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笑离开后,卧房中只剩下许若然和凤箫。
他们单独相处的次数不算少,新婚之夜的激流暗涌,书房里的无言相对,甚至流杯亭中的尘缘相误。但没有一次,让她觉得如此危险。
方才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淡淡地说“你说,我就信”。如此地理所当然、毫无保留。有一瞬间,她简直以为回到了那夜的竹林里。但只一转眼,他的残忍与冷酷便暴露无遗。
她不由微微颤抖了一下——这个男人无情起来,比她更狠、更绝。
凤箫看着她,眼中闪烁着一种很奇怪的光芒。他一步步逼近她,迫人的气势扑面而来。
许若然掩饰地打了个哈欠:“我累了。”
谁知凤箫没有像平日里温声说“那便休息吧。”反而冷笑一声,突然一把攫住许若然的手腕,一个用力便将她拉入怀里。
许若然重重撞上他坚实的胸膛,正要低呼一声,双唇已被重重封住。
凤箫深深地吻着她,辗转不肯放开,许若然初时还想抗拒,不知何时却渐渐蒸腾融化在一片热气里。
不知过了多久,凤箫才松开她,任她在自己怀中喘息。
“这是对你的惩罚,”凤箫的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你明明有解药的是不是?如果沈笑不坚持,你便宁愿与他在一起,也要离开本王,是不是?”
许若然还有些头晕脑胀,她抓住尚存的一线理智,用力挣开了凤箫,退开两步,平息了一下,尽力用漠然的语气道:“王爷,何必呢?”
凤箫下意识地想将她揽回来,伸出去的手却在看见她警惕地退后一步时僵在了半空。他慢慢放下手臂,露出一个自嘲的苦笑:“何苦、何必。你老是问本王何苦何必,其实本王又何尝不想知道答案呢?”
许若然的目光露出悲悯的神色。她走到窗前,推开窗,夜风一瞬灭了烛火,月华如水银般倾泻下来。许若然仰头看着月亮,一时似是痴了。许久,她伸出手去,做了一个掬捧的动作:“不堪盈手赠,只因流光本就无从抓握。王爷,有些东西,与其执着不放,不如成全一个美好的瞬间。”她转身,整个人在淡淡的月光下空灵得似乎随时会御风而去,“有时候,忘却,比念念不忘要好。”
凤箫低着头,似是在深深地思考。抬起头的时候,仿佛已明白了什么。他冲许若然微微一笑,慢慢道:“本王——不信!”他逼视着许若然的眼睛,一字字道:“本王说过,只要是本王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过!”
他看着许若然的眼睛,慢慢朝她走来:“不堪盈手赠。这就是你怕的东西么?你怕天地无情,万物曾不能一瞬,你怕人心变幻,众生负你而去。你怕今日种种终究会似水无痕,所以与其最终别离,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得到,是么?”他每说一字,就离许若然更近一步,说到最后一句“是么”,已经站到了许若然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直视着她的眼睛:“你可知道本王当日为何送你玉箫?”
许若然本能地想向后退,却已靠上了窗沿。
“因为,”凤箫凝视着她的眼睛,“你当时总在无意中屈伸手指,做着抓握的动作。我当时就很好奇,你到底是想抓住什么呢?”他的眼中泛起一丝笑意,“若然,你现在屈指,能抓住什么呢?”
许若然下意识地照着他的话屈指,冰凉的触感沿着指尖直击心脏——
她一屈指,抓住的……是他的玉箫!
她抬起头,向来淡然慵懒的眼眸中终于现出慌乱。身前的男人低头俯视着她,宁定的微笑有着志在必得的信心与笃定。
兵法曰: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她在这一刻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微凉的手指抚上了她的面颊,她却只能颤抖着双唇,看着他瞳仁中的墨色更加浓郁,然后,缓缓地俯下身来。
凤箫温热的鼻息已经扫到了她的脸上,薄唇也几乎触上了她的柔软……
这个时候,许若然突然轻哼一声,两手一抬微一用力,就将凤箫推了开去。凤箫尚未反应过来,便见她指间多了一痕碧玉,双腕一压,便要施力。
凤箫面色一变,两步上前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凤箫看着她,眼中第一次有了愤怒的神色。
“为什么?”他几乎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几个字。若不是他阻止及时,这管玉箫便已被她折断了吧。
“我从不留着毫无意义的东西。”这一刻的许若然冷淡而陌生,眉梢微挑,带着他从未见过的淡淡嘲讽,仿佛他一直以来坚持都是最不值一提的尘埃。
凤箫紧紧握着他的手腕,死死看着她,许若然也一改平日的懒散,定定地望了回去。屋内几乎听到金铁交鸣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凤箫冷笑了两声,猛地松开握住的手:“好!”他看着许若然,重重又说了一次:“好!”一甩长袖,大笑着转身离去。
身后,看着凤箫身影消失的许若然终于倚着墙,慢慢地跌坐在地上。依旧是漠然的表情,两行冰冷的液体却顺着腮边留下,她伸手抚上脸颊,感觉那泪水还没有带走他的体温。
为什么要逼她,为什么要这样逼她呢!
为什么……他是凤箫呢……
明儿回去祭祖,大家清明快乐啊!愚人节居然没整到人,好失败懊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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