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间,启宗进了宫内,见小姑娘已经洗漱完毕躺在了床上,他让内侍更了衣,就坐到了床沿上。
光光的脸色一白,全身僵硬,她念头飞转,不知如何应对。
启宗趁着灯光看她,她独依床头,肌肤似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但那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梦绕。
启宗只觉血气上涌,喉咙滚动,就连呼吸都有些粗重起来,可是见小姑娘苍白无色的面容,他克制了一下心绪,温和的道:“你莫要害怕,朕不会再做逼迫你之事。”
说罢,吩咐众人:“你们退下。”
等内侍宫女们退出去以后,他上了床,在小姑娘惊恐的目光中躺在了一侧,然后轻声道:“快休息吧,朕今日陪你安歇,昨日那种事情以后都不会再发生了。”
光光心内复杂,顺势躺下了身子,久久没有闭上了眼睛,身旁的人让她紧张到手心冒汗,害怕他真的对自己行什么不轨之事。
启宗抬头在她的肩上拍了拍,轻哄道:“你不必害怕,光儿,朕爱重你,也疼惜你,你试着接受朕,不要一直这么绷着自己。”
说罢,他先闭上了眼睛,似乎当真在开始规矩的安寝。
光光纠结的试探着询问:“齐王殿下过来,是寻臣女的吗?”
启宗睁开了眼睛,他转头复杂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姑娘:“哦,不是,他有些政事找朕商议。”
见他不愿意说,光光也没有一直追问,转而换了可怜巴巴的语气:“要是陛下当真宣布了我的死讯,我的父母兄长们知道了,不知该有多么的伤心。”
启宗神色一僵,幸好已经熄灯,小姑娘没有发现,他静默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开口,她再也不会有机会见到她的父母,那些人,估计尸体都入土了吧!
“陛下,您能不能答应臣女一件事情?”
启宗轻声“嗯”了一下:“你说吧,丫头,朕有在听。”
“能不能宣布我的消息的时候,您派人给我兄长悄悄送个信,我不想让他们太过伤心难过,以后双方也有个念想不是?”
启宗一怔,他有些为难:“这……你以后是要入宫的,朕要给你换个身份,这要是让他人知道了你的身份……”
光光委屈的抽噎了起来:“难道我进了宫,就不能够有家人有亲人了吗?”
启宗叹气,终究是一个小孩子,听着她抽抽噎噎的哭声,哀凄又可怜,想到她失去了父母,他难免就心软了起来:“罢了,你别哭了,听话,朕答应你就是了,放心,回头朕会安排人知会凛志的。”
“真的吗?”
光光转悲为喜起来。
“那是自然,你要知君无戏言,朕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算数的。”
光光天真烂漫的感叹道:“陛下真好。”
不过她心里却是疯狂吐槽,这个昏君暴君,他可能就是个两面三刀的人,现在对着自己是这么说的,会不会那么去做可就不一定了。
启宗笑了笑,在黑暗中摸了摸她的额头,亲昵宠溺的说道:“傻姑娘,朕可以对你更好,以后,定然不会委屈你的。快睡吧,你现在虚弱着呢,得保重身体。”
“嗯,陛下在我身边,我安心许多。”
说罢,她就不再言语,启宗也闭上了眼睛。
光光在黑暗中,感受着身边帝王绵长的气息,她脑中浮现了父母姐姐的音容笑貌,默默的流下了泪,以至于她把被子抓的都变了形,还浑然不知。
只是这帝王一连两日宿在荷花宫内,有那消息灵通的早已经有所耳闻,众人猜测疑惑着,却无人敢正大光明的谈论。
第二日一早,宫中内廷送来了一封加急奏折,上面的内容可谓是震惊朝野。
淮阳府的司农事少卿使府为未来齐王妃准备的嫁妆,竟然被人抢了,那韩家更是惨遭灭门,死伤千人。
启宗刚起了身子,就听人来报:“陛下,郑王殿下带着翰林院韩大学士以及一众言官,在升华殿等着了。”
启宗一怔,转而想到了什么,他脸有点黑,一夜的好心情是顿时就云消雾散了。
光光被宫女们侍候着穿戴了衣服,她好奇的伸头询问:“这一大早的,是出了何事?”
启宗神色变了变,他装作若无其事的随意道:“可能是前朝出了什么事情,朕就是出游打猎也不安生,这群老家伙也能追到这里来。”
光光的神情有些复杂,她注视着启宗的眉眼,眼眶渐渐发红。
启宗愣了下,他挥袖让众人退下,几步到了小姑娘跟前,把人轻轻的搂到了胸前:“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说哭就哭了?朕以前认为你是个活泼开朗明媚的姑娘,可是通过这两天朕的观察发现,你原来是个小哭包,动不动就掉金豆子,也就是你,要是换做其他嫔妃,朕早……”
说到一半,启宗才想到自己似乎多言了,他一低头,果然见小姑娘皱着小鼻子仰着头看着自己。
“陛下,其他嫔妃,在您面前都是不哭的吗?她们,跟您又是如何相处的呢?我是不是惹您厌烦了?”
说着,她扁了扁嘴,似乎无限失落。
启宗觉得好笑,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宠溺的哄道:“傻孩子,朕怎么会厌烦你呢?疼爱你都来不及呢,其他人在朕的面前可都是不敢哭的,朕也没耐心看她们哭哭啼啼的。”
“啊?”
光光有些懵逼,不敢哭?她怀疑的看着启宗,又想到他冷血的性子,没准还真干的出来这种事情,她小脸一白,有些害怕:“我……我是不是做错事了?以后,我也不在您的面前哭了。”
启宗上手,给她擦了把眼泪,哄道:“没事,朕愿意哄着你,也允许你在朕的面前哭,谁让你是这么个娇气的丫头呢。说说,你哭什么?”
他如此真情告白的样子,光光有些不好意思的故作扭捏起来:“我……我心疼陛下,就是出游都不能尽兴,还要为政事烦扰,平时定然更加辛苦劳累。”
启宗的笑容一僵,眼底深处有着说不尽的复杂,他不由地感叹,这个傻孩子啊,她还不知,那些人过来,是禀报她父母的死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