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封建迷信!”老石头知道这个传统习俗,年轻那会,他就好种花草,顾兴德来医院的次数不少,当时还没公园,每次都能见他猫着身体,来一次,就对他的花草下手。
说什么借一点,七色花回去洗澡,算是驱驱晦气。
听这话,来他的医院,摘他的花,还要嫌弃他晦气,没少被石明国吐槽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看样子是要将这传统习俗传承到底了。
“好。”
这间房子不大,这会挤着太多人,还都是大长辈,陈童心里是紧张的,尤其是利爷爷在,她什么都没准备,连忙顺着爷爷递出的话溜走。
石冲又敬礼,走在陈童前面为陈童推开门,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七色花?”
石冲只在小学课本上见过,难道现在科技发达到这种地步了,还搞出七色花来。
他一脸认真求答案。
陈童脸上的笑意挂不住,这人有点虎头虎脑的样子,该不会z也是走后门塞进去的,也是个拖油瓶吧?
“是找七种不同颜色的花瓣就可以了,再加几片绿叶子,洗澡的时候放下去,是爷爷老家那边的习俗,可以驱....保健康。”
陈童临时将词汇改了,担心冒犯到,原本在医院工作的人。
这七色花,她洗过几次,事实证明,没什么用,医院还是得来。不过,也许分人,给依依摘点。
办公室出来后,沿着医院长廊,路过依依呆的病房,不禁停下脚步,又往里面望去。
病床上的人安安静静的,还是没有醒,眉头紧蹙,脸上的担忧不断。
石冲问:“你朋友?”
“对,好朋友。”陈童没看他,目光锁定床上的人,内心不断地喊着:“依依,你要是现在醒了,你想吃什么,我就请你吃什么!”
不好意思,床上的人失去免费吃吃喝喝的机会,还是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沿着医院长廊继续走,往后山公园方向去。
公园里面的花开得争奇斗艳,很容易摘到七种颜色的花瓣。
天气热,阳光毒辣,石冲帮她摘了四种花瓣,陈童自己摘了三种,没个五分钟就摘完了,脚步加快回到长廊阴凉处。
“谢谢。”
石冲伸手将花瓣放在她的手心,抬眼对上眼前人明媚如阳的笑容,清澈的眼眸弯弯,笑意直达眼底,传至心间。
指尖触碰到她手心的温度,心下一颤。
“我去找个袋子给你装。”
陈童想说不用,马上回去放在桌上就行,结果他长腿一跨,人就走远了,她只能在原地等等。
其实,石冲有点慌,二十七八的年纪,一直在军区总院为军服务,尽管是相亲过几次,还真的没像今天这般,这颗心像毛头小子一样,情窦初开,小鹿乱撞的。
找了个护士拿个透明袋子。
本想着心跳会恢复下来,没想到一步步往回走,却又紧张了。
“我帮你。”
石冲打开袋子,陈童将手心里的花草装进去。
“谢谢~我们回去吧。”陈童拿过袋子,脚步往回的方向。
路上有不少护士打招呼,频频回头,嘴上嘀嘀咕咕讨论:“这是主任女朋友?这也太美了吧!”
“主任这深藏不露的。”
“估计又是相亲对象,上次不还跟医检科的小刘同志来散步吗?”
“是吗?那事没成?”
今天打招呼的人比往常多,时间还长,这种打量吃瓜的眼神和笑容,两人都不是第一次见了。
差不多走近大门的时候,石冲:“顾悦,我们加个微信吧,你嫂子在这,有什么事找我方便点。”
这个理由简直可以写进教科书。
“好。”陈童拿出手机递过去,加为好友。
“顾悦,那个......我爷爷的意思,或许,我们可以试试。”石冲向来直来直往,既然机会摆在这,也难得遇见自己喜欢的,就直说了。
“不好意思啊,是爷爷他乱牵线来着,我有男朋友了。”
陈童熟练地拒绝。
石冲意料之内,这么好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没人追。
爷爷,你怎么现在才想介绍给我!错失良机!
石冲内心止不住失落,又很想争取,男未婚女未嫁的,他也有追人的权利。
于是,“没关系,我们两家是世交,也算多一个朋友。一起去看看你朋友。”
细水长流,还有机会表现。
办公室内。
一片安静。
利元良气得血压都要上去了,顾兴德心情倒是不错,就靠着椅背不说话。
石明国审时度势,差不多得了,就没继续亲上加亲的话题。
将陈童刚才捏的软石膏,摆在桌上,沉声道:“从ct照上来看,没什么问题,这种伤到筋骨的伤,后期复健相当重要,你们倒好,孩子不懂事也就算了,还由着她!
