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中午的到来,天气越来越热,聒噪的蝉鸣在树上回荡,柏油路被热气蒸腾得扭曲。
夏孤江漫无目的地游走在大运镇周边,夏孤寒只形容了那个卫生院的样子,连一个模糊的地点都没有。大运镇不大,但也不小,要找一个卫生院还是有困难的。
他也知道那个卫生院肯定会触及大运镇居民敏感的神经,为了保险起见,也未免打草惊蛇,他并没有问附近的居民。
一直没找到地方,夏孤江不免有些着急,又把车开进一条熟悉的岔路时,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有些懊恼地在前面宽阔的路口调了个头,又一次把车开上公路。
这回他远远就看到前方有一个人,那人背脊挺拔,身材高大,还打横抱着一个人。
夏孤江眯了眯眼,越看越觉得眼熟,一把踩了油门,亮红色的超跑发出一声轰鸣,没多久就追上那个人。
还真是顾晋年。
只是看到被顾晋年抱在怀里的夏孤寒时,夏孤江一惊,开口的声音因为担心有些发飘,“夏孤寒他怎么了?”
“他没事,”顾晋年示意夏孤江打开车门,“只是睡着了。”
夏孤江赶紧俯过身去打开副驾驶一侧的车门,目光落在夏孤寒的脸上。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夏孤寒面色苍白,尽管睡着了,还能看出浓浓的疲惫来。
顾晋年把夏孤寒放在副驾驶座上,离开了熟悉的怀抱,夏孤寒立马睁开了眼睛,并且喊道:“老鬼?”
顾晋年揉揉他的头发,“我在这儿,安心睡吧,到了地方我再叫你。”
“好……”夏孤寒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又坐在副驾驶座上睡着了,可手还紧紧攥着顾晋年的手。
这是下意识的动作,他对顾晋年的依赖超出了夏孤江的想象。
夏孤江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夏孤寒,啧啧称奇之际,对夏孤寒和顾晋年的感情也有了新的认知。
也对,同生共死契约都敢签订,感情怎么会不好呢?
夏孤江失笑地摇摇头,问顾晋年,“去哪儿?”
顾晋年报了一个地址。
夏孤江踩下油门,朝顾晋年口中的地址开去。
顾晋年是鬼,不需要位置,他就悬在夏孤寒的上方,握着夏孤寒的手,源源不断的将自己体内的力量输送给夏孤寒。
在大运镇的南面有一座低矮的山,叫做留令山,很久以前留令山上分散居住着几个村庄。为了让这几个村庄的村民看病方便,政府在山腰上建了一个卫生院。
后来随着经济发展,留令山的村庄都迁移到山脚下的镇上,整座留令山就空了下来,山腰上的卫生院也跟着废弃了。
直到几年前,有一伙人进驻了留令山的卫生院,留令山才渐渐有了人走动。
但关于留令山的鬼故事也在这几年多了许多。
有人说半夜从留令山经过的时候,能够听到婴儿的哭泣声,也有人说留令山经常响起诡异的笑声和歌声。
这些说法传得有鼻子有眼,前几年有年轻人不信邪,说是要上山探险,结果一个月了还没回来。最后在留令山的一处悬崖下被找到,只剩累累白骨。
于是留令山的传说越来越恐怖,正常人自然也就越来越远离留令山。
留令山上或许有鬼,但那些有鼻子有眼的鬼故事却是人为散播的,为的就是让其他人远离留令山,远离山腰上的那座废弃卫生院。
至于那几个上山探险的年轻人,或许是因为看到了不该看的,被卫生院里的人发现,从而杀人灭口了。
此刻,太阳洒下热烈的光芒,将破败的卫生院笼罩在阳光下。
墙上的青苔和杂草在阳光的照射下投下暗影,像极了张牙舞爪的野兽。
本应该寂静无声的废弃卫生院,这会儿却接连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哭声不是很有力,像是被闷在罐子里,有些钝,有些刺耳。
一身白大褂的裴泽站在肮脏的手术室外,看着被抱出来的新生儿,问接生的医生,“怎么样?”
“是个畸形。”带着面罩看不清模样的医生摇摇头,已经忘了这是这段时间第几个降生的畸形儿了。
明明母体都是健康的,可是生下来的鬼胎却都不成样子。不然就是上面要男孩儿,生下来的都是女孩儿。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裴泽也是因为这件事才骗苏悦薇说出差,然后来到卫生院查看情况。
一轮检查下来,明明一切都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差池,母体的选择甚至更多元化更健康了,为什么生下来的鬼胎质量越来越差?
裴泽挥了挥手,让人把这个畸形儿带下去,“抽了血之后,扔了。”
正好这时生产的女人被推了出来,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挨过麻醉,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的眼里充满了绝望和痛苦,看到裴泽和接生的医生,突然发出刺耳尖锐的笑声,“看到了吗?看到了吗?你们的报应来了!报应来了哈哈哈!哈哈哈!”
