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灿没有说什么，只是等着童明德的答案。
他相信，以童明德对高昌的忠诚，他不可能和向夷做出同样的选择。
童明德低头沉思，久久不语。
良久，他站了起来，在帐篷里踱了几步，目光又落在唐灿的身上：“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大非川……”
“大非川是什么情况你也了解，只凭手下人的几句话，没有任何的佐证，肯定不行。”
“车原这孩子我也知道，打听消息是一把好手，但是有时候容易加入自己的想法，使消息变味。”
“你若信的过老夫，老夫安排人与隆庆联络，仔细查查向夷的事情。”
隆庆？
唐灿看着他皱眉思索，眯了眯眼，笑道：“信。”
他在高昌，没多少可信的人。
手底下的人，都是刚刚收下来的。别的事情，可信，可是这么大的事情……
“要多长时间？”
童明德抬头和唐灿对视，斟酌片刻：“隆庆这一段时间没有消息传回来，一来一回恐怕月余。”
唐灿点了点头：“你有人选了？”
童明德苦笑一声：“没有特别好的人选，但是信的过的人，到时有俺么几个。”
“车原怎么样？”唐灿笑着提议，年轻人，总是需要锻炼。
当然，高银柳更合适。
但是……他不可能让高银柳再去大非川。
毕竟，那个神神叨叨的许负，谁知道他能做出身什么事情？
如果不是精力有限，他都有些想去大非川转一转……
嗯？
“我？”唐灿忽然挑了挑眉：“如果我去呢？”
“不行！不妥！不可能！”刚刚坐下的童明德，像是装了弹簧一样，一下子弹了起来，练练摇头，否定唐灿的想法。
不等唐灿再说别的，他更是如疾风骤雨一般，说出一大堆的理由，从各个方面反驳唐灿的建议，令唐灿一阵哭笑不得。
“车原也不行。”
“你手底下好不容易有一个人……”
“虽然未必有多厉害……”
“但是燕然那边，也需要人再去查一查……”
“你手下还有……”
“我手下没有什么厉害的人了。”唐灿苦笑着摇了摇头。
“刁青、尤美她们几个没有和大人一起回来吗？”童明德忽然翘起嘴角，笑吟吟的望着唐灿。
“她们可是大王特地调教出来的，对王庭的忠诚没有任何的问题。”
“而且，在大凉待了那么久，面生的很。无论是大非川还是燕然，都没有人会想到她们。”
唐灿看着老头儿眉毛直飞，不禁哑然哑然失笑。
童明德说的几个人名，他自然不陌生。毕竟，在大凉神都的时候，那些姑娘还是帮他做了一些事情。
但是……
唐灿摊了摊手：“神都的事情总不能荒废。再说了，她们又不是我的人，我怎么能把她们随随便便就喊回来？”
童明德忽然嘿嘿一笑，非常不符合身份的笑道：“如果她们回来了，那你把她们借我用用？”
唐灿一怔。
他知道，童明德的性格，不可能无的放矢。既然他说了，难道说……那些姑娘要回来了？
她们要是回来，神都的事情怎么办？只凭聂顾一个半废人……
不过……他也没有多说。终归，他在大凉的安排，是他自己的事情。这件事情，他暂时还没有告诉别人的打算。
沉吟了片刻，话锋一转：“你媳妇怎么样？”
“好。”童明德满脸笑意，说不出的开心：“之前我就说了，嫣儿对于政事，非常了解。”
他有些感慨：“真的是，让人佩服。谢安石……果然不愧被誉为大凉柱石啊！”
“那你让她在王都谋个差事？”唐灿笑了笑，装作无意，随口问了一句。
“我还真的有这样的想法。”童明德忽然笑眯眯的望着唐灿：“但是为了避嫌，她可能不能和老夫一块在枢密院。”
“和你在一块，也你在一块，也不太合适。”
“我准备建议她和高银柳学习做断事官……”
“断事官？”唐灿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高昌的断事官，有两种。
一种，就是高银柳。名为断事官，但是实际上做的是不良人的事情。
而另外一种，自然就是唐灿之前行刑的时候，从南院调的断事官。
“嗯。”童明德点了点头，笑道：“高姑娘手下没有人，也不太方便。”
这个提议，倒是有点意思。
只不过……
沉吟片刻，唐灿笑道：“倒还真的是个好主句。”
“你家那位谢姑娘，和银柳的关系比我还好。”唐灿忍不住数落道：“你是不知道，之前我回去，银柳还因为我在门外偷听，把我数落了一顿。”
“唉……日子不好过啊……”
童明德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微微摇头：“日子不好过。”
……
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唐灿自然告辞，在王都随意的溜达。
四处看看，四处瞧瞧，看起来毫无目的地，只是打发时间一样的游荡。
四周偶尔有人看到他，对于他的这个习惯，都觉得非常奇怪……
终归是下雨天，难道在屋里、帐篷里，待着不好吗？
但是实际上，他究竟为什么在王都兜圈子，就没有人知道了……
只是走了一回儿，临近晌午，刚好走到王都总管府还在修建的房子外边。
说是修建，准确的说，只是刚刚平整完土地，摆了稀稀疏疏的几块小砖……
距离建成，遥遥无期。
不过。
正是中午吃饭的时间，无论是唐灿也好，还是那些人，都在吃饭。
作为他比较看重的午饭，王都总管府的饭食，是由他之前救下的那些大凉人准备的。
虽然受制于材料以及作料的原因，自然比不上大凉的味道。
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比高昌人习惯的白水肉，要美味一些。
而且，不单单他这么想。
王都总管府的十几号人，这几天都爱上了这种食物。
每天早饭可以不吃，午饭必须要吃。
众人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对面快要修建好的太食院，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