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1 / 1)

时值日暮,飞鸟归林。

飞仙宗外那又窄又长的登仙梯上一前一后走着两个人。

“家住何方?”

白衣仙人在落日的余晖里拾阶而上,姿态优雅,步履轻松。

“在……偏远之地的……一座无名小山上……呼……我也不知是哪里……”

落后他十多阶的楚瓷满头大汗,听到白衣仙人的问话,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他弓着腰,双手拽着膝上的裤子,每抬脚要迈上一阶山梯,双手便跟着用力一提,如此才能迈上去。

青石板铺就的山梯蜿蜒向上入云端,漫长得像没有尽头。且这山梯似乎有点古怪,灵力无法使用,楚瓷只得像个凡人一样老老实实地走□□。

他从挺胸抬头一步跨几阶到微弯着腰一阶阶慢慢走,再到如今身子弓成虾米状还需双手助力才能继续往上爬,也不过一个时辰而已。

“家中可有父母亲人?”陆黎停下脚步,等候新鲜出炉的小徒弟追上来。

他不是多话之人,只是该问的东西还是要问的。

楚瓷抬起头,一张漂亮的小脸先是沾了灰后又出了汗,活像个小花猫。

望着那不染尘埃、仙气飘飘的背影,楚瓷眼神幽怨,还得绞尽脑汁编瞎话糊弄人。

“呼……家中原本有一个年迈的老爹,不过三个月前已离开人世……”

楚瓷想着这也不算骗人,他爹确实离开人世,去往那遥不可及的仙界去了。

想到再也见不到爹了,楚瓷眼眶一酸,泪珠跟不要钱似地往下淌。那满是灰的脸被泪水一冲,顿时出现两道白痕。

陆黎恰好回头看见这一幕,顿时眉头微皱。

“为师乃是剑修,你日后随为师学剑亦是剑修,记住——剑修没有眼泪!习剑者当内心坚韧。”

温暖的霞光落在白衣仙人那冷酷的面容上,也跟着沾上了一分冷意。

楚瓷一怔,连忙用灰扑扑的袖子擦掉眼泪,哽咽道,“弟子记住了。”

他眼窝浅爱掉眼泪,这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不过既然师尊不许人哭,那大不了他以后想哭的时候偷偷哭好了。

陆黎一挥袖子,转过身继续上山。

“可曾有过师父?”

半晌,那像是从冷寂的极北之地走出的人再次发问。

楚瓷实在爬不动了,索性往阶梯上一坐,休息片刻。

他瞥了撇嘴道,“我老爹是个普普通通散修,我只跟他学过一点灵术。”

他知道修仙界的规矩,不收有师之徒,任凭你天赋再高、灵根再好,只要你有了师父就甭想再拜别人为师。

当然要是上任师父仙逝了,那另说。

“继续。”陆黎像是背后长了眼似的,“那两个魔修为何追你?”

这问题还没完没了了?

楚瓷手一撑,拖着酸痛的腿继续往上爬,暗叹自己真是鬼迷了心窍才答应做这人的徒弟!

他不答,便宜师尊也不催促,像是在等他组织好语言再回答。

“他们觊觎我的美色……”楚瓷累得两眼无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随口编了个什么不得了的借口。

陆黎脚下一顿,回头看了眼灰头土脸的狼狈少年,神色未变。

“师尊?”楚瓷爬了上来,疑惑这人怎么又停下了。

陆黎看了眼即将落下的夕阳,道,“日落之前,能否到达山顶?”

楚瓷跟着茫然地看了眼橘红色的落日,再仰头望了望像是没有尽头的山梯。

“师尊,您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他倒是可以在日落之前滚回山脚下去。

“为师相信你的潜力。”

说罢,面无表情的白衣仙人一挥手,那柄楚瓷很眼熟的神剑瞬间破空而来,直指他的后心。

“师尊?”楚瓷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看了看师尊冷酷的脸,身后神剑冒出的寒气冻得他一哆嗦。

“入我宗门者皆需在三个时辰内爬到山顶,而我剑锋弟子则当于一个半时辰内到达。”

陆黎御空而起,“为师在山顶等你,望你切莫令为师失望。”

楚瓷对着那远处的身影伸手,“别……”

神剑颤了颤,轻轻地戳了下楚瓷的后背。

“神剑大哥您有剑灵吗?我真的没力气了,您放我一马好不好?”楚瓷软着嗓子,试图和一柄剑讲道理。

可惜神剑如他的主人一般铁石心肠,并不为楚瓷的撒娇所动。

神剑陡然冒出一股森冷的气息,往山顶的方向指了指,随即又戳了戳楚瓷的背。

楚瓷无奈,“行吧,我爬,我爬还不行嘛。您别戳了,再戳我的衣服可就破了。”

他叹了口气,哭丧着脸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但凡他慢一点,神剑不是冒冷气就是戳一戳他,提醒他加速。

在这种没有人性的逼迫下,楚瓷终于爬到了离山顶还差最后一阶的地方。同时,他手脚酸软,再无一丝力气。

他趴在石阶上,气若游丝。原先随便束起的头发再次散开,湿漉漉地黏在额头、脸颊以及被汗水湿透的背上。

闻着身上传来的酸臭味,楚瓷欲哭无泪,他从出生起就没这么狼狈过!

