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1 / 1)

一个爹字,瞬间让气氛凝固。

偌大的御书房,冰冷低调却件件价值连城的摆件。放眼望去,连个侍候的小太监都没有。凉爽宜人的温度,沁得人毛孔舒展。

鉴于小皇帝总是说一些疯话,公冶楚不许宫人太监进书房侍候。而商行自然乐得自在,便是公冶楚不吩咐他也不会让任何人听去只言片语。

这个爹字,公冶楚并非第一次听到。五年前他从玉清池里把尚是九皇子的商行救起来,那时商行不过是太凌宫里极不受宠的小可怜。

当时他记得商行睁开眼的第一个字,就是爹。后来无论他走到哪,九皇子就跟到哪赶都赶不走。

不愧是奸猾的商氏血脉,为了算计他居然可以纡尊伏低至此。他俯睥着面露嘲讽,商家那些人要是能听到必定恨不得掀了棺材板,跳起来大骂小皇帝数典忘祖。

“陛下,臣担不起你这声爹。若是让商氏的列祖列宗及先帝爷听到,你猜他们会怎么想?”

他几乎屠尽商氏,小皇帝这是在认贼做父。

十几岁的少年眼神真挚饱含热泪,好像真把他当成亲生父亲一般。如果不是真情实意,那便是城府极深。

“我管那些人说什么,你真是我爹。”

“呵,陛下真会开玩笑。臣今年二十有五,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儿子来。”他面色已极冷,养虎为患终会害己,他在考虑是不是应该送小皇帝去与自己的亲人团聚。

商行感觉到他的杀气,心头大急,“爹,你别杀我,我真是你儿子。我不叫商行,我叫公冶重。是因为娘说人生几重,无论山遥水远时空迢迢我们一家人都会重逢。”

少年在哭,抱着他的腿哭得好不伤心。

明明爹还是爹,也找到娘了,可是他们一家人却不再是一家人。

“公冶重?”公冶楚觉得这是他有生以来听过最荒谬的谎言,小皇帝明明姓商,从哪里冒出什么公冶重来。编疯话的本事真是越来越玄乎,难不成是疯了?“倒是有鼻子有眼,陛下莫不是在戏耍臣?”

“不是的,爹,我真是你儿子。我从多年以后过来的,你记不记得你把我从水里救起来的那一次,那时候你救的不是商氏九皇子,他应该已经死了,那时候起他身体里的人就是我。”

公冶楚眉如刀锋,子不语怪力乱神,这都是什么跟什么。“那么你接下来是不是要告诉臣,你是我同那个裴家傻女生的?”

商行泪汪汪的眼迸出惊喜,拼命点头,“爹,你是不是相信我了?我们快去救娘吧!”

见鬼的娘!

公冶楚生平第一次想骂脏话,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浪费时辰同小皇帝疯言疯语。他怎么可能会爱上那个傻女,还生孩子?!

商行脸上的欢喜渐渐黯淡,爹还是不相信。

是啊,谁会相信呢。

他一脸忧伤,像一只被遗弃的小兽。

公冶楚的心再次微起波澜,鬼使神差般道:“那你说说多年以后是什么样子的,这天下姓什么?”

商行重新高兴起来,一抹脸上的泪水,“当然是姓公冶!”

爹灭了商氏后登基为帝,根本没有商行这个人,也没有什么景武帝。他不知道为什么会不一样,叶玄师说逆天改命变数太多,或许所有的一切都会随着他的到来发生翻来覆去的改变。所以他什么都不能插手,什么都不能干预。

公冶楚看着他的眼睛,那浸润过泪水的漆黑瞳仁像纯净的玉石,在静静的水里安然地闪烁着光华。

这双眼太过清澈,没有半丝虚伪。

“公冶?你说姓公冶?”

“对啊,当然姓公冶。爹你这么有能力,商家人都死光了,你不当皇帝谁当皇帝。你可是个好皇帝,百姓们都夸你,夸你是百年明君。”

有人夸,自然就有人骂。爹的名声毁誉各半,骂的人极恨。说爹是豺狼虎豹说爹心狠手辣,还说爹是暴君必将流传千古骂名。

公冶楚冷笑,小皇帝编瞎话都不忘奉承他。

百年明君?

怎么可能会有人称赞他?

