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无修为多高,我没有见过。
但悬空寺在空门地位极高,光是绝天崖传承人,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清无的修为想来也不低。
看着对面紧皱着眉,和我轻声说话的清无,我却又有点怀疑了,难道清无的修为很低?但我在送毕丽红去绝天崖时,看他那架势挺厉害的啊。
可明明这件事听上去就是冤魂索命啊?
像是什么?见他那样子也不是作假,我急忙问道:冤魂索命却没有阴气游动?难道不是阴邪作祟。是人为的报复?就跟现在的国产鬼片一样?
清无瞪了我一眼,朝我轻声道:如果是冤魂索命,那你认为是那个孤儿的冤魂,还是那个老师的?
我也是一愣,跟着立马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佛家讲因果,如若是孤儿的冤魂索命,那么害死她的是老师的话,老师已经死了,这件事就应当在此终结。
可如果是老师的冤魂的话,那么老师又是怎么死的?她又为什么去找那些孩子。也不是直接找那个害她被开除的何秋月?
而且还有更怪的事情。清无转眼看了看,见何秋月并没有在,这才朝我道:我在那个杂物间里布下了驱邪法阵,但却一直没有动静,更古怪的是,随着法阵布下,那些孩子受惊更厉害了。我只得让带下来的法师亲自为阵护住这些孩子,免得孩子们受惊,今晚你跟我进杂物间看看,我认为问题的关键是杂物间。
这话乍一听。并没有什么问题,可细想之下,就感觉不大对劲。
我一边点头,一边朝清无道:师叔是知道的,治病我拿手,捉鬼不行啊,要不换帅哥他们来?
你有固心咒,就够了。清无双眼平静的看着我。
接下来,无论我问什么,他都不肯开口。
何秋月做了很丰盛的饭菜,只是在吃饭时,多摆了两幅碗筷,一幅给刘久标,一幅给那个孩子。
吃过晚饭,何秋月开车带我们去孤儿院,位置在我读高中那个小县城的城效处,环境还不错,以前是间基督教堂,后来传教失败,刘久标就买了下来,稍微改了一下,成了孤儿院。
现在的学校就是将一栋宿舍楼改成的,当时规模很大,主教堂用的全是彩色的玻璃,有的拼成怀抱圣子的圣母玛丽,有的拼成耶稣受难的图案,这么多年了,全部保存得很好很漂亮。
我这才知道这孤儿院还有地方教会参与,是刘久标买下来时就谈好的,他出资买下教堂。教会每年还会给孤儿院一笔拨款,唯一的要求就是他要保留下教堂的原貌。
刘久标一个豢龙氏传人,倒卖泰国古曼童,却又跟基督教会合作开孤儿院……
我突然感觉刘久标是一个很地道的中国人,信仰多,却又都不是很虔诚。
先是去孩子们聚齐的主教堂看了一下,里面已经被改成了公共休息室了,摆了许多长桌,那二十六个孩子全部聚在一起,旁边站了十来位法师,全部都穿着法衣,有的手握金刚伏魔杵,有的手持佛珠,全部都脸色平静的看着这些孩子。
一个老师模样的见我们进来,立马小跑过来。朝何秋月道:刚才小才一头撞到了桌角上,幸好一位法师用手拦住了,要不这桌角尖,那么大的力气撞下去……
何秋月脸神发冷,那位老师立马道:我给他们布置了很多作业。希望他们能分散注意力吧。
当人分散注意力不怕鬼时,就没那么容易被鬼神侵扰。
只是布置作业?会让他们压力更大吧?还不如看看动画片?
