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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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晨跑了。

连夜收拾行李打车去了酒店,没有带现金的习惯,在返程和开机之间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选了开机。

过完开机动画,屏幕上方接二连三跳出各种推送通知。戚晨切成静音模式,点了一键清除,切了屏扫码付款,下车到后备箱拿行李。

为了避免再碰到裴若延和顾明野二人,戚晨这次干脆把化竞集训要用的材料和这两周穿的衣服全都带了出来,还特意换了件连帽衫才出来。

夜风很凉,戚晨把连帽衫的帽子拉起来戴上,拖着行李箱走进酒店。

大堂里人不多,前台的小姑娘原本正在摸鱼,见有人过来连忙放下手机坐正。

戚晨走过去,“请问还有空房吗?”

“有的。”前台小姑娘敲电脑的速度很快,“但是没有单人间,只有标准间和大床房,您看?”

“大床房吧。”

戚晨把身份证递过去,等办入住的空挡,顺便扫了一眼列表的未读消息,大半都来自顾明野。

虽然谢敛告诉过他要冷处理,但戚晨自己却没想拖着,原本是想找个机会冷静下来后跟对方说清楚。只是现在出了裴若延的事,他实在是没心情,全部划了过去。

到最顶端,是谢敛发来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让他上线看到后回复。发送时间是十一点多,应该是和他分开之后。

戚晨顺手点进去回了个句号,看到对话框上显示的时间才想起来,现在已经快凌晨一点,谢敛估计已经睡了。

“您好,请问是扫码支付还是现金?”

“扫码。”

戚晨从思绪中回神,切屏付款,刚输完支付密码,正要按确认,手机突然有电话进来,他手一抖,误触按了接听。

谢敛的声音从中响起,“你怎么这个点还没睡?”

“出了点事,你不也没睡么。”戚晨抬手捏了捏眉心,一时间竟然有些庆幸这个电话不是顾明野打来的,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边接电话边切回到付款界面按下确认,“你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吗?”

也许是这话中敷衍的意味太重,谢敛沉默片刻后反问,“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不是。”戚晨解释,“只是这么晚了,我以为你已经睡了。”

“同学,您的房卡,房间号是a1581……”

“谢谢。”

戚晨伸手接过房卡,正要跟谢敛说没什么事就明天再说,对面先出声问他,“你在外面?”

"嗯。"戚晨单手拿着手机,另一手捏着房卡拉着行李箱到电梯旁按下按钮,“你是有什么急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

谢敛打断他问,“你在哪个酒店?”

半分钟后,戚晨盯着被挂断的电话沉思,谢敛要来找他,找他干什么?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戚晨暂时将疑问放下,拖着行李走进去。

房间在十五层,戚晨刷卡进门,拉着箱子搁到床边,走进卫生间,拉下帽子,扭着脖子向后看,试图看清自己后颈被咬的那块到底怎么样了。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裴若延几乎是复刻着顾明野留下的痕迹咬的,戚晨上次都找不到,这次自然也是白费力气,想用手摸一下看看情况,又怕引起发炎,只能无奈作罢。

来回折腾了一天,戚晨抱了换洗衣服进浴室,因为要注意着伤口不能沾到水,几乎费了比平日多一倍的时间才洗完,从浴室出来,恰逢门铃被按响。

“谁?”

“我。”

听出谢敛的声音,戚晨有些意外,套好衣服拐过去开门,“你怎么真的过来了?”

他身上还沾着未尽的水汽,额发微湿,裸露的肌肤被热水氤氲得白皙里透着淡粉。没想过戚晨会这样来给他开门,谢敛停顿了一瞬才道:“不让我进去?”

戚晨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后退了点距离让他进来。

房间是普通的大床房,一眼可望到底,行李箱摊开着在床边还没收起,谢敛扫了一眼心里就大概有数,回头问他,“你回去后出什么事了?”