自古以来江山更迭,夺位者哪个不是被骂到罄竹难书,后史记载哪个不是背负骂名。纵使再励精图治,也难逃天下悠悠众人之口。

“陛下故事编得不错。”

商行又哭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让爹相信他的话,心里很难过。他过来的时候十岁,算起来比真正的商行还小一岁。

关于爹和娘的事,他都是听说的。他从小没有见过娘,是爹一手把他养大的。好不容易找到娘,一家人却不能团聚。

“爹,我没有骗你!你真是一个好皇帝,虽然现在你还不是,但我相信你以后肯定是的。我知道是因为我的出现,很多事情都改变了。原来是没有商行的,也没有什么景武帝…”

他还紧紧抱着公冶楚的腿,如同撒赖要糖吃的孩子。那双清澈眼眸中的哀伤和孺慕一览无遗,有那么一瞬间公冶楚觉得他不像说慌。

真是疯了。

公冶楚想。

“陛下,放开。”

“不放。”商行瓮声瓮气,带着哭过之后的鼻音。

公冶楚倍感无奈,“陛下若不放开臣,臣怎么去帮人。”

乍闻此言,商行从地上爬起来。眼泪还挂在脸上,却已然是笑得酒窝深深,“真的吗?爹,你真的要帮娘?”

“臣帮忙可以,陛下不许再叫臣爹,也不许叫裴二姑娘为娘。”

商行脸一垮,“知道了。”

我不在人前叫,我在人后叫总可以吧。

他得意地想着,跟在公冶楚的身后。公冶楚回头打量他的衣着,目光极是不赞同。他撇撇嘴,忙催着太监给他更衣。

*

宣平侯府的门外,那李义还跪着。

身后青龙书院的学子们交头接耳,三三两两地议论着。好事的人围得更多,引来不少世家大户的下人。

众人都好奇不已,有人打赌裴家的嫡女必会嫁定李义,毕竟名节大于命。

从日头渐正,到日头偏西。围观的人来来去去,却是不断地增加。一直到近酉时,侯府的门终于开了。

人群中议论声立止,所有人齐齐伸着脖子朝前看,想看清楚出来的是谁。

出来的是云嬷嬷,一脸严肃眼神凌厉。目光如刀般扫过围观众人,落在下跪的李义身上。众人暗道,不愧是侯府的下人,这派头比一般人家的老太太还要大。

“敢问李公子,可是真心求娶?”

李义心下一喜,“自然是真心求娶。”

“既然是真心求娶,为何不按礼数来?”云嬷嬷的声音洪亮,“李公子虽是昌其侯府下人之子,如今却也算得上半个读书人,焉不知两亲结好要三媒六聘。你空手堵在侯府门前,空口白牙就想娶我家的姑娘,究竟是何道理?难道你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在云嬷嬷说下人之子时李义就已经心生恼怒,待听到半个读书人时更是忿忿不平,最后那句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更是激起他的怒火。

凭他的才学,要不是托生在李家,哪里轮对得到一个奴才来指责。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下人,不过是欺他少年穷。

“是小生思虑不周,小生是一时心切唯恐坏了二姑娘的名声。原想着有书院的几十个同窗见证,也不算是辱没二姑娘。”

“哼,你倒是会打算盘。且不说你说的是真是假,你此举分明是想坏我家姑娘的名声。你找这些同窗来不是为做见证,而是来闹事的。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下你这样的人放肆吗?”

李义拱手作揖,心里恨得要死,面上却还保持着斯文。“嬷嬷误会小生了,小生真的是因为良心难安才出此下策。小生自知配不上二姑娘,唯有一颗真心相待。日后必定勤奋苦读考取功名,绝不会委屈二姑娘。”

那些学子们附和起来,一个个说着什么莫欺少年穷,李公子有才必会高中之类的话。青龙书院的学子们很多都是寒门出身,自然会有一些想走捷径之人。

说这些话的人一面羡慕着李义的好机会,一面也巴不得李义能攀上侯府,指不定以后他们也能跟着沾光,不枉结交一场。

云嬷嬷更是冷笑连连,心里又气又恨。

如此无耻小人,若是二姑娘真嫁了去,那才是真正的委屈。

这一刻,她当奴才的都觉得便是二姑娘名声坏了一辈子不嫁人,也好比嫁给这个狼子野心的人强。

“真心能当饭吃吗?据老奴所知李公子的祖父和父亲还是昌其侯府的下人,他们在庄子上的月钱不过三百文。李公子自己没有营生,不知你靠什么养活妻儿?”

“我…”李义脸有些胀红,“嬷嬷张口闭口就是钱子,当真是有辱斯文。”

云嬷嬷快气笑了,“依李公子之言,你只管娶妻不管养活。难不成是想找个妻子来养活你?当真是斯文得很。”

人群有人笑出声来,这姓李的一看就是目的不纯。真是想求娶人家姑娘的,哪里会故意把事情闹开。

真不知道那些跟来的学生们图什么,想来是物以类聚,指不定都是一丘之貉。

“嬷嬷,我是读书人,还轮不到你一个下人说三道四。你们侯府就是这么待客的,竟然派个奴才出来。”

云嬷嬷“呸”一声,“什么读书人,你有功名吗?自己的祖父和父亲还是我家姑娘外祖家的下人,竟然恬不知耻在我们宣平侯府面前自称是客。想充读书人等考了功名再来显摆,莫要自己身上的奴气都没洗干净还看不起别人!”

