。
季妩看着他接着又道:“大人时候不早了,季氏阿妩便不打扰了。”
徐宏微微颔首,他抬头看着季蔓说道:“阿蔓,你去送送大长公主。”
“是大人。”季蔓盈盈一福。
姐妹两个人一同出了前厅。
一出前厅两个人便变了脸。
季妩在前,季蔓与她隔了一步之遥。
季妩扭头看了季蔓一眼:“只要你把麻姑交出来,你诬陷我的事我便不追究了如何?”
季蔓讥讽一笑:“我还是那句话不是我做的,我见都没见过麻姑。”
她说着一顿不等季妩开口接着又道:“她不过一个无足轻重的婆子罢了,你应当知晓我想要的是你的命。”
姐妹两人相视一眼,两个人眼中尽是刺目惊心的寒芒。
季蔓一直把季妩送到大门口。
季妩眼都不眨的看着季蔓说道:“看来你是不准备把麻姑交出来了!”
“麻姑不见了,你应该去刑部报官,你就是威胁我也没用,难道我能给你变出个大活人不成。”季蔓冷眼看着季妩。
季妩定睛看了季蔓一眼,赵婆子扶着她上了马车。
陆离已经在马车之中。
不等季妩开口,陆离对着她缓缓摇了摇头。
方才季妩故意将动静闹得那么大,一来是想吓一吓季蔓,二来是想替陆离多争取一些时间。
陆离已经把徐家搜查了个遍,可依旧没有发现麻姑的踪迹。
“娇娇,兴许真不是季蔓做的,不如我们先回家看看麻姑回来没有。”赵婆子看着季妩说道。
季妩一刻都不敢耽搁,她抬头看着陆离说道:“兄长,你立刻去青松学院把季州给我绑回来。”
不止她有在意的人,季蔓也有不是吗?
“好。”陆离纵身跳下马车。
“阿妩,天已经黑了,你还生着病出来做什么?有什么需要你吩咐一声也就是了。”就在那个时候季伯言追了过来。
季妩撩开车帘只给季伯言说了一句话:“麻姑不见了,你立刻派家中的仆从都出去寻找麻姑。”
若是以前季伯言定不会管这种事,在他看来麻姑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他才不会管这些闲事。
“好。”可如今季妩的身份摆在那里,季伯言也不敢不从。
季妩回到季家的时候,麻姑还没有回来。
家中所有仆从都出去找人了,就连冬雪与夏白都去了。
季妩整颗心高高的悬着,她不停的在房中走来走去。
很快陆离便将季州给绑了回来。
他的仆从已经去给季蔓报信了。
季蔓知晓后,她冷冷一笑:“她就是绑了阿州又怎样?”
她看着季州的仆从说道:“你速去将此事告诉父亲,顺道告诉季妩她就是杀了阿州也无用,让她不要把什么事都赖在我身上。”
那个仆从一走,阿瑶面带担忧的看着季蔓说道:“娇娇,季妩一向是个心狠手辣的,她若是真杀了小郎可如何是好?”
季蔓勾唇一笑:“阿州又不止是我弟弟,如今他还是季伯言唯一的子嗣,季伯言还能坐视季妩杀了他?”
“可……”阿瑶还想说些什么。
季蔓看着她说道:“你放心吧!很快季妩就能见过麻姑了。”
事实上季妩也没想杀季州。
他的仆从还未靠近季家便被陆离绑到季妩面前。
季州口中塞着椒木,手和脚都被捆着一下都动弹不得。
季妩自然不会傻到让季伯言知晓此事。
季州死死的瞪着季妩。
季妩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抬头看着陆离说道:“看来季蔓是不见不棺材不落泪了,切下他一根手指给季蔓送过去。”
季州一听便吓傻了。
陆离出手利落,刀起刀落季州的小拇指已经掉在地上。
今晚徐宏并未宿在季蔓房中。
季蔓看到那根血淋淋的手指的时候,险些晕过去。
她知道陆离就在她四周,她怒气冲冲的说道:“你回去告诉季妩,麻姑失踪与我无关,她就是杀了阿州也无用。”
陆离很快便回去了。
麻姑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季妩眸光一沉看都不敢季州一眼冷冷说道:“再切他一根手指给季蔓送过去,你告诉她下一次送的就是季州的头颅了。”
季州已经疼得昏死过去。
陆离上前正准备切季州的手指。
“娇娇,娇娇……”就在那个时候赵婆子匆匆走了进来,她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季妩抬头朝她看去,她心中一沉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赵婆子看着季妩声音低沉的说道:“娇娇,麻姑回来了。”
“她在哪里?”季妩一个箭步走到赵婆子面前问道。
“娇娇你一定要沉住气。”赵婆子缓缓说道。
“麻姑呢?”季妩用力抓着她的手臂大声问道。
门开着,赵婆子扭头朝外面看去。
就在那个时候几个仆从抬着麻姑进了荷香院。
季妩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她只看到几个仆从进了荷香院。
她松开赵婆子疯了一样冲了出去。
“娇娇。”赵婆子提步就去追她。
几个仆从用木板抬着麻姑把她放在院子里。
她浑身是水,紧紧闭着眼,一动不动躺在破旧的木板上,面色一片惨白,唇色青紫,早已没了气息。
一出屋子,季妩骤然停了下来。
麻姑的模样毫无预警的落入她眼中。
“姑。”季妩的声音极轻极轻,随即消散在风中。
她浑身僵硬一步一步朝麻姑走了过去。
“姑。”快走到麻姑身旁的时候她又唤了一声,比方才那声还要轻。
麻姑手中还紧紧的握着给她买的桂花糕,油纸包已经被谁泡的变了形。
就是这个变了形的油纸包一下子灼的季妩双目生疼生疼的。
“姑。”季妩撕心裂肺的声音一下子打乱了夜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