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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4章 生路?圈套也(1 / 1)

随着晋王与前溪的离场,任氏越发“放松”了,挺直脊梁,却改跪而坐,她不待晋王妃“恼羞成怒”,也根本不在意还有韦缃、元氏二人旁观,因为直到这时她真正认识到,昨天不,准确说是在她刚才踏入章台园之前,她并非毫无顾忌一无所有,她至少还有性命不能“贡献”,然而现在连性命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这才是穷途末路,这才到背水一战的地步,这才称为真正的孤勇。

她现在已然没有别的选择了。

只能说服晋王妃

“王妃称我狡辩那真是冤枉我了。正如王妃所言,我哪有谋害晋王之动因前溪那贱婢虽然可恶,然她有一句话的确不错,我是当真逼不得已,无路可走王妃先莫急着讥诮,我刚才提起惠风,并不是为了要胁王妃,而是此事,当真与惠风有关。”

“王妃,不仅惠风,阿禄、茂林、修竹、和畅、再加一个觞咏,此六宫人,目的并非协助王妃抑或监督晋王是否谋反而已,她们均为杀手,是为了配合我这回行动,然而惠风野心勃勃,不甘只为助手,想将我取而代之,做为毒害殿下之功臣,我当然不容她,故而设计杀害,她死了,我便除去拦路石。”

“我杀惠风,可不是为了争风吃醋,而是争权夺利”

“没错,连你身边禄阿监,亦为帮凶,可惜晋王未死,所以她之作用完全无法显现。”

“还有韦娘子,甚至元媵人,对此事亦当心知肚明,因为布局者正是太后”

“太后才是真正要谋晋王性命之人,否则我便是长着一个万胆,亦不敢,更无必要谋害晋王。”

“太后从来没有对义烈皇后释怀,但义烈皇后已然亡故,只有晋王活着,太后对义烈皇后之恨尽迁晋王,怎会容他而晋王,已然是物尽其用,所以他死期到了,而只有他死了,王妃与大郎才能被太后放心利用,晋王虽死,大郎却将登大宝,王妃亦会由晋王妃荣升周太后”

“所以,我不能当晋王面前招供,王妃亦不能让晋王再逼迫我交待实情,我只是刀匕而已,获益者却乃王妃及大郎,如今事漏,王妃是否应当为我这刀匕找条出路”

任氏相信她所认识的晋王妃,根本不是为了贺烨的安危才坚持追究水落石出,无非是谋害晋王的罪名实在太过严重,所以晋王妃必须慎重,这也是人之常情,晋王妃自以为清白无辜,当然不肯纵容她这个胆大包天竟敢谋害晋王的狂徒,否则今后再惹出什么乱子,晋王妃也怕被牵连其中。

只有说出太后这个幕后指使,晋王妃才可能继续包庇她,任氏赌的是晋王妃能为“周太后”的权位动心,赌的是晋王妃的确对太后忠心不二。

她已经没有办法自圆其说了,但晋王妃应当还有办法,替她编造一篇谎言,说服晋王上报太后,而不是把她立即处死。

谋杀晋王的计划虽说暂时失败了,但太后并未暴露,而且她还为太后争取到晋王妃,那么要造成晋王横死岂不易如反掌

这样一来,虽说不可能再期望荣华富贵,但也许还能保住性命,事到如今,任氏也不是不能忍受隐性埋名的苟活。

关键便是,晋王妃如何决断了

任氏紧紧盯着十一娘,想从对方的脸上捕捉到迟疑、犹豫、震惊甚至喜悦的神色,可是她看到的仍是一张冷竣的面容,像年年初雪,梅苑那面湖水结的一层薄冰,无论北风肆虐,一味森寒又平静。

忍不住的紧张感在任氏体内疯狂蔓延,她浑身的血脉崩得紧厉,皮肉却止不住的颤搐,这让她已经无法再维持虚张声势的笑容了,如果她的眼睛能伸出一双手,这双手必然已经握住了晋王妃的脖子,倘若对方回应不尽如意,这双手便会扼牢晋王妃的咽喉,如果有可能,任氏毫无怀疑会逼迫晋王妃妥协,否则便是两败俱伤,一齐坠入地狱。

可是这当然是任氏的高自期许,她不可能有足够份量的筹码威胁晋王妃,所以她等到的只有一句。

“一派胡言。”

十一娘似乎连眼睫都未颤动一下,眉心的红菡萏纤毫不乱,这展示了她对任氏那番惊人之语的不屑一顾,就连说话时的嗓音,仿佛也只是在寒喧而已。

“德宗帝与义烈皇后早逝,殿下为太后及先帝抚养成人,太后历来视殿下一如己出,又怎会授意你施以毒害再者,圣上继位,乃先帝遗旨,当日殿下与我皆乃亲耳听闻,太后亦甚认同先帝决意,如今你信口雌黄,竟污太后有谋逆之图,任氏,虽说自古艰难唯一死,然而因为求生而丧心病狂,如此谬修荒诞,你也算空前绝后了。”