人群中的笑声更大。

“这位嬷嬷,便是这李公子再是下人,你家姑娘抱着人亲了嘴,还不得乖乖嫁过去。”说这话的人是个混不吝,当下收到云嬷嬷的一记眼刀。

“谁说我家姑娘同这个人有过逾越之事?”云嬷嬷大怒。

“可是李公子说…”

“嬷嬷。”一声清淡的女声打断那人的话。

人们纷纷又伸长着脖子往门内望,却见门微开出一条缝来,并不见任何人的身影。

裴元惜就在门后面,声音清清淡淡不徐不缓,“可否请李公子告之,当日何时来何时走?可有与人说过什么话?”

李义心神一驰,面上越发的斯文,“回姑娘的话,当日小生约摸是未时三刻进的府,申时一离开。”

“公子可记清了?”

“差不离。”李义回答,侯府进出之处都有人守着,这个他不敢与人对质。

裴元惜素裙帏帽,便是不出去也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公子记清就好。”

接下来她没有再说话,云嬷嬷望不远处侯府的下人带着两个人过来,不由得心下一喜。还是姑娘有办法,否则今天真让这狗东西给赖上了。

那两人是东都城里的小贩,一个是卖豆花的,一个是卖糖人的。

“去年中秋前一天,府里一片忙乱。我家二姑娘无人看管,竟然偷偷溜出府玩耍。二姑娘是午时三刻不见的,直到酉时整才被找回来。敢问李公子,你如何能在侯府碰到我家姑娘?”

李义看着那两个小贩,顿时明白侯府的意思。他斯文的伪装裂开一道缝,昂着头露出深深的嘲讽。

“侯府既然不承认此事,那我只能作罢。日后若有人质疑你家姑娘的清白,可怨不得小生。”

这还威胁上了。

其中一个小贩道:“这位公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那天裴二姑娘实实在在不在侯府,她在街上乱跑差点撞翻我装豆腐花的木桶。我见她像是同家人走散的样子,还送了一碗给她。怕她再乱跑出事,我让我婆娘一直看着她。这事我记得真真的,半字诳没有。”

“可不是,当时我就挨着他摆的,我看得清清楚楚。我还想着谁家的姑娘生的那么俊,看衣着像是好人家的姑娘。后来侯府的人找来,我们才知道是侯府的姑娘。为这事侯府还赏了他二十两银子的谢礼,我眼红得不行两宿都没睡好。”

李义冷笑,“侯府财大势大,你们说什么都可以。你们故意晾我好几个时辰,不就是收买人给你们证。”

裴元惜闻言,唇角泛寒。

确实如此,那又如何。是真是假重要吗?他能做初一,难道别人不能做十五吗?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依李公子之意,我们侯府有人证不能作数,反倒是李公子自说自话更可信?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可笑死老奴了。”云嬷嬷用话堵过去。“敢问李公子可有人证?可有物证?”

李义闻言,低眸露出一丝奸计得逞的笑。尔后一脸为难地看着所有人,欲言又止的表情令人遐想无限。

“李公子,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若不拿出点东西来,侯府指不定会把你扭送官府。你可是读书人,如果吃了官司还怎么考功名。”有人说道。

这话像是给了他决心,他一脸挣扎,“事到如今,我也不能瞒着了。我一心想给裴二姑娘体面,并未真正说出实情。其实我那日见过裴二姑娘后一直念念不忘,二姑娘天真烂漫很讨人喜欢。后来我又去过侯府一次,二姑娘抱着我不放…我没忍住…”

说完,他慢慢从袖子里取出一物。

人群哗然,看热闹的好事的一个个兴奋得不行。世家大户的香艳事,自来都是令人津津乐道的。

云嬷嬷脸色很难看,“李公子,可否让老奴看清楚?”

“这…”李义有些为难。

“李公子放心,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难道我还能把那东西给吃了不成?”

李义故意把那东西掉在地上,然后假装捡起来慢慢拍灰。近前的人看得清清楚楚,正是一条翠色绣花的绸丝肚兜。

肚兜被送到云嬷嬷的手上,云嬷嬷展开一看,“上等的绸丝,确实是好料子。绣工也不错,可这能证明什么?绸丝各世家内宅都有,李公子如何能说这东西是我家姑娘的?”

“就知道嬷嬷会抵赖。嬷嬷你仔细瞧瞧,那绣花的中间可有一个惜字?”

