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瑶无奈的轻叹一声,朝厨房走去,生火烧水。
往灶孔里多添两根柴,让火烧得旺旺的,趁水开的空档,来到院里,拿起木耙,把那些堆起来的谷子重新摊开。
七月下旬的烈日还是很猛,刚刚还湿哒哒的地面,这会儿水分已经完全蒸发干,谷子重新摊开来,得尽快晒干,要不然真就坏掉了。
木耙子扫到兄妹四人面前,四人齐齐往后退一步,也没离开,就站那看着秦瑶,不知所措。
“都回屋里把湿衣服换下来,一会儿热水烧开,都擦一擦脸,再喝一碗姜汤预防风寒。”秦瑶指着儿童房,摆摆手示意他们快进去。
三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秦瑶啧啧两声,让大郎先领他把鼻涕拧咯。
“阿娘,你不生气吗?”四娘小小声问。
秦瑶耸耸肩,“你们又不是故意的,我生什么气,这么短的时间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快去换衣服吧,真生病了我才生气呢!”
生病得吃药,吃药得花钱,那花出去的可比院子里这些谷子多多了。
大郎四个你看我,我看你,长舒一口气,进屋换衣服去。
其实淋湿的谷子不多,就是最外面那一层,里头的都还没透进去,全部摊开来,晒一个下午都能干。
后院的收得早,都还好好的,秦瑶重新倒出来摊开晒,看着前后院满登登的谷子,一抹额头上滚下来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的水珠,深刻体会到农人的不容易。
真是看天吃饭,想风调雨顺,着实不易。
她倒是提前看出天气有异,可人在山里采石,赶不及回来。
临时雨没有任何规律,只有发生前几分钟才能看出来,自然也无法提前防范。
不过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没有防雨布。
看来明年得提前准备几卷晒席,竹编的,摊开来有两米乘五米、三米乘八米等不同规格,平常用来晒点别的,如辣椒、大菜等,也很好用。
因为没有种田经验,之前秦瑶是一点也没想起来这个东西。
“阿姨。”
大郎不知何时换好衣服,来到身后,小少年自责的说:
“大雨来得太急,我们收不快,把谷子都淋湿了。”
秦瑶把木耙立在墙根,走上来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只湿了一点点,今天晒一下午就能干了,你们得翻得勤快点,我一会儿还得回去。”
没有她帮忙采石小组进度恐怕会很慢。
之前只是取几块石头,还没察觉到石山的坚固,现在要的量突然增大好几倍,没有炸药,凭人力取石,难度不小呢。
得亏她一身巨力,定点敲入长钉,以点破面,才把那些石壁上的石块敲下来。
这个活除了她,其他人都干不了,一会儿还得赶回去。
热水已经烧开,秦瑶冲心理压力大的大郎笑笑,舀水给他们擦拭一下身子,又用小陶罐把多余开水盛出,单独切了姜片放进去煮开。
包括她自己在内,母子五人一人一碗姜汤驱寒。
不过三郎已经中招了,两条鼻涕不受控制的往下流,时不时就要吸一下。
秦瑶叫他到自己面前来,摸一摸小额头,没发热,可以自愈。
嘱咐兄妹四人在家好好的,秦瑶又走了。
在采石点忙到傍晚日落,这才带领小分队回来,各自归家。
经过水磨坊时,秦瑶进去看了一眼,一切正常,钱箱也被二郎拿回家去了。
她往家走,老远就闻到一股米饭的清香,深吸一口,肚子咕噜响了一下,干着重体力活,就是饿得快。
“阿娘!”
四娘欢快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小姑娘见着她,立马跑下坡来接她。
“阿娘,谷子都晒干了,今天王婆婆家又来了,二哥捡着两个鸡蛋回来,大哥正在煮青菜鸡蛋汤呢,马上我们就能吃饭了。”
“阿娘,你累不累呀?干活辛苦不辛苦呀?明天还要去吗?”
小丫头仰着头,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跟那树上的雀儿似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马儿跟在母女俩身后慢悠悠走着,秦瑶等不及身旁的小短腿,把四娘抱起来,亲一口小脸蛋。
小小人儿立马把脑袋扎进她颈窝,猫一样轻轻蹭。
趁她不注意,“啵唧”在她脸颊上亲一口,小手抬起捂住自己的脸,露出一条指缝偷看她表情。
见她笑起来,放下小手,也“咯咯”笑。
“阿娘。”四娘软软的叫她。
秦瑶嗯了一声。
她又叫“阿娘~”
“嗯?”秦瑶疑惑看向怀中,小丫头只是冲她笑,满眼孺慕,很认真的表白:“四娘最喜欢阿娘啦!”
秦瑶心里一软,故意反问:“真的吗?是第一喜欢吗?”
四娘毫不犹豫猛点了点脑袋,“是!四娘最喜欢阿娘了,天下第一喜欢!”
秦瑶嘴角翘起,额头碰碰四娘的额头,“小马屁精。”
“那四娘是阿娘的马屁精。”四娘搂紧秦瑶的脖子,得意的晃了晃脑袋。
母女俩有说有笑的回到家,满院的谷子都已经收起来,用竹筐装起来放在廊下、空地上。
装了框的谷子太沉,兄妹四人搬不动,都是装好了,事后秦瑶搬进堂屋里去,早上再搬出来,让他们摊开晒。
前院有一部分淋了雨,秦瑶单独选出来放一边,明天再晒一天,就都可以收入粮仓了。
晚饭吃得还算丰盛,白米饭配鸡蛋青菜汤和酱排骨。
秦瑶不得不夸一下大郎的好手艺,“都会做酱排骨这么复杂的菜色了,刘大郎你了不得呀!”
大郎有点不好意思,“是跟祖母和二伯娘学的。”
言下之意,是师父们教得好。
秦瑶摆手,“不不不,你自己努力才能达到这个效果,不要否认自己的能力,本来就是你有天赋。”
像是她,就不耐烦学这些复杂的菜,光是备菜都要准备好久,做完了还得擦灶洗锅,耽误时间。
“大郎。”秦瑶一边啃排骨,一边冲大郎说:“会做家务的男人在婚恋市场上很吃香哦,以后你娶媳妇我一点都不担心。”
“咳咳咳!”
大郎猛咳起来,被后娘这大胆直白的话吓得呛了一口饭,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秦瑶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心里想的却是刘肥。
十五岁的少年人,放现代刚上初三的年纪,张氏已经到处找媒人给他说亲了。
看那样子,是想年前就把亲事定下来,明年就成婚。
按照这个年纪来算,她家大郎今年九岁,也就是六年后就该轮到他了。
“太早了。”秦瑶低声自语,又看着大郎摇了摇头,起码得满十八再说亲事。
大郎被看得心头一紧——
弱小、可怜、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