而他那师尊却浑身清爽地站在不远处,令人心生不满。

“爬完最后一阶。”陆黎皱了下眉,“做人当有始有终。”

楚瓷抬头,黑玉一般水润的眸子悄悄瞪了眼竖立在陆黎身侧的神剑。

“师父父,我好累呀,你拉徒弟弟一把好不好嘛?”楚瓷捏着嗓子故意道。

他微微抬起右手,固执地等着人拉。

陆黎不动,沉默地凝望着嘴撅得像鸭子、两颊鼓得像哈鱼的少年。

少年大约不知晓自己眼里已燃起怒火,像是在和他置气一般,即使举起的手已开始颤抖还不肯放下。

真执着,若是学剑时也能这般就好了。

“罢了,这最后一阶便由为师带你走过。”

陆黎走过来,踏下那最后一阶,握住小徒弟快要落下去的手。

白净修长的手沾上了少年手上的灰尘,不惹尘埃的雪白衣袍染上了一片污浊,就连一身冷香都混进了一股难闻的汗臭味。

“师尊真好。”楚瓷咧开嘴,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

等他哪天回了魔宫,定要让白淼和娇花也给山上修上一条长长的山梯,还得设上阵法令来者不得使用灵力!

陆黎低头,瞥了眼格外开心的小徒弟一眼。

他手一用力,拉起少年的身体,携着他踏过最后一阶。

不远处,夕阳在散去最后一点光辉后沉入山峰之后。

“星阑,你总算回来了。”白发白须、面容慈爱的白衣老人瞬移到两人身旁。“我还以为你又迷路了呢,你若是再不回来,我就要召集弟子们下山去寻你了。”

陆离冷酷的表情终于裂开,无奈道,“师兄!我不过晚归三日而已。”

“哈哈,所以我这不是还没让人去寻你么。”白衣老人摸了摸胡子,看向陆黎身畔的少年,“这孩子是?”

陆黎松开楚瓷的手,表情恢复了一贯的冷淡,“师兄不是说我今日会遇见最后一名弟子么?这便是我的关门弟子——楚瓷,师兄可唤他若磐。”

江岭笑着摇了摇头,“我的占卜之术不过尔尔,随口一说你倒是信了哈哈。唉,记得我上次随口一说,师叔也是信了的,一下山就遇上楚玄那个混世魔王,真是造孽啊。”

“还请师兄慎言,凤黯一日不亲至剑峰立誓断绝与我师尊的师徒关系,那他便仍是我的师弟。”

陆黎直视着江岭,目光沉静,语气严肃。

楚瓷闻言心中很是惊诧,楚玄这个名字他不熟,但“凤黯”二字那可是他爹带他溜去人界玩时常用的化名啊!

他爹在魔界所用的姓名是楚乌,乌,那不就是玄么?反正都是黑!

楚瓷挠了挠脸,想起他爹曾说过自己有个非常讨厌的冰块脸师兄,天天就知道催他早起练剑。

莫不就是他这位便宜师尊?

“好了,知道你们剑峰向来护短,我不说了,不说了。”江岭摆了摆手。

陆黎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便对小徒弟介绍起师兄,“这位是你师伯,亦是本宗的宗主。日后遇事,为师若不在,你可直接去找这位师伯。”

楚瓷脸上堆笑,拱手作揖,脆生生地喊了声,“师伯好!”

都已经踏上人家山顶,还喊过一声师尊了,跑是不可能跑了。

因太过疲惫,不过片刻他的上下眼皮便开始打架,强撑起的精神逐渐崩塌。

江岭打量了脏兮兮的少年人几眼,含笑点头,“眼神纯质,根骨奇佳,是个负气含灵的好孩子,师弟真有福气啊。”

“师兄若无其他事,我便先带若磐回剑峰休整了。”陆黎看了眼一个没忍住打了个哈欠的小徒弟。

江岭笑道,“无事,只是占卜到你即将归来,等一等你罢了。”

神剑变长变宽,横在陆黎面前。

他踩了上去,对小徒弟招了招手道,“上来,随为师回剑峰。”

楚瓷小鸡啄米似的脑袋猛地一抬,左右看了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上来。”陆黎耐着性子再次唤道。

“来了,来了。”楚瓷瞬间精神了,狠狠一跳,重重踩在陆黎的佩剑上。

不待他站稳,神剑猛地窜出去,若不是陆黎好心扶他一把,怕是要摔下去了。

剑峰常年积雪,是飞仙宗内生存环境最恶劣的一座山峰。

楚瓷一身的困意尽数被寒风吹走。

“你在这院子里随意挑一间住下,院内有汤池,你可去清洗一番。”

陆黎将楚瓷丢在山腰的一处小院里。

白衣仙人踩着神剑离去前,还留下一句话,“明日寅时到山顶寻为师。”

寅时?

楚瓷睁圆了眼,他平日里可是不睡到日上三竿都不醒的!

他摇了摇头,循着水汽来到院内的汤池。

热气腾腾的汤池瞬间俘虏了他的心,三下五除二脱掉脏兮兮的衣服跳进温暖的水里。

“我活过来了,哈哈哈……嘎?”楚瓷大笑。

坐在汤池里泡着澡,他心情舒畅之下起了闲情逸致,盯着左手心上的红痣想看一看爹爹们的定情信物。

不料这一看,着实震惊了年纪轻轻的少年人!

宝箱里竟然存放着七件不同的宝贝,一看就不是来自同一个主人!

不是,他爹这么风流的吗?楚瓷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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