想到这人的敏锐程度,戚晨纠结了一下,干脆破罐子破摔地转了过去,“你自己看吧。”

白炽灯下,黑发掩映着白皙的后颈,一点咬痕异常惹眼,因为过深,隐约还能窥见一点血迹。

谢敛沉默,抬手抚上去,声音很轻,辨不出喜怒,“这次又是谁咬的?”

他的手一如既往的凉,戚晨原本就刚从浴室出来,体温偏高,被这一下冰了个彻底,下意识想躲,又被按住肩膀不能动弹,语气里不由自主软下来,“还能有谁……”

如果是顾明野,戚晨没必要大晚上从家里跑出来,那就只有……

谢敛眸色微沉,“裴若延?”

戚晨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谢敛微低头凑过去,在酒店沐浴露中闻到了一点隐约的酒气,心念电转,很快猜到了前因后果。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怎么这人就不知道长点记性,不对,他连上次是被谁咬的都不知道,到现在还以为自己是过敏。

越想越气,压不住的恶念从黑暗探出触角,从心底向外蔓延,想把这块痕迹咬成自己的形状,想把人锁起来只有自己可以见到,想……

“谢敛。”

戚晨忽然叫他,“上次的事情对不起,不该误会你的,我已经知道不是过敏了。”

像阳光从乌云后倾泻,黑暗被一扫而空,压回到最初的箱子里。

谢敛松开手,控制着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压抑着心中的怒气,尽可能地平静着自己的声音,“你不是已经道过歉了?”

“不一样啊。”戚晨小声嘀咕了一句,摸着鼻子转过来,看谢敛把房间内的电话拿了起来,“怎么了?”

“叫人送药。”谢敛不看他,低头按了内线叫客房服务。

虽然已经凌晨,酒店的服务还是快得惊人,没过几分钟就把药送了上来,还附赠了酒精和棉签。

谢敛在房间里唯一的沙发上坐下,倒了点酒精洇湿棉签,头也没抬地道:“过来。”

戚晨没动,踌躇片刻,终于在人抬头看自己时硬着头皮问,“谢敛,你是gay吗?”

“额,我是说……”怕他没听懂,戚晨又补充了一句,“你喜欢男人吗?”

虽然这么想可能有点自恋,但主角攻受接二连三地歪到自己身上,戚晨还是控制不住地多想了一点。尽管原剧情已经崩到妈都不认识了,戚晨还是下意识回想了一遍,记起谢敛似乎确实没有表明自己喜欢过什么男生,但同样的,他也没有喜欢过什么女生。

细想一遍,谢敛今天的举动似乎跟平日也不太一样。如果说晚上把他从ktv里带出来还能解释成是因为他的邀请,凌晨一点不睡觉从家里跑过来酒店找他,这就有点说不通了。

至少戚晨自己想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释。

眼看着戚晨的猜测就要发散到天上去,沙发上的人终于开口,“不是。”

谢敛直视着戚晨的眼睛,语气很淡地重复了一遍,“我不是gay。”

戚晨松了口气,身体自然而然地放松下来,朝他走过去,“那你这么帮我,是有裴若延的关系吗?”

沙发空间狭小,坐不下两个人,戚晨只能半蹲下去,伏在谢敛腿上。也是这个时候,戚晨才偶然发觉,谢敛虽然外表上看起来很瘦,有点文弱的样子,底下的肌肉却是半分不少的,线条漂亮且完美。

