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马港。
诚达贸易公司。
朱明理在自己堪称金碧辉煌的办公室里,坐在电脑前像模像样儿的用一指禅打着字。
“老板,这是童总送来的清单。”一个有点儿文质彬彬的手下敲门后进来,递给他一张纸。
“哎,小刘来啦,马了巴子快帮我看看,空格在哪儿?”
“老板,最长的那个就是。”
“最长的那个?还能有我的长?”
“呵呵,老板,键盘上,离你最近的横着的那个长条键,那个就是空格。”
“哦~嘿,还真是嘿!哈哈哈……马的我找半天了,来我看看,这回又要些个啥东西——”
“嗯——马的!这么多?”朱明理眉头一皱。
“没办法,军队训练就是这样,精兵啥的全是拿钱堆,堆的越多兵越强。”
“可惜了的,大把大把的红票子啊,还没挣多少就先花起来没个完。”
朱明理嘀咕着,把清单复印了一份,原件小心地放到保险箱里锁好。
“小刘啊,找时间去趟总公司,跟财务老吕谈谈,最好看能不能找到童总说说,这都什么狗屁制度?上回公司来查帐的居然朝我要发票,这不扯犊子吗?那不是军火就是汽车,要么就是东欧大妞儿,我上哪儿给他整发票去?”
“呵呵,就是说啊老板,可我这人微言轻的,怕说不上话呀?”
“不用,就你去,你又不是不知道童总的揍行,他就看不上我这样的大老粗,说不了几句就得让他撅回来,你好歹也是大学毕业,说话办事儿也让人放心,你就代表我去,总公司那帮鳖犊子玩意儿要是不给面儿老朱我给你出头!”
“那成咧,老板,谈好谈孬您可多担待。”
“我有数儿,就他马我去也就那么回事儿。”
“好咧,我一定尽力而为。”
“嗯,这单子上的东西照着办吧,这回谈谈看能不能再降点儿价。马勒蛋的,隔三差五的跟他们订货,量每回都不少,买手纸还知道便宜个五毛一块的呢,这帮老毛子,硬是一分不让,再得瑟我找别家去!”
“是,老板!”
“老公老公我爱你……”肉麻的手机铃声响起。
“喂?”老朱不耐烦地接起手机。
“老公——嗄哈泥?”
“工作呗嘎哈呢?啥事儿打电话啊?”
“想你了呗!”
“你个小浪蹄子,是想我的钱了吧?”
“哪能捏——想你的大家伙了。”
“嘿嘿嘿……就喜欢你这欲求不满的样儿,说吧,看上啥了?”
“看上个包儿,今天打折,才两万四千多……”
“买!”朱明理爽快地答应。
“谢谢老公~呣~么!”
“呵呵,哎?显宗嘎哈呢?”
“哦~他呀,说是带着几十号的小兄弟去砍人了。”
“艹个小兔崽子!赢了输了?”
“听他小弟说没砍着,人家开车跑了,现在在海员俱乐部喝酒撒疯呢。”
“废物点心!带几十号人还让人跑了,”朱明理骂骂咧咧地,“砍的谁啊?”
“说是他们学校校花和拼头。”
“艹!连个破鞋都整不明白,还能干点儿啥?跟他妈一个窝囊样儿,狗灯儿不是还他马气性贼大!早晚短命!干脆咱俩努努力,再造出几个孩子来,我就不信咱的种儿还能差喽?”
“那你可得加把劲儿,记得戒烟戒酒戒女色啊——”
“啊?那不得要我的命啊?”
“那我不管,这是科学,懂不?挂了啊!”
“咔答!”
“哎哎——喂?马的,小表砸,敢挂我电话?看我晚上回去怎么收拾你!“朱明理恨恨地把手机扔到一边。
入夜。
贺马港“海员之家”俱乐部。
“咣当——”
玻璃门被猛地推开。
两个俄罗斯大汉架着一个一米七十多的中国人像扔一袋土豆一样扔到了外面的街上。
“艹你马的!”中国人一个狗啃泥倒在地上,勉强翻过身就开始大骂,“你敢把我扔出来?你马了壁的,你知不知道我爸是谁?啊?”
