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燕止危拧眉:“是谁坏了我的好事?”
温知虞含笑看着他:“是你最不想听到的那个名字。”
燕止危:“……”
他咕哝道:“既然是我不想听到的名字,那我大概有数了,你还是别说了。”
好端端的中秋,可不能被一个名字给毁了。
见他反应如此大,燕止危好笑不已:“提醒我的人,是皇上。”
“啊?”燕止危愣住。
温知虞噙着笑,缓声道:“那夜,我一直小心揣着那枚鸟蛋,生怕被人发现,尤其怕被太后和女官发现。
偏偏,我大多时候都要陪在太后身边,身旁也时刻跟着女官和嬷嬷……
我一直提着一口气,直到皇上传我去问话,精神松懈了不少。”
“然后,蛋就滚出来了?”燕止危问。
温知虞笑:“嗯,皇上问我是不是不舒服,为何一直紧绷着,还常摸腰带。
我背着女官,小心将蛋取出来。
皇上掂了掂,便说那蛋是煮熟过的,还给我剥开了,赏给边上的小太监,当场吃给我看。
后来听说,那小太监拉了一夜的肚子……”
燕止危捧腹笑个不停。
待他笑完,温知虞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时,为何想起捉弄我?”
“因为你好看啊!”燕止危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好看?
温知虞含笑:“那时,比我好看的公主和贵女可多了去了。
单说……与沈家订过婚的两位贵女,容貌就一等一的出众。
平侯袁氏家中有位贵女,长得国色天香,只比我大三岁,可惜早婚嫁出了京城。”
燕止危扬眉:“真的假的?我都没注意!”
“是么?”温知虞淡笑。
“自然是啊。”燕止危坦荡道:“我那时才十岁,每日想得最多的,就是如何玩儿。
温庭瑞、燕携叶和燕琼他们,都可以给我作证。
现在回想起来,我幼时都没怎么跟女孩子说过话呢,啧……”
啧?
温知虞眉峰微抬:“世子这是在后悔么?后悔自己少时不曾多接触几个女子……”
“才没有!”燕止危立刻否认,并牵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我认识你,便足够了。
旁的女子再美再好,都与我不相干。
我对别的女子什么心思都没有,你可不许乱吃飞醋。”
温知虞笑:“嗯。”
燕止危抬手为她将耳畔的几缕碎发拨至耳后:“颜九今晨收到京城传来的信了。
怀焰那边,也收到了一封信。
我拆了颜九收的信,却没拆怀焰收的那封,因为我在吃醋。”
温知虞微微惊讶:“好端端的,为何又吃起醋来了?”
燕止危哼了一声:“我倒也不太愿意吃这醋,只是,我有些不高兴,为何沈迢安会联系上你的近侍?”
沈迢安?
温知虞心中顿时有了数:“他应当是替卫国公给我传信。”
“啊?”燕止危更生气了:“你居然还和卫国公有这般联系?”
“此事说来话长。”温知虞道:“婚前,卫国公曾与我做了个交易,此事兄长也知晓。
罢了,先不提这个了。
沈迢安传信给我,应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先把信给我看看吧。”
“万一他写的是我不爱看的内容呢?”燕止危问。
温知虞道:“那我自己看?”
燕止危:“……不行,我都不爱看的话,被你看了,我会更难受。”
温知虞笑:“好吧,那世子说说,该怎么呢?”
燕止危问:“若他还对你臭不要脸、纠缠不休,我可以写信去骂他么?”
“可以。”温知虞道。
有了底气,燕止危顿时挽了袖子:“颜九,过来给本世子念信!”
颜九:“……”
他深吸了一口气:“是!”
燕止危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扔给颜九后,又嫌弃地弹了弹自己衣袍。
颜九拆了信封,展开看了一遍后,眉头皱了皱。
燕止危立刻双手叉腰,拧了眉峰:“沈迢安是不是在信里对阿虞表白了?
他是不是骂我了?是不是?!
等着,我这便回书房写信臭骂他,快马加鞭送回京给他当中秋节礼!”
他语气颇为理直气壮。
“世子,您想多了……”颜九失语,转手将信纸递给温知虞后,才对燕止危道:“世子,沈大人在信上写的是庆王的案子。”
“原来不是啊……”
近日还挺想骂人的……
燕止危颇为遗憾。
他歪过头,凑近温知虞。
温知虞将信看了一遍,抬头:“庆王谋反一事,已经定案了。
多年前,庆王识人不清,被游方术士段流所骗,开始服食丹药、修仙问道。
而后,术士段流在庆王的纵容之下,权势如日中天却不知满足,生出谋反的心思。
这些年,段流一直在丹药中添加操控人心神的药,给庆王、庆王妃、庆王世子服用。
待时机成熟,拿丹药操控庆王谋反。
段流承认了罪行,也供出了操控人心神的药,六部已经核实。
段流及其近身陪伴的几个术士被判诛九族之罪,秋分后问斩。
庆王愚笨无知、识人不清,受奸佞操控,犯下谋反大罪。庆王妃身为庆王之妻,不但未尽到规劝之责,还被术士用丹药操控着提供谋反的钱财支持……
庆王和庆王妃,将于秋后一并问斩。
庆王世子燕携叶,被削皇姓,贬为庶民,戴罪流放至流风城。
庆王世子妃柳氏,与燕携叶婚约作废,贬为庶民,即日起离京,此生不得回京……
征西将军柳岸被赐死,柳氏一族流放,三代内不得为官为将,柳岸妻族流放……”
温知虞深吸了一口气,再吐出。
虽然,保下燕携叶和柳浮云是在意料之中,但温知虞还是松了口气:“浮云和携叶是保下了,只是……他们夫妻终究是要被分开了。”
燕止危早上刚湿过一遍的眼眶,又被染红:“人活着,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温知虞含泪:“嗯……”
人活着,便已是万幸。
相爱之人,哪怕相隔着万水干山,也迟早会重逢的。
如果他们相爱……
“流风城,那不是边境荒城么?”燕止危道:“那边有个巨型采石场。
大周各处修建城墙和铺大街的石块,大多就来自流风城。”
“是。”温知虞道:“那是朝廷的采石场,受朝廷管辖。
除了看管人员,在那儿干活的都是被流放过去的罪人,全是带着脚镣的。”
“携叶表哥……也会被带上脚镣么?他会被人用鞭子抽打、被人欺负么?”
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在院门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