“有一部分。”谢敛按下戚晨的后颈,让人往自己怀里贴得更紧一点。

谢敛并没有说谎。

gay喜欢男人,会对男人感兴趣,对女人则无感。他不喜欢男人,对男人不感兴趣,对女人也同样不感兴趣,当然不能算gay。

他只对戚晨一个人感兴趣。

至于第二个问题。

问的倒也没错,只是因果关系要倒过来。是为了接近他才要处理和裴若延有关的事情,而不是为了处理有关裴若延的事情才接近他。

但按戚晨那样的问法,他那样回也完全说得过去。

谢敛垂眸,将药膏挤在手指上,打着圈在戚晨后颈上涂开。

虽然戚晨这人迟钝的可以,但对感情却半点没有将就的打算。顾明野和裴若延的事情让他苦恼,但他苦恼的原因都在于要怎么拒绝对方,而从来没想过怎么去试着接受对方。

最后瞄了一眼那块惹眼的咬痕,谢敛最终还是控制着自己将目光移开。虽然他很想把这块咬痕变成自己的,但裴若延的现状就是他的前车之鉴。若是被戚晨发现他的心思,要躲的人里面肯定也会再加他一个。

谢敛打定主意,在戚晨对他动心之前,绝对不能让戚晨先发现他的心思。

戚晨没想他那么多弯弯绕绕,他在回忆原剧情。他知道的后半段剧情很少,只模糊地知道一些大事件,比如谢敛在什么事上出手帮了裴若延一把,又比如他故意没告诉裴若延有坑,看着人往下跳。

反反复复,亦正亦邪,跟抽风似得。戚晨越想越觉得谢敛可能是有什么“恋兄情结”,不都说病娇的爱难以捉摸么。

想清楚这一点,似乎就能理解这人的行事风格了。

自认找到了谢敛亲近自己的理由,戚晨懂了,觉得自己又行了,“我会帮你的。”

谢敛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但也能从语气中感受出一点情绪,知道他八成又想偏了,懒得纠正,“你别乱动弹就是帮我了。”

戚晨“哦”了一声,乖乖趴好。

这副场景其实很容易令人心猿意马,谢敛忍得辛苦,又控制不住想让人在自己怀里多呆一会儿,勉强到自己的临界点才停下,松手道:“好了。”

时间已经快两点,戚晨站起身,摸出手机打开叫车软件,“你住在哪?”

谢敛报了个地址,戚晨输入地址,跳出的预计路程时间要半个多小时,可能是时间太晚了,一时无人接单。

戚晨点了两下屏幕,问他道:“你带身份证了吗?”

“没。”谢敛似乎是听出了他的意思,停顿了片刻后道:“没事,我下去打车,三点前应该可以到家。”

凌晨三点……这个时间折腾回去,也没几个小时能睡了。

戚晨:“……不然你在这凑合一晚上吧。”

谢敛微抬了眸子看他,“不会打扰你吗?”

要说实话,戚晨自然是不太想和人一起睡的,但人家大老远跑过来,这么晚了又让人回去,怎么也有些说不过去。

“……不会。”戚晨开始后悔没有开标准间,但这个时候要改房型就太刻意了,只好硬着头皮道:“没关系,床很大。”

想起之前发生过的事情,戚晨心底又生出些危机感,“你睡相怎么样?”

谢敛道:“还可以。”

戚晨还是不太放心,“没什么抱东西的习惯吧?”

谢敛瞄了一眼大床,“没有。”

“那就好。”戚晨放心了,蹲下身去翻自己的箱子,“你要洗澡吗?我借套睡衣给你?”

其实谢敛回家后就已经洗过一次,但既然戚晨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不会拒绝,弯唇微笑,“那就麻烦你了。”

他们的体型相差不大,至多是谢敛高几公分,但戚晨家居服习惯买大,因此也刚好合身。

等谢敛出来已经凌晨两点多,戚晨早就困了,但念及自己之前说过的话,硬是强撑着没睡。困意使他的大脑变得迟钝,想到什么就问什么,“谢敛,你父母什么时候离婚的?”

“七岁。”谢敛擦干头发,关了灯,绕到床的另一侧躺下。

戚晨“哦”了一声,迷迷糊糊继续问,“那你是跟你爸爸一起生活吗?”

“不是。”谢敛语气平静,在夜色中毫无起伏,“跟我爷爷一起。”

“为什么?”