何秋月让我别惊着这些孩子,她一个个的去看,碰到受伤的还会说上几句。
这些孩子读的都是一年纪,最大的也就八九岁的样子,小一点的大概六岁吧,眼睛里都带着深深的恐惧,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女孩,在何秋月问到她时,猛的伸手抱住了何秋月,低低的哭着,一时之间孩子的哭声此起彼伏,呜呜的汇聚成一片。
何秋月身上所有的刺似乎都收了起来,轻言细语的安慰着他们。
清无这时已经问过守在这里的法师们了,还特意带来了将那个拦住撞桌角孩子的法师。
那个法师直接将右手递到了我面前,只见整个右手掌都肿了起来,更古怪的是,掌心处居然已经开始发出怪味。
是腐烂的味道。那个法师见我耸鼻子,不知道为何突然就笑了,然后佛相端严的朝我道:每个孩子身上都有这种味道,你闻不到,可一旦沾染了这个味道就能闻到了。
我还没听明白,那位法师就又走了回去,只得去看清无,他却只是朝我摆了摆手,然后叫何秋月带我们去杂物间。
何秋月还是比老师了解孩子,放了动画片,还给他们发了零食、水果和故事书,安抚住了这些孩子,这才带我们去杂物间。
孤儿院的杂物间并不杂乱。还很干净,鲜血的痕迹已经半点都看不见了,架子被挪到两边,正中用白色粉笔着一个大一小两个轮廓,大概就是那个老师和孩子死时的样子吧。
孤儿院的孩子多。每个都会安排事情做,所以每一处都很干净。何秋月伸手抹过旁边的架子,手上半点灰尘都没有:一是减少开支,顺带给他们找点事做,免得乱想;二是让他们知道。自己也是有价值的,这个社会并没有施舍。
她沉眼看了看那个用粉笔画的轮廓,朝我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开,清无却叫住她道:帮我们锁好门,然后将一切恢复到原先的模样。
何秋月十分诧异的看着清无,眼睛在我和他之间转了转,后来似乎感觉自己的想法不可能,见我点头后,这才带上门锁上。
清无所布下的法阵我并没有看到,但他也没有解释。十分随意的盘腿坐在地上,正挨着那个白粉笔所画的轮廓。
高师之所以称之为高,自然是因为高冷,清无不肯说话,我问也是白搭,要不就是什么天机不可泄露,或者是到时自然知晓打发我。
所以我也懒得开口,杂物间并不是很大,放了六排架子,上面都是纸箱,装着外面损赠却还没用上的一些东西,现在都推到了一起。
伸手摸了一下架子,确实是纤尘不染,我每一个架子都摸过了,却感觉好笑。
那个孩子是半个月前死的。那个老师是孩子死后十天死的,何秋月说过孩子死后这杂物间就锁了,也就是说半个月没打扫了,却如此干净,而且天花板还是那种老式的石灰粉的,打死我也不信。
清无盘腿坐在那里安然打坐,我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还只是晚上十点,却见一条信息,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
我这电话号码知道的人很少,点开一看:华胥被封入琉璃瓶中,由白思带去阴河了,在青要山等你。
没有署名,但不用猜就是白水,这算是求和吧。
抿了抿嘴,我抬头看着天花板,拇指在手机屏幕上抹来抹去,犹豫是不是要回个信息给他。
可就在手指抹到屏幕边框时,好像碰到一个冰冷的东西,那东西好像受了惊,被我一碰到就缩了回去。
低头一看,却见手机上什么都没有,可在屏幕上方,却明显有着几条凌乱的新鲜滑痕。
现在这种大黑屏的手机,滑过的痕迹分很明显。
朝着屏幕上哈了一口气。看上去好像是三条手指滑过,大小不一,而且这些手指似乎比我的都小。
转眼四顾,却并没有看到有阴魂或者其他,清无依旧安然的打坐,他的手指也不会比我的小。
杂物间里似乎悄静无声,我只得盘腿和清无一块打坐,让自己安心下来,等那个清无让我看的东西出现。
打坐时需要五心朝天,我慢慢的放空自己。
时间慢慢流逝,我完全沉静了下去,似乎对周身的触感都灵敏了很多。
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勾了一下我的头发,这房间里只有清无和我,他肯定不会扯我的头发的。
正想着,却似乎又重重的扯了一下,我缓缓睁眼,却见对面盘坐着的清无正平静的睁着双眼看着我,只是脖子僵直,头一动不动。
在他头上,一只断手正胡乱的摸着他的光头,而那只断手上面,一只又一只的断手搭着,前一只握着后一只手腕,这样牵成一条断手绳垂落。
我突然明白我头上的东西是什么了,跟清无一样梗着脖子,我努力朝上睁着眼,看着那条断手搭成的绳子朝前上看,却见那些断手是从天花板垂落下来的,最上面的那一只,还努力的张开五指,掐入天花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