用进废退知道吗?这越不去使用,尾指就越无力。现在是没什么事,等以后某天真就一点感觉,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等着哭吧!”
其实这些话,在每次复检,医生大同小异,都说即便错过最佳康复期,还是得多练习,时间可能长点,但也不是不可能。
但之前状态一直没好,大家也都不敢提,就更别说让陈童每天去练习了。
“唉,那日常怎么练?”
“按琴键就可以了,琴键重,只要尾指将整个键按下去,也没什么大问题了。”
“你这老石头不是讲废话,还用你说!我看,你这位置,我来都可以了!”顾兴德突然就火大,心火从肚子更到喉咙,一时间这火只能对着石明国出。
别说是钢琴键了,连钢琴这件事,家里这么多年都没提过。
石明国被吼得一脸懵,愣愣地将靠近顾兴德边上的水杯,悄悄地挪走。
别一个冲动上来,浇我一身。
“老顾,可以试试。”利元良打破沉默,沿着石明国的话往下,他是知道顾兴德生气的原因,但没想到当时再生气的人,也没现在直怼着他的脸,大声说:
“孙女不是你的,你当然无所谓了,还不是你,我孙女命都不想要了,还康健,康什么健!”顾兴德气愤地,大手拍得桌子“邦邦邦”直响,要裂开像是随时的事情。
仿佛将多年的气愤一并说了出来,积累了五年,远比一开始知道事发时更加气愤委屈,总觉得自己当这个爷爷不合格,还给人家面子,让自己孙子收手,不要追究。
年璇心下无言,走过去帮他顺顺气。
无奈道:“爸,您别生气,手心手背都是肉,总会护着自家孙女的,人之常情罢了。”
转头跟石明国解释:“石伯伯,利伯伯,你们也别介意,这几年在国外,宝贝也挺难的,错过最佳康健期,我们也不愿意,
只能怨宝贝自己运气不好,小时候心理创伤还没好,又遇见这种事,一时没能抗住,当时命都不想要了,哪还会去想复健的事情。”
年璇拂了拂坎肩,不忍的说,话中有些更咽了。
屋内一片静谧无声。
安静到只能听见几位老人家,呼气吸气的声音。
利元良不知道那么多事情,只是听说,顾家这几年都在国外,陪顾悦做治疗,原来不是做手部治疗,而是心理治疗。
到底是利家理亏,更是没话说。
副官也跟着背后发凉,站得更加笔直了。
打破沉默的还是石明国:“我只是建议一个,后面话还没说完呢,就将我劈头盖脸一顿骂,钢琴不行,这不还有其他代替的吗!”
顾兴德低垂着的头,转过来,眼神一阵肃杀,让他废话少说,赶紧继续。
“那还不简单,你这把老骨头,让她每晚给你捏捏肩膀,她还能拒绝不成?”按摩最重要的就是,手掌贴合,五指共同发力。
这方法似乎讲到顾兴德心里去了,脸色稍微缓和不少,翘着嘴角问:“就只能练?不用吃点什么药活络筋骨?”
虽然是给他你捏捏肩膀,不是什么重活,还是忍不住心疼,要是累到怎么办?手酸怎么办?
石明国知道顾悦宝贝得很,笑眯眯地说:
“老顾头,不是什么都能靠药物的,别总想着走捷径~”
一句玩笑话,总算是将屋内死气沉沉的气氛,消散不少。
石冲和陈童敲门进来,屋内几个人的表情明显就没刚才那么乐观,陈童心下一紧,不会是要洗七色花的人,多她一个吧。
“妈,怎么了?”陈童有些担心,不指望自己的手有什么大变化,但这每个人的脸色这么暗沉沉的,实在不得不让自己想到,还有更糟糕的可能。
年璇站在那里,知女莫若母,脸上的柔和的笑容绽放开来,温和地打趣:“这不是,你石伯伯跟你利伯伯都想要你当孙媳妇吗?
说着说着,就急上眼了~”
利元良接上话:“抢人抢到我头上来了!”拐杖驻得地板咚咚咚直响。
石明国一听也不乐意了,抬着下巴回怼:“不过是利时勋那小子,抢先认识了,我看顾老头更喜欢我家小子一点。
换男朋友那是分分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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