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选鱼龙混杂,能不能入选全凭当今圣上一句话,但小选则更多的是凭实力说话,相比较大选即便被选中也免不了守空房的命运,小选的入围之后身价自然也就变得不一样。
从凤鸣书院出来的人将来就算不入宫当差,也必然会成为各大权贵家族争抢的贵女。
荀芷将来的路,不论怎么看,都是注定不会平庸的。
当初景瑢选中荀芷,正是看中了她的不平庸,可如今他却又希望这个女子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笨女人,那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她留在身边。
一时间气氛变得无比沉闷,两个人闷着头,一个喝酒,一个吃菜。
一顿饭下来,两个人相对无言。
“你们小姐呢?莫不是在跟别的男人幽会吗?”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张扬的女音,这说话语气听起来十分跋扈。
荀萱先是一愣,听声音好像是祝思倩。
她怎么会这么巧也在这里?
曲幽和磬音时常跟在荀萱身边,定是被祝思倩认出来了,这才故意前来找麻烦。
“你别出去,祝思倩交给我。”荀萱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景瑢便先起了身,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等下!”荀萱想也不想,连忙伸手抓住了景瑢的手臂。
肌肤触碰的一瞬间,荀萱便犹如触电一般急急忙忙收了手。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肌肤相触那一瞬间的感觉却是真切的,荀萱此刻只觉得掌心某处犹如着了火一般的,心底一阵悸动。
她这是怎么了?她慌什么?她只是不想让景瑢出面,又不是真的想碰他。
“你……脸红了?”景瑢嘴角的那抹玩味越发明显,好像是发现了什么极为新奇的事情。
“什么脸红?分明是被你吓的,原本上次元宵节与你说话便已经被外人瞧见,如今你这么堂而皇之地出去,我的丫鬟又是在隔壁,你这不是明摆着将话柄留给外人吗?”荀萱连忙道。
景瑢摊了摊手,不以为然:“原本咱们两个之间就没什么,怕什么别人胡言?”
“你是没什么,可我怎么也是个待字闺中的女子,若是被人知晓我私自与你见面,别人要怎么想我?何况凤鸣书院的选拔在即,我可不想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添麻烦。”
凤鸣书院的选拔十分看重女子的修养德行,若是被发现女子言行出格,自然是直接出局,没有回旋的余地。
“况且,你和祝巍本就已经是水火不相容,现在出去招惹了他女儿,难保祝巍不会殃及池鱼,转而将矛头指向我。”荀萱的分析也算是有一定道理。
毕竟像祝巍那样的身份,景瑢是不放在心里,但换成旁人,祝巍便是随便动一动手指,那也能像碾死蚂蚁一般将对方置于死地。
“那好,你说怎么办?”景瑢也有些无奈,转身一掀衣角重新坐了回去。
“此事不劳你操心,我自己能解决。”荀萱说完,便起身兀自朝着另一间包厢的方向走去。
门被打开,入目便瞧见祝思倩和门口的磬音、曲幽纠缠在一起。
“小姐,祝小姐说什么都不听,非要闯进去。”曲幽一见荀萱出来,顿时松了口气,小姐出来了,她们也就不用害怕祝思倩了。
毕竟祝思倩的身份,不是她和磬音这样的下人能惹得起的,但荀萱是主子,跟她们不一样,而且以荀萱的手段,除非她不想出手,一旦出手便一定会让祝思倩输的一败涂地。
“这么巧?祝小姐也来一品斋用膳啊?”荀萱脸上挂着笑容,面容瞧不出丝毫多余的情绪。
“哼!你这狐媚子,又想跑出来私会男人是不是?上一次你当众羞辱我二哥的事情,本小姐还没来得及找你算账呢,你今儿倒先自己送上门来了?”祝思倩瞪着眼睛,猖狂的模样像极了个泼妇。
争执的声音很快吸引来了周围的客人。
“快看,那不是祝府的千金吗?她怎么好像跟一个女人吵起来了?”
“她骂那个女人是狐媚子,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好像还跟祝府二公子牵扯不清呢?”
