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儿是上官婉儿的女儿。
这应该算是一个秘密。
李琦是如何探知，除了他之外，还有谁知道这个秘密？
另外，嫣儿到底知不知道上官婉儿所掌握的那些秘密又或是那些秘密的线索？
问题很多。
李瑁只能一个一个的问。
但才问出第一个，就把李琦给镇住了：“你已经知道了嫣儿的身世？”
废话，她都是我的人了，我还能不知道？
但李琦的惊讶也不无道理，毕竟这种事关自己生死的秘密，任谁也不会轻易说出。
“她是上官婉儿之女，我没说错吧？”
“好了，我是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怎么知道的，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
又是一阵沉默，许久之后，李琦才又再次开口。
“嫣儿的身世，是师傅告诉我的。”
李瑁立刻就看向了元方：“鬼兄，这是怎么回事？”
元方无奈的笑道：“我也是凑巧发现的，掖庭宫中有个叫居云的麼麽，此人与我算是老相识。”
“我来到长安之后，曾与她于宫中偶遇，她认出了我，便求我将嫣儿带出宫来。”
“我便是那时得知嫣儿竟是上官婉儿的女儿，当是我被吓了一跳。更是做梦都没想到，上官大人竟然被暗中囚禁达八年之久。”
“最后生下一女，却连孩子的爹是谁都不知道，只能凭着心中一点执念，冠之以崔姓……”
什么？
上官婉儿被囚禁了八年？
这不对啊！
她不是在景云二年被李隆基斩于旗下……
想到这里，嘴角忽然便是一抽。
看来自己是真的读了个假历史啊！
如果上官婉儿真的被景云元年就被李隆基斩了，那嫣儿又是从哪儿来的？
虽然没问过，但嫣儿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绝超不过十八。
但景云元年至今，已过去了整整二十六个年头！
所以上官婉儿被李隆基斩于旗下之事，恐怕多半是掩人耳目的行为。
而实际上，她却是被暗中囚禁了起来。
忽又想到元方刚刚那一句“连孩子的爹是谁都不知道”……
看来上官婉儿被囚禁期间所受的折磨，只怕是已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
李隆基为何要这样对她？
仅仅是因为她和武则天之间的关系么？
恐怕不止于此。
难道说，她真的掌握着足以颠覆天下的秘密，才引来了李隆基这般惨无人道的严刑逼供？
好像也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了……
“听居云麼麽说，上官大人在诞下嫣儿之后便因难产而死，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将嫣儿带到了掖庭宫。”
“我与居云麼麽相遇时，已是开元二十年，嫣儿已经在掖庭宫长到了十二岁。”
那上官婉儿就是在开元八年生下的嫣儿。
在五十四岁的高龄产下一女！！！
李瑁又吃了一惊。
这在自己所在的后世都算得上的是罕见了，居然发生在了一千多年前的这里！
元芳说到这里，再次面露惭愧：“那日我回到寿王府，将此事告知盛王，之后不久，她便被接了出来，送到了寿王殿下身边。”
也就是说，嫣儿在寿王府已经待了足足五年。
说到这里，元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惊讶之余，李瑁并没有忘记那个关键问题：“还有谁知道？”
元方摇了摇头。
李琦却是又接过了话头：“刘金宝，或许知道，但我并不确定。”
刘金宝？
那个被自己赶出了寿王府的管家？
李瑁眉头一皱：“刘金宝在被我赶走之后，是不是又去投靠了你？”
李琦终于逮到机会大笑起来：“投靠？他本就是我安排到你府上的人，想不到吧？”
不就是趁着别人昏迷不醒，动了些手脚么？
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李瑁根本就没理李琦：“鬼兄，恐怕得劳你跟我一起去一趟盛王府，查一查这个刘金宝。”
元方拱了拱手：“好说。”
问到这里，想知道的似乎都知道了。
李瑁转身欲走，李琦却又突然止大笑：“你问了这么多，能不能也答我一次？”
“你说？”
“为什么喝了两年的毒药，都没能毒死你？”
呵，他居然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李瑁便是一声轻笑：“因为我昏睡那两年，一直有神仙护体啊。”
李琦楞了一下，再次回过神来，李瑁已经离开了监牢。
倒是元方还留在此件，有些失神的望着他。
“师傅……他刚刚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元方这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何必多问，寿王说得对，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得先活下来。”
说完这话，他也转身离去。
只留下一个李琦，呆呆的站在牢中，定定的看着那一把挂在牢门之上的大锁陷入了沉思……
大理寺外，李瑁在等着元方。
李白去堵张暐了，自己在长安可用的人，好像又只剩下一个鬼兄。
想想可真是捉襟见肘。
今后要走的路，还很长啊！
一番感慨，元方便来到身侧：“殿下……”
“跟他说清楚了？”
“没有……实在难以启齿。”
“倒也是……既然如此，那就还是照之前所说，等到了益州，我再帮你想办法吧。”
“多谢殿下。”
“嗯，太白兄有别的差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你也别在大理寺守着了，跟在我身边吧。”
元方犹豫片刻：“好。”
“走，去盛王府，找刘金宝。”
……
……
小半个时辰前，南薰殿，聚香居。
李隆基怒气冲冲，横眉冷对的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武慧妃：“你当真不知？”
“臣妾确实不知，而且臣妾以为此事必定不实……陛下难道不觉得太过匪夷所思么？”
武慧妃略显倔强的抬着头，眼中却是满满的委屈：“倘若那上官婉儿当真有女儿存世，其年岁至少也该与臣妾不相上下，可那嫣儿，怕是连十八都还没到！”
李隆基眉头便是一皱：“上官婉儿身负奇功，你又不是不知……”
说道这里，突然便是一顿。
险些说漏了嘴，武慧妃可不知道自己将上官婉儿囚禁了起来！
试问什么样的奇功能让一个人在死后七八年还能受孕产子？
武慧妃察言观色，心头微微一动：“陛下，究竟是何人编出此等荒谬之言来诬蔑瑁儿？”
荒谬么？
是挺荒谬的。
但它就是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掖庭宫那边的调查结果就摆在自己的眼前。
五年前，确实有个叫做嫣儿的罪奴被盛王李琦从掖庭宫弄了出去。
而那个嫣儿的来历，又确确实实来历成谜。
但有一点，却是可以确定。
那个嫣儿出现在掖庭宫的日子，正好就是上官婉儿猝死牢中之后的第二天！
这，恐怕不只是一个巧合那么简单。
可恨的是，当初负责看管上官婉儿的那些人，都被自己一怒之下给斩了。
到得今时今日，上官婉儿是否曾与狱中产下一女，竟是无从求证！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只是在那间牢房之外与这个女人遥遥相对，言语相激。
该进去看看的！
想到这里，李隆基眉头皱得更紧：“来人，宣寿王李瑁及其侍女嫣儿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