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的一声大哭，小孩活了过来。
芸娘一把抱过孩子，不停唤他名字，直到听见孩子低低喊了一声娘，提着的心这才落下，没忍住抱着孩子，娘俩一起哇哇哭。
过度的惊慌之下，芸娘全然忘记了要感谢孩子的救命恩人。
从昏迷中醒来的婆婆也赶过来，婆媳俩抱着孩子赶紧回家去找大夫。
秦瑶目送她们离开，回过头来，扫了一眼大字型躺在地上，浑身湿透但还在喘气的殷乐，脱了自己身上的短袖褙子盖到她身上，示意阿旺去看着。
转过身来，镇定安排已经乱糟糟一团的文具厂。
工人们复位，何氏和邱氏也心有余悸的回了一趟家，这才想起来孩子们今早去学堂了，大毛也被张氏背着去西瓜地忙去了。
倘若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
“先带他回家去吧，喝点热汤去去惊，我看他也吓得不轻。”秦瑶嘱咐道。
冲秦瑶点点头，领着儿子先回家去了。
无力仰头吐出一口郁气，垂在身侧的手飞快挥了挥。
殷乐忙改口：“恩人。”
殷乐摇头，眼睫垂下，眼睛盯着地面，“不会。”
殷乐点点头，她觉得自己还能起来。
殷乐睁大双眸，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但对上秦瑶那双认真的眸子，鬼使神差的答道：
见殷乐一脸失落，秦瑶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什么罪大恶极的人一般。
不过剩下那几家半大小子就惨了，被爹娘狠狠收拾了一顿，拽到芸娘家里跟人家道歉去。
但事实上刚想起身，就使不上力气一屁股重新坐了回去。
终于清静下来，秦瑶抬步来到殷乐面前，阿旺已经把她扶起来，正捂着褙子跪坐在地上哆哆嗦嗦。
秦瑶关上屋门，让殷乐把湿衣服脱下来，自己帮她找换洗衣物。
结果把屋里转了一圈，也没见到能装衣服的物件。
“我去给你找身干爽衣服，你给我老实待着。”
“我没想那么多。”殷乐轻轻道，顺便拧了下湿哒哒的裤脚。
走之前又回头将她上下扫了一遍，眉头挑了一下，都这样了也没咳嗽，身体素质倒是不错。
“还有一身，洗了晾在外面屋檐下，但这几日都在下雨，还没干。”
“都是女的，有什么好害羞的。”秦瑶无语。
秦瑶不敢置信的问道：“你就这一身衣裳？”
“可能是天生的吧。”
不过那拳头在秦瑶眼中软绵绵的，给自己挠痒痒都嫌轻。
连续几天大雨，天气微凉，这会儿就算太阳已经冒出头来，但刘大福家昏暗的老宅却照不进多少阳光，还有点凉。
殷乐咽了口口水，有点不好意思，但也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闭着眼睛，把手搭上身前这宽厚的背。
李氏瞪了儿子一眼，小子被打了也没喊，只是眼泪水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一副知道有错所以不反抗，默默受罚的可怜样。
秦瑶很快返回，拿来一身自己的旧麻衣让殷乐换上。
因为没什么家当，房门只是用根布条简单绑一下，让它关着而已。
“唉~”李氏叹气，点了点儿子脑袋，“今天算你们这帮小子命大，要是真惹出人命祸事来.”想想今天要是掉进河里的是小来福，李氏心里一紧，后怕不已。
也不知道是不是盖了被褥的缘故，浑身都暖起来，连心都是暖烘烘的。
勉强算是解释，扭头便走了。
明明不是什么错事，但面对秦瑶冷飕飕的脸，殷乐心里就觉得很虚，声音越说越小。
殷乐生怕自己说不能，秦瑶就要把自己赶走，忙点头说：“我没事了，我可以马上回食堂。”
阿旺嘴角微抽，明白了她的意思，在殷乐面前蹲下身，“上来，我背你回去。”
宋瑜不太放心，安顿好厂里的工人们恢复生产，跟秦瑶请示了一下，连忙追上母子二人。
怕她不信，殷乐从被窝里坐了起来，举了举自己的双臂，还握了下拳头在空气里挥两下。
阿旺应是，提着陶罐出去了。
秦瑶打开房门，屋内陈设简陋得一眼就能看完。
一张旧木床，一张桌子，还有一个碗一个陶罐，就是全部。
要不是怕她没有力气自己摔死在屋里，她都不在这待。
阿旺把人背起来，跟着秦瑶来到殷乐租住的屋子。
一收拾干净，殷乐立马咻一下钻进被窝，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起来。
秦瑶哦的点点头，突然觉得气氛有点怪，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你感觉怎么样？今天还能去食堂上工吗？”
“不过你人这么瘦，是怎么做到该肉的地方有肉的？”秦瑶好奇发问。
她自己也很吃惊，还有点后怕，但她不后悔。
殷乐急忙问：“师父你要去哪儿？”
看来自己还是太弱了。
刘大福家的老宅有厨房，租客都在那边自己做吃食。
只是没想到在水里那短短半盏茶的功夫，就能耗尽她全身的力气。
她觉得殷乐可能误会了什么，她只是想了解她的身体情况好做安排而已。
要不是看她要死不活的，秦瑶真想给她一脚踹河里去，脑子有毛病！
不耐问：“还能起来吗？看你这狼狈的样子，赶紧回去换身衣服。”
阿旺的水也烧好了，按照秦瑶的吩咐倒在木盆里，放上帕子交给她。
“你这命是真硬！”秦瑶打开屋门大步走了出去。
殷乐一怔，是不希望她冒险去救人吗？
还是说.恩人其实在担心她？
秦瑶皱眉问：“你会游泳？”
不过既然殷乐自己说没事了，那就干活去吧！
秦瑶颔首：“那你收拾收拾，回去上工，我们先走了。”
秦瑶说：“殷乐，做人要有一点良心，但不能太有良心。”
小来福也挨了李氏一顿打，不过鉴于他还知道去喊大人，屁股打到一半被秦瑶拦了下来。
秦瑶登时就怒了，冷喝道：“不会你救什么人！”
秦瑶把桌上那只陶罐递给阿旺，“去烧点热水来。”
门外之人突然探进一个脑袋，冷酷的盯着她，警告道：“不许叫我师父！”
屋门再次关上，殷乐被拽起来，面对秦瑶，满脸爆红的擦完了身子，洗了头。
说罢，打开门。
不过她要送给她一个忠告。
殷乐怕弄脏了被褥，进了屋就从阿旺背上挣扎下来，坐在了屋内唯一一张木墩上。
殷乐揉揉自己发痒的鼻尖，趁着喷嚏没打出来之前，赶紧脱光湿漉漉的衣裳钻进被褥里。
意识到这一点，殷乐嘴角翘起，心里开出一大片暖融融的太阳花。
她嘻嘻一笑，当即翻身下床，拿起面巾遮住脸，兴致勃勃上工去！
她现在浑身都是干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