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文一经发出,新虞的农户们纷纷上山的上山,下田的下田。
在里正的带领下,于田边地头深挖沟渠,并做好排水,以免下雨后沟渠积水。
霎时间,田野间热闹非凡。
甚至,有人连干粮和火把都带来了。
田间泥路上,行人如织。
两辆马车路过时,速度都不不由放慢了许多,侍从们被行人冲散。
温庭瑞掀开车帘:“好热闹啊!”
田边,大人们正在挖沟渠、堆士,孩童则忙着弯腰在田边的水稻上捉蝗虫。
远处的山上,不少农户也正热火朝天地挖着沟渠。
河边竹林旁,府衙的衙役带了刀具来,正在卖力将干枯的竹竿砍下,制成火把。
……
所有人齐心协力,都在为多保下一份粮而努力。
马车穿过广袤的田间,停到路尽头的小院旁。
跳下马车,燕止危便先摘了根水嫩嫩的黄瓜,又叫侍从把带来的食材全部搬进去。
花婶正在院子里修锄头,忽然听见声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抬头,便见几个眼熟的侍从抱着装满菜的竹篮往里边走。
颜九先打招呼:“花婶,我家世子带人来帮您挖沟渠,这些,是我们晚上要吃的菜。”
蔡婶惊诧起身:“世子和郡主都来了么?”
“都来了,二公子也来了。”颜九笑了一下,指挥着把菜放在檐下的木架上。
花婶擦着手往院外走。
没走几步,便见燕止危站在黄瓜架子前,问温知虞想要哪一根。
温知虞好笑又无奈:“不必给我摘,我不吃这个。倒是世子,每次来都摘,迟早要把花婶的黄瓜架摘秃。”
“她本来就是摘来卖的嘛。”燕止危理直气壮:“我吃她几根黄瓜怎么了?我今日可是来给她干活的。”
温知虞笑:“那,世子多吃一根,就当是为我吃的吧。”
已经啃完半根嫩黄瓜的温庭瑞道:“姐姐,我也多帮你吃一根……”
话音还未落下,后脑勺就被燕止危拍了一下:“温庭瑞,你怎的这么没有眼力见呢?你是学人精么?”
“疼!”温庭瑞不高兴道:“有你这样做姐夫的么?天天欺负小舅子!”
“怎么还生上气了?”燕止危笑看着他:“小舅子,不就是用来逗着玩儿的么?”
温庭瑞生气:“姐,你看阿危!”
温知虞端然而立,含笑看着两人,并未开口说话。
被她这样一看,两人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站在菜架后看了许久的花婶,这才开口:“郡主,世子,二公子,你们来了?”
三人齐齐扭头。
温知虞含笑打招呼:“花婶。”
“嗳!”花婶应了一声:“快进来坐吧,外面蝗虫可多了,飞来飞去的。”
三人一起进了小院。
还未坐下,花婶便道:“屋后柿子树上的那棵葡萄熟了,喜欢就去摘。
你们年轻人腿脚灵活,比我去摘方便。”
“不摘葡萄。”燕止危道:“家中日日都备着,吃都吃腻了。
别家都在田间挖沟渠了,你家田地在哪里?
你去指认指认,让我的侍从给你挖沟渠去。”
花婶却拒绝道:“你们来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哪里还能让你们帮我干活呢?
那些孩子,平日都是舞刀弄棒的吧?
让他们挥着锄头干活,实在是难为了她们……”
“干点活怎么了?”燕止危道:“我每日花银子养着他们,还不能给他们安排点事做了?
你别婆婆妈妈了,快点带路去你家田里吧。
晚了,可就要下雨了。
我们来的路上可看见了,别家的沟渠,都已经挖了大半了呢。”
花婶一副为难的模样,看向温知虞。
温知虞眸光温和:“侍从们都很喜欢花婶上次做的面,给我们指认了田地,劳花婶再给大家煮碗面吧。”
“我也要吃面!”温庭瑞道:“花婶,姐姐和阿危都吃过你做的面了,我还没吃过呢。”
花婶笑得合不拢嘴:“好,好……”
她回房跟阿兰交代了两句,又从屋中找了不少锄头、铲子和竹筐,分发给侍从们。
由于人多锄具少,花婶又临时找了先前买的锄具,临时拼装了几把锄头和铲子。
做完后,领着一行人往田间去。
比起下午来时,田间的人越发多了,到处都是说话声和孩童的笑闹声。
而蝗虫,依旧是成群结队地飞来飞去。
蝗虫扇动翅膀时,发出嗡鸣声,光是听着就令人头皮发麻。
若是走得急了,甚至会有蝗虫迎面撞到脸上。
温知虞就好几次被蝗虫迎面扑到脸上。
燕止危见状,索性把她揽在怀里,用宽大衣袖作为遮挡,帮她挡了大半蝗虫。
温知虞低头看着脚边路,不禁笑道:“我这副模样,像不像是来添乱的?”
“不像。”燕止危仔细扶着她手:“你像来巡视封地的主人。”
温知虞顿了顿,轻笑出声。
燕止危也跟着笑。
两人正笑着呢,前方的花婶已经停下来,指着几块田:“那儿,那儿,还有那儿……都是我家的田。
田边的梨估计快要能吃了,喜欢就自己摘……”
侍从们闻言,开始去寻适宜挖沟渠的地方。
温庭瑞拎着个盛满葡萄的小竹篮,站在花婶身旁:“田边长得高高的那个草是什么?”
花婶指着一处:“那个么?”
“对。”温庭瑞道:“就是那个。河边也有好多啊,一大片一大片的。”
花婶还未开口,燕止危便牵着温知虞的手过来:“那是甘蔗。”
“甘蔗?”温庭瑞恍然:“原来,甘蔗长这样呀?我从小吃的甘蔗,都是侍女给我切好的,还从未见过完整的呢。”
“那我带二公子去田边瞧瞧吧。”花婶道:“现在也能吃了,我去给你砍两根。”
温庭瑞眼睛都亮了:“谢谢花婶!”
他叫上月林,蹦蹦跳跳地跟花婶走了。
这头,侍从们分工明确,挖的挖,运士的运士,干劲十足……
黑云沉沉,虫鸟低飞。
临近傍晚,反倒更加闷热了。
热火朝天的田间,县令陈卓带着一大群人朝这边来。
人还未至,声音便先到了:“快下雨了,世子和郡主怎么来了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