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村。
白花花的银子就在眼前,却又不能拿到,妇人眨巴着无辜的眼睛。
“公子,你这是?”
师中泰淡淡一笑,“大姐,生意虽小,但咱们好歹也算是一笔买卖吧。”
“我这银子可是现成的给你,若是三天之后我要的东西你没做成,耽误了我的大事那可怎么办?”
“怎么可能呢公子,别说是一百多丈,公子你就是要二百多丈的粗线都没问题,三天之后我翠花绝对实打实的把粗线给你。”
“空口无凭,咱们立字为证如何?”
“可是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识字啊。”
翠花的顾虑师中泰自然明白,他担心对方不按时交货,对方也同样担心他在欺骗她。
“大姐,你这村里可有识字的人?”
“有倒是有,不过那位老先生脾气不是很好。”
“脾气不好?”
为了不再耽误时间,师中泰和翠花大姐一同去往了老先生家中,路上翠花给他讲了这位老先生的故事。
原来那位老先生二十多岁便中了秀才,后来进京赶考考了几十年都没个结果,家中爹娘年事已高想抱孙子,眼睛都要哭瞎了他这才同意回家娶妻生子,可惜到最后他爹娘却连孙子都没抱上就都病死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师中泰很能理解那种愧对父母的心情,毕竟现在的她也是欠着家中父母一份情。
或许是上天觉得对这老先生的磨砺还不够,一年后其妻生下一子便撒手人寰离了人世,自此便是这老先生一手将儿子拉扯大。不过或许是老先生腹有诗书心气不免高,一心想把儿子教育成才,却不想这儿子偏偏喜好舞刀弄枪,对四书五经那些完全不感兴趣,老先生整日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脾气若是好才怪呢。
听翠花大姐这么一说,师中泰心里就暗道不好,本想罢了却不想已经到了人家门前。
“你给不给我?”
“不给不给,老夫就是死了也不给你。”
“好你这个老头,你若是今日不把那一两银子给我,我,我今个就撞死在你面前。”
“你!”老先生也是气急了,怒吼道,“好呀,既然你这孽子想死那就去死吧!”
“老头,这可是你说的啊?别等到你死之后没人给你披麻戴孝,到时候你就阎王爷面前哭去吧。”
“竟敢诅咒为父死,你这孽障!今日,今日老夫若不把你打死,老夫就一头撞死在这门柱上!”老先生骂着,从院中随手捞了一个木棍,朝着年轻后生便抡了过去。
“嘭”
“老头,你还真敢打我啊,你可别忘了我可是你老刘家唯一的血脉,我要是死了,你刘家的香火可就彻底断了。”
后生一边儿闪躲着老先生的棍棒,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冲老先生叫嚷不停。
“香火断了就断了,老夫今日就要为刘家除去你这个祸患,省得等你这孽障做出丢人现眼的事情让我刘家蒙羞!”
“哎哎哎,你这老头怎么这么死心眼!”
“啊,你还真轮着棒子打我!”
听这声音,师中泰还以为那后生免不了一顿责打,谁知道下一秒后生的话差点把师中泰下巴磕掉。
“哎,你打不着。”
“老头你又没打着。”
“老头你别费功夫了,也不瞅瞅你都多大年纪了,就你那眼神你能打得到我才怪!”
“呼呼呼...”
在院子里来回追了四五圈,老先生都未动的那后生半根毫毛,还把自己累的够呛,摊在地上疲的连根手指头都懒得再动。
“哟吼,老头你怎么啦,你倒是起来接着打啊。”
“你,你,孽...”
“你是要骂我孽障还是孽子啊?”后生笑着俯身看了看瘫在地上不动的老头,脸上甚是得意,忍不住哈哈大笑。
“咚”
“嘶...,你这老头,都没力气还踢我一脚,真是应了你自己的那句话,顽固不化!”
脚上挨了一脚,后生也不敢回敬过去,只是嘴里骂了一句便跑进了房间,翻翻找找一通,乐滋滋的跑了出去。
“孽,孽子啊,老夫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位孽障啊。”
听着院中传来的哭喊声,师中泰扯了扯翠花大姐的衣袖,低声道,“大姐,要不然咱们还是先走吧。”
“我看也是,公子咱们还是走吧。”
本想静悄悄的离开,却不想刚一转身师中泰脚下一个不注意,“哗哗”
“谁?是谁?”
妹的,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啪啪!”
翠花大姐给了师中泰两下,在他哀求的眼神下这才站直身子走了出去,“刘先生,是我翠花,五德家的媳妇儿。”
“哦,你来做什么?”
在外人面前刘先生还是尽量保持读书人的气性,颤颤巍巍从地上站起,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脸上冷冰冰的没个好脸色。
“是我要跟一位公子写个文书,可我一个妇人也不识字,就想着过来请刘先生帮忙看看。”
“文书?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哪来的什么公子跟你签文书?”
刘先生一听就觉得翠花是在欺骗他,想想村里其他人背后对自家的闲话,都是因为这些爱嚼舌根子的人,当即怒道,“偷听就偷听,还偏偏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谎言来忽悠老夫。滚滚滚,快滚,别在老夫家中这胡搅蛮缠,传扬出去败坏老夫的名声。”
“刘先生,我怎么会骗你呢,真的是有一个公子要跟我签文书。”翠花只觉得冤枉,只好对着院外的师中泰喊道,“公子,公子你倒是出来啊公子。”
我的天哪!成也大姐败也大姐,看来我今个是真的要被人误认为那梁上君子了。
如今翠花大姐被人冤枉,师中泰今朝作为一个男人,让他眼睁睁看着他可忍受不了,梁上君子就梁上君子吧,总比做小人的好,一咬牙师中泰从篱笆外直起腰身走了出来。
“在下师子航,老先生这厢有礼了。”
看到一身锦衣打扮的师中泰,刘先生这才信了翠花的话,不过脸上怒色更甚,“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在下与翠花大姐也是因事前来,并非有意偷听,还请老先生见谅。”
“尔等行径,老夫羞以为耻,但请速速离开!”
“刘先生可曾闻,家事国事天下事,自当事事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