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话的正是跟在雷阳身后,一名三十余岁,温婉靓丽的女性掌剑人。
她不自觉的话音说出口,便知道坏事了!
这里可没自己说话的份!
当下被几十个大佬盯着,低着头的白皙脸颊,都快要溢出血来……
“蔓蔓?!”
雷阳也是惊讶的将英挺眉头翘起,看向了自己身后。
这是他一个远方亲戚家的嫡女,本身资质倒还算可以,但性格却是温婉怯懦,不太被冷酷坚毅的雷阳所喜。
此次雏龙斗带在身边,本是想让她跟着多看多听,却没想,对方还真的敢在这等场合开口说话。
“女娃娃!不必理他,你快接着往下说!”
性格急躁的钱玉堂,率先撸了撸袖子,走到了对方面前。
“说吧!错了也不要紧!”
深深吸了口气,诗蔓蔓觉得自己几乎将余生的勇气,都用在了这一刻,终于将埋在胸口的螓首缓缓抬起……
“我……我就是觉得,血魄神教……既然下了如此大的血本,进行这次行动,诸位尊上常规的应对之法,他们应该早就猜到了!”
“猜到了又如何?!照样都得死!”
钱玉堂雪白眉头竖起,煞气满面——武道争胜,谁实力强谁就有压倒性的优势,猜来猜去又有何用?
“不是这么说的!”
旁边的苏梦蕊却是眉头一动,将钱玉堂扒拉到了身后:
“孩子,你接着说!”
“既然……既然猜到了,那么他们就必有应对之法,而且……这雏龙斗的猎杀行动,想必是定有后续的。”
在场大佬都没做声,这些东西,他们当然都是清楚的。
对方占了先手,而“四七九”虽然实力碾压,后手应对可以战胜对方。
但现在问题,一则是要尽快救出各派极品武种,还要防对方的后手冷箭。
二来,血魄神教这次行动,对雏龙斗的破坏是显而易见的,这舆论阵地是怎么也抢不回来了——对方可以不要脸,搞偷袭,他们怎么可以跟着不要……
“所以?”
苏梦蕊眨了眨眼,温和的看向了诗蔓蔓。
“所以,我们也要反其道而行之!
雏龙斗不仅不能因此打断或暂停,还应马上发布消息,干脆将猎杀血魄神教,也算在雏龙斗的内容中去!甚至……甚至还应将他们教徒的人头积分,提到最高!”
“……”
“!!!”
好家伙!
现场众位大佬直接好家伙!
什么叫后浪?这特么才配叫后浪啊!
此策一旦施行,大佬们营救武种、猎杀对方的行动,该怎么安排还怎么安排,丝毫不耽误。
但在阳县所有人的眼中,和原先那种暂停雏龙斗、大规模救援保护武者们的应急预案相比,这舆论性质可就是直接翻了个身,彻底反过来了!
此外还可以团结大部分的武者,发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不管是出于激愤还是利益,到时候血魄神教的人,在四境山脉之中必然四处皆敌!
翻云覆雨,一举数得,不过如此了!
“妙!”
慧静方丈鸡蛋粗细的金刚铲,直接咣!的一下,把主台木地板砸了个大洞!
当下,众位大佬便聚在一起,马上紧急商讨起来……
过了半晌,苏梦蕊走到又恢复手足无措状态的诗蔓蔓面前柔声道:
“你叫什么名字?”
“回……回苏尊上的话,晚辈诗蔓蔓,见过尊上……”
“好!有没有兴趣离开老雷这拿剑耍猴的地方,到咱清吟小筑去发展?”
“歪日!”
“姓苏的你这时候还整什么活呢?!”
一脸黑线的雷阳赶紧走了过来。
像“四七九”这样的势力,除了需要武道天赋的种子之外,这种智计百出、权谋决断的人才,又如何不需要?
有的时候,需求度甚至还要超过前者……
“蔓蔓!这发布令,便由你这定计者,亲手来拟吧!”
“好……好的……”
看着桌前工整摆放的四方巨大门派玉印,诗蔓蔓拿着毛笔的手一直颤抖个不停——
这四方玉印,可就代表着阳县一千多万人的最高权利化身了!
“那……这发布令,该叫何名?”
“是你出的计策,你来起名!”
“那……那不如便叫杀血令!如何?”
“杀血令?!好!”
雷阳看着怯怯的诗蔓蔓,老脸笑开了花,这姑娘今天也太给自己长脸了八……
“不好!不够!”
大和尚慧静此时却忽然站在了桌边,摇了摇头。
“吸血杂种这次如此戏弄我等,杀血令,便像小娃娃打架般你一下我一下的!不够爽利!”
“哎呦?老秃驴觉得自己又行啦?你来起个名字?”
钱玉堂推着慧静雄壮宽阔的脊背,绕到了桌后。
大和尚哈哈一笑,也不推辞,抓起毛笔,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跃然纸上——
灭血令!
“好!!!”
只安静了一瞬间,在场数十位大佬齐齐轰然应声!主台之内顿时煞气冲天!
在场弟子仆役们,感觉自己的心尖儿都在颤抖,尽皆闭眼,深深的低下头颅……
……
四境山脉两千里深处,一条无名小河边的广阔滩涂上,星星点点的火把正倔强的燃烧着。
已是傍晚七点多,冬天已经来临一个多小时,今日没有风雪交加,但冰寒冷酷的气息,却是更胜一筹。
哈着白色雾气,笨笨将自己身上的棉布,用小嘴叼着边缘,裹的更紧了些,大眼睛眯起,看着前方一群无知的人类……
除了方天画这十一人的中心小圈子还在窃窃私语,边上围着的数十顶帐篷,都是寂静无声。
再外围,则是一队队巡逻的武者身影……
大家头顶尽皆有各色残魂光斑闪烁,也是无人去管——反正血魄神教跟了两天,这么多人也逃不出对方视线。
“还在盯着?”
渡真将自己旁边从不离身的青铜大盾扶了扶,抬手向火堆中心处,投了一块干柴。
“不仅盯着,黑虎还嗅到了河滩西南两侧的小丘陵里,对方也藏了不少人。”
渡真身侧,一个穿着仿似乞丐服般怪异服装,脏兮兮的邋遢男子,正在跟他低声禀报。
男子脚边,趴了一只漆黑的飞云豹,此刻正呼呼噜噜仿似说话一般开着帝王引擎,用头蹭着邋遢男子的小腿。
这男子叫赵光,八倍体数,一百英豪排行九十多位,战力不强。
但却是来自七派之一,金兽奇楼的精英弟子,以秘法驱兽,控制了一只钻山越岭的飞云豹,专善侦查追踪等情报事宜。
“哈哈!血魄杂种,这是真怕我们跑啊!”
渡真听罢,方正英挺的脸上,挤出一丝嘲讽表情。
“谁跑谁孙子!干他狗曰的!是吧师兄?”
一直躺在干草堆里“生死不明”的淳德和尚,听见自家师兄说话,忽然一个激灵弹坐起来,睡眼惺忪,还不忘粗着嗓子帮腔。
长着痘痘的大脸盘方方正正,在这漆黑天色下,仿佛一张九筒成精了,从干草堆里跳出来一般……
“艾玛!!快睡你的觉,别跟这添乱了!”
淳德身边,被吓了一跳的池幻巧,伸出大长腿,狠狠踢了他一脚。
“不!淳德这次,却是没有说错!”
渡真脸色在火光中忽隐忽现,坚毅的神态仿似磐石。
旋即微微转过脸道:
“是吧方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