“王妃,我之所言无一虚假,王妃若然不信,可以问问韦娘子”

韦娘子这时再度被事态的诡异进展震惊,她怎么也没想到任氏居然敢在十一娘面前揭曝乃太后指使,若说前溪的作为已算铤而走险,那么任氏无疑就是自寻死路了

立马反驳“任媵人,你这狡辩也实在太过惊世骇俗了,你以为这么胡编乱造,我与十一娘都会心生疑虑故而包庇你太后怎么可能授意你谋害晋王殿下,更不要提立迟儿为帝太后如今已然让圣上亲政,天下皆知难道唯你蒙昧阿慧,你竟也被牵涉进来,你说说,太后是否授意过你毒害晋王”

元氏把戏看到这出,当然也依稀明白了几分经过,自然不会偏帮任氏,冷笑道“这可真是狗急跳墙了,而且还是只疯狗,见人就咬。”

任氏原本对韦缃、元氏也并没有多少指望,仍然迫切地盯着晋王妃“如若不是太后,我怎有胆量谋害殿下,王妃,你若真将我这供辞告知晋王,太后岂能饶你”

“放肆”十一娘这才蹙眉怒斥“你之所言,我会一字不差告知殿下,韦七姐与元姬均乃人证,但我亦会告知殿下,你之所供,无非狡辩而已,且用心歹毒,尤胜大逆罪人任氏玉华,你谋害殿下为遂,转而污篾太后,意图挑拨太后与殿下母子失和,君国再生变乱,我疑你乃被敌国奸细驱使,事涉重大,我会上报长安,请朝廷公审”

这无疑是宣告了任氏的死刑,即便她能回到长安,但是这样的结果,韦太后也绝对不会给予她生机。

这时的任氏真真正正的灰心丧气了,像被人忽然抽去了脊骨,萎靡瘫坐在地。

她何尝想自寻死路她以为能够威逼利诱得晋王妃再次替她掩示,但不得不说,任氏狡计虽然胜过韦缃,但却不比韦缃更加了解太后,在韦缃看来,就算十一娘愿意包庇任氏,然而她胆敢自作主张揭露太后意图,太后是决不会放过任氏这么个贪生怕死不顾一切的棋子,无论十一娘如何决断,任氏都只有一死,唯一的区别,不过死在晋阳抑或长安而已。

任氏被押回居苑,十一娘令阿禄再请晋王来此,就在这个时间差,却问韦缃“七姐这回究竟为何前来晋阳当真对此事件一无所知我虽笃断任氏罪大恶极,却百思不得其解,便是她真正动因,她不会被敌间收买,倘若连任氏都被敌间收买意图谋害殿下而我一无所知, 亦应当以死谢罪了”

韦缃知道十一娘到底还是动疑,她极想如实相告,却碍于元氏在场,而且她并不认为如实相告对十一娘当真有利,所以她也只能敷衍“任氏狡辩之辞,十一娘何必当真”

十一娘固然没有追问,韦缃却忐忑难安,烦恼着应不应当将十一娘已生疑惑的事上告太后,然而想到元氏在场,同样目睹了整件经过,她立时醒悟过来不应隐瞒,必须如实汇报。

甚至等不及回幽州,韦缃便已书成一封密信,说细说明了事发始终,中心意思就一条任玉华该死。

与韦缃不同,元氏却颇为犹豫,她的孩子生死荣辱掌控在晋王妃手中,她当然不希望晋王妃遭遇劫难,而今日之事,起初她虽不明所以,目睹任氏破罐子破摔后,纵然迟钝,也明白过来只怕真是太后已向任氏下了绝杀令,贺烨的生死她不关心,但晋王妃却一定要活着,可晋王妃显然已经动疑,元氏不知自己应当如何上报才好。

正迟疑不决,这晚艾绿却忽来造访,当然没走寻常路,是破窗而入把已然昏昏睡去的元氏拍醒,留下一句话“王妃让你该怎么就怎么说,无需瞎操心。”

元氏怔怔半刻,仍然想不通透其中关节,但她格外清楚的是,她只能服从晋王妃。

艾绿待得三更半夜才执行完毕任务,归来玉管居复命,完事后却并不愿告退,满怀好奇的询问“婢女前溪为何要陷害任媵人呀难道前溪真对殿下动情不,是对苗侍卫动情不,还是对殿下动情。”丫头自己把自己陷入了怪圈里。

贺烨原本在闭目养神,听这话忍不住瞪视过来“什么叫陷害,前溪是如实招供而已,任氏难道没有授意她毒害苗冬生不对,是毒害本王”

又突然想起了苗冬生的恳求,贺烨立即换作嬉皮笑脸“伊伊呀,前溪有何动机我不清楚,但苗冬生为她求情,希望能留她一条性命,并设法营救前溪那小妹,我寻思着,虽说即便没有前溪举告,咱们也有办法处理这事,但毕竟有前溪这出,更加显得天衣无缝,苗冬生显然对那婢女动了情,这时虽不到时机,留她一条命在,待将来,未必不能成全这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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