戚晨下意识接着问,却没有得到回复。

睡着了么?这么快。

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戚晨扛不住睡意,终于闭上眼睛。

听到身旁人的呼吸开始变得平稳,确定戚晨彻底睡熟,谢敛终于有了动作,侧身伸手把人捞进怀里。

还从没人敢这么当着他的面问这种问题,谢敛垂眸,拇指在怀中人的唇瓣上轻轻摩挲。

戚晨睡得很死,呼吸轻轻浅浅地在他指尖上拂过,谢敛眸光逐渐幽深,手上力道渐渐加重。似乎是不堪被骚扰,戚晨于睡梦中动了动唇,一口咬在了他的指尖上,察觉不是什么好东西,又用舌尖往外推了推。

谢敛的呼吸不自觉变得粗重,不由自主倾身下去。

问了他那么多问题,让他提前讨一点报酬也不为过吧。

第二天醒来已经快十点,戚晨坐起来,茫茫然睁开眼睛,脑中第一个想法居然是谢敛果然没骗他,睡相的确很好。好到他都没发觉对方是什么时候走的,一觉睡到自然醒。

很长时间没这么熬过夜了,戚晨缓了会儿神才彻底清醒,下床摸进卫生间放水洗漱。

刷牙到一半,戚晨眯着眼睛靠近镜子,抬手摸了摸下唇,怎么感觉像是肿了点。

十五层也会有蚊子吗?

突然响起的门铃声打断思绪,戚晨回神,吐掉口中的泡沫,“谁?”

“我。”

谢敛?

不是走了么?

戚晨把口中的泡沫漱干净,折回去开门,“你没走啊?”

“下去买早饭。”谢敛提了下手里的东西给他看。

戚晨侧过身让他进来,想起来问,“你没房卡,我如果没醒的话你怎么进来,我手机还是静音。”

“有客房电话。”谢敛言简意赅道。

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戚晨默默住嘴,折回到洗手间继续洗脸,假装自己还没睡醒。

等他出来,谢敛已经把买好的早餐摆到了桌上。

戚晨坐下,“为什么不直接叫客房服务?”

谢敛道:“看评价说这家比较好吃。”

“叫什么名字?”

戚晨尝了一口,感觉确实还不错,便把床头的手机拿过来,准备搜一下看看。也是巧了,正好有电话打进来,好在戚晨这次还没开始按屏幕,没有像昨天一样误触接听。

电话是顾明野打来的,屏幕上的三个大字异常显眼,谢敛自然也看到了,没有直接说名字,而是在自己手机上把界面调了出来,递到戚晨面前,“这家。”

“嗯……”

戚晨心不在焉地盯着屏幕,电话响了半分多钟自动挂断,退回到主界面,能看到社交软件上鲜红的数字。

这么多年一起长大的感情不是假的,想到顾明野现在可能会有的心情,戚晨心底积攒了一夜的愧疚尽数涌出,下意识想起身。

“你想给他回电话?”谢敛按住他。

戚晨道:“我总得和他说清楚。”

谢敛道:“那你想好怎么说了么?”

“我……”戚晨哑然,他的确还没想好。

“人在冲动的情况下很容易作出承诺,却往往不具备兑现它的勇气。”谢敛松开手,“你最好想清楚再决定。”

戚晨看他表情不对,没忍住问,“有什么人对你食言过吗?”