“Gof*ckyourself!”
“Pu——”
“艹你马的,别以为我听不懂你在骂我!我可是在亮南最好的中学上学!你还敢吐我~口水!你马的,你等着!我叫我爸来,砍死你们这帮——洋——呕——哇——毛子——哇——”
中国人连吐了几口之后,踉踉跄跄站起来,打着醉拳朝前走。
“马的,连你们也瞧不起我,知不知道我爸是谁?啊!艹你们,我不用你们瞧得起!等我长大了,我就是这一片儿的老大!我看你们谁还敢瞧不起我?到时候把你们全杀了,杀了……”
一辆银色没屁股夏利满身都是划痕喘着粗气缓缓开到醉鬼旁边。
“先生,要车吗?”
司机戴着土灰色棒球帽,在漆黑的夜晚看不清面貌。
“马的,算你识相!”醉鬼趔趄着拽开车门,一头栽进后座,“送~送我回家!我可~告诉~~告诉你,侍候好我,知不知道我爸是谁?啊?侍候好了,让他赏你碗饭吃!你这辈子都不愁了,知道不?”
“好咧,先生您坐好,这就回家喽——”
“对!回家,回家,马的,小表砸,你给我等着,明天我就叫我爸叫一百——不!两百——不!五百人去堵你,我倒要看看你他马还往哪儿跑!叫他们——全都排队——上你!我让你瞧不起我?瞧不起我……”
司机的手紧紧地握住方向盘,握的吱嘎作响。
“童总,童总……”郑川跌跌撞撞闯进总裁办公室。
“什么事儿小郑,”童君成不满地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不知道我在准备上市的事儿吗?”
“童总,大事不好了,”郑川已经顾不得童君成发脾气了,气喘吁吁地说,“朱一刀要坏事儿了!”
“哦?”童君成有些意外,“不会吧?他办事一直很牢靠的。”
“不是,不是,”郑川喘匀了气儿,急促地说,“是他那宝贝儿子,在翰林中学上学,他带着几十个小杂碎把去接索莲女儿的邵乐给砍了!”
“呀?”童君成气乐了,“真他马出息!砍着没?”
“怎么可能?”郑川也有点儿哭笑不得,“邵乐护着孩子开车走了。”
“真可惜,”童君成有点儿可惜地说,“我还以为邵乐这小子风头正劲会阴沟里翻船呢,后生可畏啊,年少不轻狂,心理素质真不错,可比我强多了。”
“哎呀我的童总,你现在还顾得说这个,”郑川急的直跺脚,“朱一刀可是咱们的军火采购商,万一邵乐报复他,咱们就麻烦大了。”
“这倒是个问题,”童君成双手支着下巴沉思道,“我给他打个电话,约个时间见个面,让朱明理给他赔个礼,道个歉,有我担保,想必他不会闹的太过分。”
看着童君成在那儿拨手机,郑川在旁边担心地说,“邵乐这小子轻易不惹事,一惹事儿就是大事儿,现在就怕他知道老朱是你的人,以为是你在背后操纵,那仇可就结大了,忆梅那边……”
“不能,”童君成把手机贴在耳朵边听着拨号音说,“多大点儿事儿啊,说开了就行了,不用这么小题大作。”
“嘟~~~嘟~~~嘟……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他不接电话?”郑川听到了,心情顿时沉重起来,“这回误会大了,跟手底下人都打好了招呼,就是忘了跟这些家属做好工作,后院儿失火啊——”
童君成又拨打了一次,这回响了两声就被挂了,再打干脆就关机了。
“艹他大爷的,”童君成用手使劲地揉着脸,突然大叫道,“啊——这小子还有完没完?啊?不就是一次打架斗欧吗?他马的,犯得上这么认真吗?老虎屁股摸不得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