听了一耳朵的闲言俗语,荀萱的心里虽然不好受,但也早已习惯了这种局面。
她冷笑了一声,然后说道:“我也实在搞不明白了,你们祝府的人,是不是不论男女,都喜欢颠倒黑白?”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居然有脸骂我们祝家人?分明是你勾、引我二哥在先,如今又不想认账,怎么着?还想另攀高枝吗?我二哥哪里不好了?凭你能被我二哥看上简直就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你居然还好意思拒婚?”祝思倩指着荀萱的鼻子,语气之中充满蔑视。
“祝小姐,我想你是不是搞错了?分明是你二哥不顾礼教,先轻薄了我四表妹,不得已被圣上赐婚,后又对我心存歹意,如何就成了我故意勾引了?还请祝小姐说话注意分寸,莫要血口喷人!”荀萱语气冷漠地说道。
“你……胡说!明明被轻薄的人应该是你的,我看就是你故意耍手段,自己逃脱了还要陷害你的表妹!”祝思倩气的理智全无,已经完全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了,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荀萱冷哼了一声,眯了眯眼:“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明明被轻薄的人该是我?莫非你早就知情?宫里的那场闹剧难道是你故意设计的不成?”
祝思倩愣了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暴、露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连忙慌乱地出声掩饰:“不是,不是这样的,你不要胡乱猜测!”
“是吗?我胡乱猜测?”荀萱冷哼了一声,猛地上前一把拽住祝思倩的手腕,“你最好是老实交代,那天晚上是不是原本就是有人设计好的?有人故意针对我,你早就知晓内幕对不对?”
“不……不是,才不是!”祝思倩开始语无伦次起来,再也没有半分方才的嚣张。
祝思倩这个人虽然嚣张跋扈,但却没什么脑子,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跟荀萱完全就不是一个段位的。
只要荀萱稍施手段,祝思倩的那点心思便通通都暴、露了。
此刻祝思倩便明显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她自己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但其实在别人眼里,早就已经是不攻自破。
“祝思倩我告诉你,倘若这一切真的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我们安府定会出面为四表妹讨回一个公道!”荀萱双目冰冷,语气带着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威压。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看你根本就是有臆想症!”祝思倩慌张地后退了两步,似有些无法直视荀萱的冰冷气势。
“怎么了?事到如今敢做不敢当吗?”荀萱怒目瞪着祝思倩,抬步径直逼向了祝思倩。
荀萱自然知道这么大的局,凭借着祝思倩的脑子是绝对想不出这种损招的,她不过就是想借着此事打压一下祝思倩的气势。
晌午时候的一品斋算是一天当中比较热闹的时辰了,整个一品斋的客人可是听了一耳朵关于太师府和安府的闲言碎语,她便刚好可以利用这众口铄金往太师府的门面上狠狠地泼一盆脏水。
至于她方才所谓要替安灵清讨回公道,纯粹是为了激化安府和太师府的矛盾。
今日之后,相信很快这个消息就会传遍大街小巷。
到时候就算安府不去追究,想必都察院的御史也会有所耳闻,过不了几天弹劾的奏章就会堆到景熠的案前。
到时候她倒要看看,景熠会怎么处置祝思侬这个私底下玩弄手段的宠妃。
“荀芷!你住口!别以为仗着自己伶牙俐齿,就可以血口喷人,我是说不过你,但不代表我们太师府就是好欺负的,你给我记住了,我早晚会让姐姐治你的罪!”
祝思侬和祝思倩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平日里祝思倩就仗着祝思侬的权势在整个京师闺秀当中作威作福,如今见荀萱这般咄咄逼人,自己还畏惧对方,便只能搬出祝思侬出来压阵。
只可惜,就是真正的祝思侬出现在荀萱面前,荀萱也不见得会畏惧她半分,何况人还不在这。
当年在宫中,祝思侬虽说只比荀萱小了几岁,但毕竟相差了一个辈分,祝思侬一心想爬上皇后的位置,荀萱却认为此女无德不足以担任中宫之位,故而诸多阻挠。
当年的皇宫,两个人明争暗斗,早已是人尽皆知,祝思侬倒也未从荀萱手中讨到任何好处,时至今日也只是个贵妃而已。
若非边境战乱,荀萱绝不会就这么大意被祝思侬算计死。
一失足成千古恨,这一场权力争斗,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这日夜的煎熬,皆是因祝思侬而来,荀萱恨不能喝她的血剥她的皮,但绝不可能惧怕她。
“且让令姊治我一个罪试试?我倒还不信了,这天理昭昭,还能颠倒黑白了不成?大魏的律法也不是摆设!”荀萱义正言辞地瞪了一眼祝思倩,冷哼了一声,随即一甩衣袂便径直离开了。
祝思倩被荀萱呵斥的愣在了原地,一时间竟不知道作何反驳。
待到荀萱从她身边走过去的时候,祝思倩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虽然脸上依旧带着明显的愤怒,但却颇有种敢怒不敢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