谢敛没答,转过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戚晨,你还记得我说过,你问我这么多问题,是要用相同的问题回答的。”

欠了那么多问题,戚晨觉得自己已经无所谓了,“那你问呗。”

“继续欠着吧。”谢敛道:“我现在没有要问你的。”

“你看,又不是我不让你问。”戚晨道:“而且是你自己主动提起来的。”

话虽这么说,看出谢敛是真的不想回答,戚晨也没再继续问了。他握着手机踌躇片刻,到底还是放了回去。

还是再想想吧。

如果只有顾明野一人,戚晨完全没有必要这么瞻前顾后。找个机会跟对方开诚布公地好好谈谈,说清楚就是了。

会这么纠结,很大程度都是因为裴若延的关系。毕竟裴母现在已经住进戚家,他们以后就是兄弟,很可能还会上一个户口本。一个处理不好,闹到戚父和裴母面前,大家都会尴尬。

正是因为没有想好该怎么处理裴若延这一块,戚晨才没办法和顾明野交流。毕竟他若是对顾明野一个态度,对裴若延又是另一个态度,未免不太公平,对两个人都不好。

想到这里,戚晨又忍不住想,裴若延为什么会喜欢上他?

细想起来,他似乎也没做过什么越界的事情,除了陪裴若延去过一次b市外,其他的关系跟普通同学也没什么区别。

难道就是那次去b市?

可在b市的时候,他好像也没做什么让人误会的事情啊。

戚晨禁不住陷入沉思。

正当他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有一种特殊的招gay体质时,谢敛问,“你下午有什么打算?”

“下午?”戚晨不明所以,“不是去学校集合么?”

按照学校的安排,所有参加化竟的学生都会在下午统一到学校集合,再一起坐车去隔壁市的研究院参加两周的集训,最后再统一参加考试。

按戚晨原本的计划,是打算等到时间后直接拖着行李箱去学校集合坐车。

谢敛问,“如果他们去学校找你呢?”

戚晨:“……不至于吧。”

他还真没想过,但设想一下,如果他一直不回消息,顾明野还真有可能来学校找他,毕竟他要去化竟集训这件事,顾明野是早就知道的。

“我问过负责老师,有条件的话可以自己去隔壁市,到研究院统一时间集合就好。”谢敛搅着粥碗,状似不经意道:“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戚晨短暂考虑片刻,答应了。

吃完饭接近十一点,戚晨把行李箱收拾好,下楼退房,跟谢敛一起打车回家。

早知道谢家在b市富贵非常,但戚晨也没想到谢敛在s市的住所会是高档小区内的大平层。

从专属电梯上去,戚晨环顾一圈,没忍住问,“你租这么大房子?”

“不是租的,家里的。这间离学校最近,我也就占个卧室。”谢敛解释一句,给戚晨倒了杯水,让他随便看,自己回屋收拾行李。

集训用的材料是早就准备好的,也就是找几件衣服,很快便收拾完了。

谢敛出来的时候,戚晨正在看客厅展柜里的奖杯。

虽然主人说可以随便看,但毕竟是做客,戚晨也没乱跑,只是在客厅小范围地活动了一下。

如谢敛所说,这座房子确实是没什么人气,虽然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却到处都透着股冷清的味道。戚晨原本只是想意思意思转转就坐回去,目光却在扫过展柜时不经意被吸引住。

只见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获奖证明,细数下去无一重复,大都是文书类的,都是化学奖项。所有人那里也都写着同样的一个名字谢执。

是谢敛的爸爸吗?

戚晨扫了一眼,没有看到照片。

而展柜里的获奖证明最近的也是停留在十年前,且无一例外都是打印的复制品。

想到谢敛说的这房子之前没人住的事情,戚晨心底不由得升起一丝古怪的感觉。没人住的房子还要摆上自己的获奖证明,就好像是故意要显露给什么人看一样。

“怎么到这里来了?”

戚晨回神,见是谢敛出来了,站在离他几步远的位置,并没有过来。

午后的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将偌大的客厅斜斜分割成两半,谢敛站在阳面,展柜在阴面,而他恰好就在明暗交界之处。

明明身处阳光之下,戚晨却觉得谢敛身上透着股难以言喻的冷意,却不是对他的,而是对他身前的展柜。

“随便走就到这里了。”

戚晨不困的时候,情商平均还是稳定在及格线上。他看出谢敛似乎不喜欢展柜里的东西,便没问起,顺势走过去,“收拾好了吗?我们走?”

