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二楼的大厅,里面是一间没有门的房间,几个长条桌上放着至少几十个液晶屏幕,地上是数不清的连线和黑色的箱子,角落里还放着一堆的充电器正闪着或红或绿的光,两架四旋翼无人机正放在地上。
一个很大的黑色椅子前面的桌上放着一个大大的披萨盒子,但是没有人。
“笃~”
桌子底下传来什么东西碰撞的声音。
“什么人?出来!”邵乐喝道。
“咔嚓——”大雷示威性地拉动霰弹枪的护木。
“哦哦哦……别开枪别开枪……”桌子底下钻出来一个胖子,脸上还挂着番茄酱,长长的金色卷发、邋遢的条纹t恤、灰色工装裤,脚上一双黑面白边的耐克板鞋,像一块大号火腿一样站在那儿。
“美国人吗?”邵乐冷冷地问道。
“是的是的,美国人,别开枪,哥们儿……”胖子强作欢颜试图放下双手,但是很快被大雷抬起的枪口逼的举起来。
“好好问问他,按照我们事先商定的,一个问题也别漏掉。”邵乐低声跟大雷耳语。
“你放心,我英语还是很不错的,”大雷点头,“你先进去吧,有什么异常就知会一声儿。”
邵乐没有说话,心不在蔫地点头,朝里面的房间走去。随着越来越接近那间房间,他的脚步也越来越沉重,如果里面没有他想要的答案,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两年多的寻找和等待,他已经快忘了当初那刻骨铭心的伤痛,但是每次提起都好像把刚刚愈合的伤口再次撕开,他不知道还能忍多久,但是一定不要疯掉,邵乐在心中不断提醒自己,已经犯过太多错误了,再也不能犯了,要冷静,冷静……
一扇单薄的木门上面甚至没有上漆,清晰的木头纹路跟外面金壁辉煌的样子不太搭调,不过如果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扇门没有一个节点和拼接,完全是一棵树裁切而成,单就其一米五宽的尺寸就知道这扇门尽管看起来不起眼,价格却不比外面那些金光闪闪的东西便宜多少。
邵乐小心翼翼地扳动一下门把手——
“咔哒——”门没有锁,邵乐试着往里推了一下,没有推动,又往外拽了一下,门板往外开了一条缝。
邵乐没有急着往里闯,而是仔细观察着打开的门框四周,没有电线,没有绊弦,拉动门的时候重量也基本跟这扇门的重量相符——
“进来吧,没有陷阱,”里面传来外国口音有点儿重的中文,但是发音还算准确,大概都听得懂。
但是邵乐还是没有放松警惕,从现在起,再也不能犯任何的错误,一点都不行!他再一次提醒自己,观察许久以后,他踏进房门,顺手把门关上。
“你可以相信我的,”里面阴影里的声音说,“我们曾经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不是吗?虽然我有时候会玩儿一点儿小花招,但是我从没有在我家里害过任何一个客户,这是我的原则,我一直遵守的很好。”
邵乐把冲锋枪背在身后,右手拔出手枪握在胸前,侧身向前行动,眼角余光不停扫视四周,不放过任何一点异常,就算对方在这个不大的室内靠近他三米之内,他也可以确保第一时间把枪里的子弹打进他想要打中的目标。
“咳~~~咳~~~”剧烈的咳嗽声传来,然后是一杯酒被倒进壁炉里的火堆上,“篷”地一声,火焰猛地窜高,瞬间照亮了这个有些阴暗的房间。
绕过双面雕花实木真皮四人沙发,邵乐终于见到他“日思夜想”的人。
桔子皮一样皱着的脸,苍白的皮肤上布满老人斑,因为剧烈咳嗽变得涨红的脸色,高高的鼻梁很符合高卢人的特征,但是银白的头发又有点儿像雅利安人,胳膊上粗重灰黑的汗毛又有点儿像俄罗斯人,一米六五的酒桶身材又更符合科西嘉人的特征。
“于贝尔.勒内,”邵乐虽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和,可还是露出颤音儿,“你的诚信对我来说就像狗屎一样臭不可闻。”
那张脸的主人总算从咳嗽中喘过气儿来,他仰头看向这个貌不惊人表面看起来怎么也是无害的亚洲人,“我知道你是怎么看我,所以当初我们在握手的时候你就在我的身上做了手脚是吗?”
“你终于猜到了是吗?”邵乐脸上露出嘲讽的笑。
于贝尔也仿佛如释重负,“谢谢你告诉我答案,从去年我就开始发病,先是咳嗽,然后全身无力,呼吸困难,去过很多医院,也试过全世界很多稀奇古怪的巫医,都没有好转,最终一个英国唐人街的推拿师傅跟我说,这可能是点穴造成的伤害,但是具体怎么解只有当初点穴的人才知道。”
“第一次跟你见面老子就看你不爽,即然有人挡着不让我杀你,做点儿手脚让你难受总是可以的。”邵乐说着把眼睛挪向壁炉旁边一个像是狗窝的柳条篮子,里面一个穿着白色睡裙的小女孩儿安静地睡在里面,粉色的肌肤配上艺术品一样的五官,就好像一个完美无暇的芭比妹妹。
“你还是那个样子,一点儿不懂得宽恕,”勒内咕哝了一句,看着木头茶几上的威士忌酒瓶,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拿起来,往杯里倒了一杯。
“宽恕是给好人的,”邵乐坐下来,隔着一米多远,枪依然指着他,“你不是好人。”
“呵~”于贝尔苦笑,他端起杯抿了一口,但是刚一咽下去,马上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咳了几下之后,一口血吐在酒杯里。
邵乐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儿,不为所动。
于贝尔有点儿心疼地看了一眼杯里的酒,还是把它倒进壁炉里。
“忽——”火苗又窜起老高。
“回答我的问题,”邵乐平静地开口,“兴许我会改变主意给你解穴也说不定。”
“你会这么好心?”于贝尔眉头一扬,显然是不信,但是濒死的状态让他还存了那么一丝侥幸。
“我把当初你对我们常说的那句话还给你——你可以赌一把!”邵乐没觉得自己多残忍,甚至有点儿爽,相比这老家伙以前对他的伤害,他甚至觉得今天他的表现还是太善良了。
勒内的脸又有变红的趋势,但是他还是很好的忍了下来,“好吧,你赢了,”他的脸上又洋溢起自信的神采,“本来我也没想把秘密都带到棺材里,你敢问,我就敢说,”接着他咆哮道,“对于一个要死的人来说,还有什么秘密是不能说的呢?”
“算你识相,”邵乐冷笑,带着些许急迫问出了他最想问的事,“那么,第一个问题——当初为什么出卖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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