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墙角听得妙。
运气也碰得不错。
直接把自己和李白给碰坑里了!
李宪说他故意拖了这么久?
再结合之前蛊王猛然站起,却又被李宪叫着坐了回去的一幕……
不用说,自己和李白刚刚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知道来的不是自己人了!
难道是自己答的那两句话有问题?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眼下的情况,只有两条路可选。
其一,放弃抵抗,举手投降,然后借着佛子的身份再上演一次当初戏耍李林甫的戏码。
其二,誓死相争,杀出一条血路,先从这里逃出去再说。
这是稍一思忖,李瑁便决定选择后者。
他们已经明显对自己起了疑心,此时暴露身份,正好坐实了他们的怀疑。
如此一来,自己还能有活路?
当下便窜到李白身边,抬手就去拉他,都是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一动不动的,憋气放大招么?!
情急之下,手上力道也没个定准。
使劲那么一扯,趴在地上的李白立刻便翻身仰倒。
看到那张陌生的脸孔,李瑁就是一愣。
满脸花里胡哨,而且不是画上去的,而是纹上去的!
纹身这种东西倒是不稀奇,但像他这样纹得满脸都是的,可就不多了。
这是个狠人。
但却不是李白!
李白哪儿去了?
难道他早就发现不对劲,所以来了个移形换影,金蝉脱壳?
一定是这样!
李瑁丝毫不怀疑李白有这样的本事,只是有些疑惑,既然发现了,为何不告诉自己?
是没机会,还有出于其他的考虑?
李瑁不知道,但现在这情况,李白依然没有现身,已经足以说明他没有把握带着自己从这些人手中安全离开。
这就很棘手了。
李瑁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台上的三人也都吃了一惊。
他们也看出来了,躺在李瑁脚边的,不是先前跟他一起到来的那个人。
这人好厉害的手段,竟然能在不知不觉间没了踪影。
片刻之后,蛊王便要发难,却又被李宪拦了下来。
看了一眼被团团围住的李瑁,李宪干笑两声:“事已至此,阁下还不打算以真面目示人么?”
李瑁心中却是依旧存着一丝侥幸。
他相信李白不会丢下自己不管,这会儿一定是混在这一大群穿着斗篷的人中间,又或是藏在了暗处。
这么一想,便忍不住抬头看向那漆黑一片的溶洞顶端。
头一抬,头蓬便顺势滑落。
李宪等人立时双目一凝,定睛来看。
然而入眼的却是一只麻袋!
简单到甚至有些丑陋的麻袋之上开了三个孔,露出两颗眼珠和半张嘴角。
蛊王便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嘲讽一般,重重的哼了一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在戏耍我等,当真不知死字怎么写么?”
摩睺罗的修养明显比他高出不少:“施主何必如此,还请摘了这麻袋,亮出真容,说明来意。”
李宪就比他们俩直接多了:“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能寻到此间,又是受了谁的指使?”
三个问题,每一个都直指核心。
怪不得他可以坐在中间,看来这不仅仅是因为他身上有着个宁王的身份。
李瑁却是不说话。
说什么?
什么都不能说。
多说多错,一说就得露馅儿。
这般态度落在三人眼里,那自然就是冥顽不灵了。
蛊王便是冷笑道:“现在何必与他废话,将人拿下,严刑拷打,还怕问不出来?”
摩睺罗却是皱了皱眉:“这麻袋倒是眼熟得很,跟先前那个道门弟子所带一模一样,想来应是一路人。”
李宪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小声说道:“他还有个同伴,现下却不知在何处,还请蛊王查验一番……另外,不要急着动手,就怕是个死士。”
蛊王立刻就明白他的意思。
要抓活的,如此才能从他口中得到更多有价值的消息。
点了点头之后,便从怀中摸出一只骨笛放到了嘴边。
看着身高接近两米,长相极其凶恶的魁梧大汉突然要吹笛子,李瑁就觉得十分违和。
甚至有些滑稽。
但他也知道,这蛊王绝非兴致突发,要吹奏一曲,他手中的骨笛,应该有些别的名堂,而这个名堂,马上就要被用来对付自己和李白!
李瑁心生警觉,也不再藏着掖着,把斗篷一甩,便拔出了腰间配刀。
李宪便是微微一愣:“羽林卫!”
与此同时,蛊王也吹出了第一个音节,短促而尖锐,根本不像是要吹曲子,倒更像是在用那弟子发号施令。
就仿佛比赛场上,裁判们叼在嘴里的那枚口哨一样。
听到这一声响,那一大群穿着斗篷的家伙立时齐齐掀开了罩在头上的布帽,纷纷露出头面。
李瑁便被吓了一跳。
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跟先前那位一模一样的纹身。
同样的花里胡哨,同样纹得满脸都是。
这么多张花里胡哨的脸同时出现在在眼前,任谁来了,都会被吓一跳。
但蛊王的用意显然不是为了吓唬李瑁。
他想借此找出李白!
然而环顾一周,却是没有任何发现!
每个人都摘下了布帽,每张脸都纹得花里胡哨。
李宪立时眉头大皱:“蛊王,方才应该没有人走出这间石室吧?”
蛊王便点了点头:“确实没有。”
“那人去哪儿了?”
同样的疑惑,让摩睺罗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此人莫非会钻地?”
李瑁却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他们到现在都还没对自己动手,显然是有所顾忌的,这个顾忌除了李白,还能是谁?
所以只要李白还在暗处,那就有翻盘的可能。
“那现在怎么办?”
蛊王又问了一句。
李宪便皱了皱眉头:“肯定还在这间石室之中……先别动手,万一场面混乱起来,被那人趁机逃了出去,得不偿失,本王稳住此人,你们速速四下察看,将他那同伴揪出来。”
说完之后,便上前一步,又朝着李瑁说道:“阁下可是从宫里来?”
李瑁这会儿的心思也跟他一样,那就是拖时间,拖到李白寻找到绝佳机会,一击即中为止。
听李宪这么问,便点了点头。
见他终于有了回应,李宪心中便是一喜,最怕的就是那种油盐不进,你说什么都当没听见的死士。
既然给出了回应,就证明此人想求活,有求活的念头,那就好办了。
李宪立刻又说道:“阁下来此,所为何事,如果是个误会,解释清楚,我们自不会伤了阁下性命。”
李瑁捏着嗓门高声答道:“王爷此话当真?”
“那是自然!”
“好,那我便告诉王爷,小的姓王名二,是左卫郎将韦昭训帐下一个小小的羽林卫,闯入此间,确实是个误会,还请王爷这就放小的回去。”
李瑁根本就不相信他会放自己走,随便编了个名字,又故意扯出韦昭训来。
他们的不是想先杀了韦昭训么?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但自己抛出韦昭训,总该能钓出点儿信息来吧?
李瑁这会儿也是豁出去了。
反正已经骑虎难下,怎么都得跟他们周旋下去,倒不如趁机套套话。
说句不好听的,即便最后真是死在了这里,那也得死个明白,不能做个糊涂鬼。
就算套不出什么来,也得把李宪、摩睺罗和这蛊王搞晕过去才算不亏。
听他自称是韦昭训麾下,李宪果然皱了皱眉头,然后问道:“既是误会,自当说个明白,身为羽林卫,不在宫中护卫皇室,大半夜的跑到长安城外来作甚?”
“韦将军让我来的,说是法兴寺的底下有暗室,机关就在宝殿金刚像背后的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