“走吧。”谢敛转身,“约的车已经到了。”

其实这个时间出发是比预计的时间早上一些的,但谢敛显然都没有在这房间里待下去的打算,戚晨也没什么想看的,便都拉着箱子下楼。

步行到小区门口,恰逢车停下,两人放好箱子,先后坐进去。

谢敛明显情绪不高,坐下后就闭着眼睛假寐。戚晨没打扰他,望着两侧飞速倒退的街景发了会儿呆,拿出手机。

列表里塞满未读,戚晨从上到下看了一眼,跟顾明野发了许多不同,裴若延的对话框空空荡荡,一条消息都没有。

点进顾明野的对话框,最新几条是询问他有没有事。

避免看多了会心软,戚晨没往上滑,直接敲字回复,“我没事。”

几乎是消息刚发出去,顾明野便打了电话过来。戚晨狠了狠心按了挂断,继续敲字,“这边有点事,不方便接电话。”

戚晨没等他回复,一鼓作气接着发,“我要去集训了,等初赛结束后回去,我们再谈。”

发完最后一句,戚晨直接切出对话框,摁灭屏幕。

做完这一切,戚晨心里像放下一块巨石般,整个人轻松不少。他望着窗外倒退的街景,不自觉长出一口气。

“跟顾明野说清楚了?”

旁边的谢敛忽然出声,戚晨回眸望去,微微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猜的。”谢敛停顿片刻,“所以你怎么说的?”

“没说清楚。”戚晨摩挲了一下手机外壳,“就是跟他说等回去后找个机会谈谈。”

谢敛淡淡扫他一眼,评价道:“心软。”

戚晨摸了摸鼻子,没有反驳。

知道最好的处理办法是等做好万全准备再开始着手解决,但想到要让顾明野在各种猜测中煎熬那么久,戚晨还是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还有至今没有联系过他的裴若延……

戚晨动了动手指,最终还是放了下来。还是等裴若延那边先想清楚,他再做决定吧。

到达隔壁市不过两点,离学校定好的时间早一个多小时,两人先把箱子寄存,找地方吃了顿饭,再慢悠悠晃回去,本来是刚好踩点,谁知其他人早来了一会儿,反倒是他们晚了十多分钟。

负责带队的老师瞧见他们,招着手让人过去,分过来一把钥匙,“二人间,419。”

看过一段时间的小说的戚晨听到这个数字就联想到什么,下意识瞄了一眼身旁人的表情,然而谢敛似乎没有get到这个梗,神色如常接过钥匙,跟负责老师道谢。

把他们带到楼下,指明房间的方向和近期的注意事项,带队老师就匆匆走了。

两人拉着箱子进去,意外发现居然有电梯。

“不愧是研究院的家属楼呢。”戚晨按下电梯,“比去年物竞沈哥他们去的市一中条件好多了。”

电梯正好空闲,门打开,两人拉着箱子进去。

谢敛问,“沈凌川?”

戚晨“嗯”了一声,“我之前还跟他问过你。”

谢敛道:“问我什么?”

“问你之前的事情啊,为什么没转学什么的。”反正已经熟了,戚晨便没瞒着,直接告诉他了。

谢敛“哦”了一声,“那他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戚晨习惯性开了个头,却想不起来沈凌川怎么答的了,“好像是被打断了,不记得了。”

正好电梯停下,两人便拉着箱子出去。楼道里的男生正乱成一团,听到声音后齐齐回头。

“新来的?你们哪个学校的?”

周日,在场的人几乎都没穿校服,认人只能靠脸。戚晨好歹在附中有点名气,很快就有人认出他,低声道:“好像是附中的。”

“我们学校的?”有人听见动静,回头认出他,“戚晨?”