云嬷嬷眯着眼,细细地打量着,还真的在一朵花的中间发现一个惜字,那惜字用深黄线勾着比花蕊的颜色略深,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用深黄线在蕊上绣字,真是好细的心思。可惜我家姑娘没有这么巧的手,也不知是哪个人有这么巧的心思,还故意在绣好的花上加一个字,看着像是画蛇添足,生怕人不知道这东西是谁的。”

门后站着不止裴元惜一人,还有沈氏和康氏。

婆媳二人一个比一个愤怒,沈氏听到门外云嬷嬷的话立刻往内院跑。她跑得又急又快,一点看不出前两天虚弱的样子。

外面的李义不理会云嬷嬷话里的嘲讽,手段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就算侯府心不甘情不愿地把女儿嫁给他,只要他成了侯府的女婿,那裴二姑娘还不得乖乖听他的话,侯府还不得提携他。

云嬷嬷摇头叹息,“听闻李公子自小聪明,昌其侯府的老夫人特还了你的身契,让你做个读书人。不想你聪明全不用在正道上,反过来还想算计自己的主家,真是狼心狗肺!老奴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父母会教出你这样的儿子来!”

李义心一沉,“我父母…”

“侯府已经派人去请你的父母,想必他们很快就会来了。”

半刻钟后,李义的父母还真的来了。

同李义不一样,李父李母一看就是那种特别老实的人。他们穿得也不好,远不如李义看上去那么体面。

“爹,娘…”

“别叫我们!”李父怒视着他,“我们没有你这样忘恩负义的儿子!”

李母悲痛地哭,“义儿,你为什么要闹成这样?你好好读书不好吗?老夫人给的恩,你不能这么报啊!”

李义恨道:“她给的恩?她若是真看重我,为什么不早把身契还给我?你们知不知道我顶着一个下人的身份求学,别人有多看不起我?要不是我眼看着要考童生,她会那么爽快把身契给我吗?”

“你…你这是没良心哪!”李父脱了鞋子要打他。

他一把甩开李父,“我不求你们能帮我,但求你们不要坏我的事!”

“坏你什么事?你这是丧良心!”李母抹着泪,看着云嬷嬷手里的肚兜,“嬷嬷,这东西不是你家姑娘的,是我原来的大姑子,也就是你们侯府的李姨娘拿回娘家的。她拿了好些东西回去说是二姑娘不要的。我现在身上还穿了一条差不多的,也绣了那个字。”

李义脸一白,不敢置信地望着他的亲娘。

李母忍着不看他,这孩子真是走歪了路。放着好好的书不读,为什么要生出这样的心思来?一定是被那个大姑子给哄的,她真是恨死李如兰了。

要不是李如兰,他们一家还好好的。她的女儿也不会自小不长在身边,他们夫妻俩在侯府体体面面的,也不会去庄子上受罪。等儿子读出书来,他们两口子日后享不尽的福。

这下全完了。

她也不想这么做,可是她没有办法。他们是下人,别人是主子。哪个下人能斗得过主子,更何况是想害主子的下人。

今天要是她不做这个证,不仅儿子的命不保,他们一家人都活不成。

“若是你们怕侯府收买我们,可让几个妇人同我进去,看看我身上是不是穿了同样的小衣。”

她这一提议,还真有好几个妇人大着胆子过来。她们想得好,不为作证,进侯府里面看看也是好的。

门后自然没有人,裴元惜她们早已离开。

验了身,证实李母没有说假话。

有个妇人出来就说:“这位李公子真有意思,拿着自己老娘的贴身小衣来求娶侯府的姑娘。他怎么拿到自己亲娘的小衣,怕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亏得还是读书人呢,还真是读到狗肚子去了。”又有人说。

“丢脸死了,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样下三滥的招数都想得出来,青龙书院怎么会有这样的学生…”

远处的一辆马车里,商行正在欢喜地拍掌。他笑得两边的酒窝一个比一个深,俊秀的脸灿烂无比。

“我就知道我娘是最聪明的,她每次都能逢凶化吉。”

公冶楚想起那张额发厚重却不失娇美的脸,眉头深锁如川字。

“爹,那个姓李的你可不能放过。”商行掀开车帘呸一声,“什么东西,还敢跟我爹抢媳妇!”

“陛下,臣说过不许…”

“好了,好了,知道了。爹你怎么还是一样的严厉,成天不许我做这个不许我做那个。我什么都知道,我以前可懂事了。人人都夸我像你,说我是一个好太子。”

又来。

公冶楚头疼扶额。

要是换了旁人这样聒噪又疯癫,他保不齐想杀人。

商行摇着他的手臂,“爹,你说我娘是不是又聪明又好看?”

公冶楚寒着一张脸,眼神不太友善地看过来。

那个傻女么?

好像是长得不难看,也确实有几分小心机,那又如何?

“我娘这么聪明,爹你又这么厉害,所以才能生出我这样的儿子。”商行眉眼弯弯,笑得无害。

公冶楚垂眸,“臣的儿子,不可能如陛下这般。”

商行闻言,放开他的手,赌气地别过脸。

这还是不是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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