虽然七班只有戚晨和谢敛两个人,年级里却还是有几个。戚晨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认出是一班的人,叫李永言,便朝对方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卧槽又是附中的,不给人活路啊。”

有人半开玩笑地嚷嚷着,更多的人是好奇地打量他们。毕竟虽然同为重点高中,附中却属于行内龙头的地位,更别提是化学这种天生占优的学科。

“戚晨。”李永言挤过人群过来,热情道:“你们哪个房间?我带你们过去。”

都是一个学校的,互相照应再寻常不过。但想到自己的房号,戚晨正要说他们自己过去就好,谢敛便亮了一下钥匙,淡定道:“419。”

几乎是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便齐刷刷落在他们身上,气氛瞬间变得微妙。

戚晨:“……”

他错了,看来懂这个梗的人还是有不少的,只是谢敛不知道而已。

李永言干咳一声,“419是吧,来,这边。”

419号在楼层的最末尾,因为是家属楼,即便是两人间宿舍,条件也比学校里的普通宿舍好上许多。不止有客厅有阳台,还有空调和冰箱,甚至还有一个小厨房。

只可惜两人一不会做菜二没有带吃的,有厨房也只能白瞎。

李永言跟他们大致介绍了一下环境和时间表就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了,戚晨关上门,问谢敛道:“你刚才怎么就直接把房号报出来了?”

谢敛正在收拾行李,闻言抬头看他,“这个数字怎么了吗?”

戚晨被他理所当然的语气梗了一下,“……没怎么。”

谢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把手机拿了出来。

戚晨:“……”

“419,foronenight”谢敛挑了挑眉,“你居然还知道这个?”

戚晨:“……你也没必要念出来吧。”

“是你想多了。”谢敛把手机收起来,“不过是个房间号罢了,床又不是。”

确实,虽然里面的布置整体比普通宿舍高级很多,床却还是传统的上下铺,只是从铁质爬架改成了木制楼梯,可以坐着。

戚晨过去看了一眼,“你睡上面还是下面?”

谢敛道:“都可以。”

“那我睡上面吧。”

戚晨没忘记自己比谢敛大几个月这回事,习惯性地谦让了一把。

收拾到一半,房门被从外敲响,戚晨下去开门,见是之前带他们过来的李永言。

“助教说可以带我们去参观实验室,你们去吗?”

实验室啊。

没有一个学化学的不想自己动手操作实验台,更何况他们这些来参加竞赛的。虽然初赛只有笔试不考实验,但万一能进复试,就肯定要考实验的。

虽然只是参观,但能看看也好啊。

戚晨立刻就心动了,回头问房间里的人,“谢敛,你去吗?”

“不去。”

与他相反,谢敛几乎是立刻就拒绝了,“我还要收拾东西,你去吧。”

东西回来后也可以收拾,集训第一天并没有什么安排。

戚晨觉得有点奇怪,正要问他为什么,房门外的李永言又催了一句,“还没好么?”

“马上。”戚晨应了一声,回屋拿了手机,走到门边又鬼使神差地停下来,回头瞄了一眼屋里的人。

谢敛正在往柜子里挂衣服,似乎并未注意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半张脸藏在阴影中,看不清楚表情,却莫名让戚晨想到了中午在客厅里的景象。

“晚上一起吃饭吗?”戚晨问。

“嗯?”谢敛回头,“你那边完事后打电话叫我就好。”

一直到跟李永言下楼,戚晨都止不住在回忆谢敛的表情。他隐约觉得谢敛不是不想去实验室,而是不想见到里面的什么东西。

可实验室里除了仪器还能有什么呢?

带他们参观实验室的助教有两人,一男一女,男的是附中的学长,女的则是其他学校。两人都是今年刚研究生毕业,性格可亲,没什么架子,很快就跟学生们打成一片。

说是参观,其实也就是带他们在外围看看,并不会让他们上手碰什么器材。但即便如此,也已经够这群没见过市面的学生开眼界了。连着过了几间实验室,中间经过一处回廊。

学长道:“两边的照片看见没,这都是在世界上取得过奖项的,都是你们的前辈,要把他们当成你们心目中的目标知道吗。”

“学长,你说话一股鸡汤味。”

有学生起哄,人群很快笑开。

戚晨没笑,他正盯着其中的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和周围的人没什么区别,都是极普通的证件照,若非要区分,则只能是他实在过于帅气,又过于年轻了。周围的人大都须发皆白,好一点也是步入中年,只有他像是什么明星走错片场一样。

照片里的人注视着镜头的方向,唇角含笑,目光专注,恍然间令墙外的人生出错觉,像是正在被他注视着一般。

这表情戚晨很熟,谢敛在别人面前常常也是这样。

只是谢敛给人的感觉是温和中透着疏离,这人却莫名让戚晨浑身生出一股阴冷之感,像是被什么黑暗中的东西窥伺着一般。

戚晨目光向下,落在照片下方的名片上,看清了对方的名字。

谢执。

乍一看过去,谢敛和这位照片上这位名叫谢执的年轻教授长得并不如何相像,但仔细分辨时,又似乎也能从中找到些熟悉的影子。

戚晨没控制住想了很多,比如此谢执是否是彼谢执?又比如谢敛不愿意来实验室,是不是因为知道会在这里看到对方的照片?再比如这位谢执如果真的是谢敛的父亲,他们的关系是不是很差?

“戚晨?”

听到有人叫他,戚晨从思绪中抽离,见是那位带他们参观的助教学长。

周围的人不知什么时候都走了,看样子是他看得入神,没注意要离开的事情,学长是发现人少了一个,折回来找他的。

学长走到他旁边,“你在看什么呢?”

“在看这个。”戚晨抬手指了指,“学长认识这个教授吗?”

“这个啊……”

尽管只有一瞬,戚晨还是敏锐地注意到了学长在抬眼看到照片时面色的细微变化,他装作毫无所觉的样子,“我看他好年轻,跟别人都不太一样。”

“是的,确实很年轻。”学长附和了一句,却没解释更多,“走吧,我们要去参观下一个实验室了。”

戚晨没再问,应声跟着他往外走去。

后面的参观戚晨全程都心不在焉,跟在人群中,拿出手机上网搜索谢执的名字。托互联网发达的福,戚晨很快就在一堆重名中搜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点进链接。

单从获得的奖项来看,谢执的确是个人才,而且是十分出众的那种人才。他在化学上达成的成就几乎是不可估量的,戚晨略过一众获得的奖项,滑到最下面,终于看到了谢执的最新消息。

来自十年前,只有短短的一句话。言简意赅地说明了谢执外出时意外车祸,昏迷成植物人,至今未醒。

因为时间久远,资料上并没有写这场车祸更多的原因,只是公式化的有这么一行字。戚晨试着查更多的消息,换了各种名词搜索,却什么也搜不到了。

原来是车祸成了植物人,难怪谢敛说他是和爷爷一起生活的。

等等。

戚晨忽然想起,十年前……

那不正好是谢敛父母离婚的时候吗?

未免有些太巧了,戚晨有些拿不定这个离婚是发生在谢执车祸前还是车祸后。如果是车祸后,父亲昏迷成植物人丧失抚养能力,母亲离婚完全可以把两个孩子都带到自己名下,为什么裴母只要了裴若延一个人,还立刻就跨海去了国外?

而若是车祸前就离了婚,知道孩子父亲出事,裴母完全可以回国把谢敛接到自己身边照顾,但她却没有那么做。

戚晨想不到原因,而他也突然记起,裴母来戚家近一个月,他似乎一次都没有听她提起过自己还有一个孩子。

就好像

谢敛根本不存在于她的生活中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我日万了!

我真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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