裴泽像是被触及了心中的敏感点,眸光骤然沉了下去,几步上前狠狠扇了女人几巴掌,然后瞪向推着病床的人,“还不把她带下去?”
几个人诺诺应是,连忙推着女人离开。
许久之后,裴泽阴鸷的眸光才恢复正常,又成了那个看起来彬彬有礼的成功人士。
他再次看向医生,“舒雨如有消息了吗?”
舒雨如是负责接生的医生之一,可是这段时间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怎么也联系不上人。
舒雨如脑袋里的蛊虫还没有反应,这说明舒雨如还活着,但裴泽莫名有种危机感。这股危机感这段时间一直压迫着他的神经。
“没有。”医生摇摇头,“能用的办法都用尽了,还是没能联系上舒雨如。”
裴泽的眉头锁了起来,不安的危机感无限扩大,他整个人有些虚。
或许是要呼应他的不安,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裴泽莫名吓了一跳,拿出手机的手有些发抖,按下接听。
没等他开口,打电话的人的声音就从手机里传了出来,“裴总,不好了!政府派军队封锁了大运镇,还有部分人直接去了高家村,里面有好几个天师!”
裴泽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这么多年都瞒得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就被发现?然而心中越来越强烈的不安感,却明确地告诉他,他们做的事,恐怕真的暴露了。
隐隐的,裴泽好像听到超跑轰鸣的声音,悚然一惊,整个人抽了一下,立马从惊愕的状态里醒了过来。
还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远在雾州市的助理也打了电话过来,“裴总,全国佳和医院的负责人都被带走了,而且政府接管了医院。”
助理越说越慌,“裴总,您说是不是我们做的事情被发现了?我们之后怎么办?”
赚钱的时候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丧尽天良的事,可是在滚滚而来的财富面前,良心可以喂狗,良知可以不要。然而当大难临头的时候,才知道害怕和后悔。
裴泽也有点懵,脑袋嗡嗡响。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手机就传来一道陌生的充满威严的声音,“别动,举起手来,都蹲……”
裴泽触电似的挂断了电话。
面对医生投过来的目光,他假装镇定地说道:“之后几个你再认真看看,要是还有畸形,你打电话给我。”
医生虽有狐疑,但是裴泽装得太好了,便没往事情败露的方向想,点了点头,“裴总,我知道。”
裴泽勉强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好好做。我有事要回去处理,就先走了。”
话落转身离开。
他没有提醒卫生院里的任何人,开着车往另一条下山的小路逃了。
卫生院已经不安全了,他不可能继续在待在那里,多一个人逃跑目标就大一分,自己暴露的危险也就增加一分。
裴泽跑得飞快,却没看见空气中有一点幽绿色的光斑落进他的头发里。
估计他至死都不知道,他们用来控制人的蛊虫,却也是让他们暴露的关键。
裴泽离开没多久,一辆亮红色的超跑就轰然来在废弃卫生院的门口,直接撞开铁门,一路轰鸣而来,霸道地宣誓存在感。
卫生院里的人因为这辆不请自来的超跑惊讶了一下,但并没有把超跑放在眼里。
这些年不是没有人误闯卫生院,可结果都是什么下场?如今坟头草估计都有一人高了。
对于误闯的人,自然有裴总雇佣的打手处理,他们做好他们自己的事就是了。
然而这次却和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
随着超跑而来的还有几辆军卡,卫生院的打手刚想把误闯卫生院的人抓出来教训一顿,才刚走出来,就撞上一群荷枪实弹的军人。
裴泽逃跑根本就没通知他们,这会儿直接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几下解决了打手之后,军人端着抢冲进卫生院里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夏孤寒已经醒来,有顾晋年力量的滋养,他面色恢复了红润。他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一个又一个渣滓像是过街的老鼠一样狼狈地被揪出来,眼底泛着冰寒。
许久之后,有人走到跑车边,声音洪亮地说道:“人已经全部抓出,在二楼发现孕妇三个,已完成分娩的四个。”
他的话刚说完,就有人把孕妇和之前完成分娩的女人推了出来。
夏孤寒循声望去,瞳孔渐渐变得漆黑,四周的灵气被调动起来,朝她们涌去。
被推出来的七个人都陷入了昏迷,不,有一个还清醒着,她的脸上有一道赤红肿起的巴掌印,在苍白的脸上触目惊心。
她似乎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人来到这里,把她从地狱里救出来,眼睛里有泪光涌动。
突然之间,她眼前一闪,好像看到了星星。
可白天真的能看到星星吗?
真的可以。
她看到一闪一闪的星光不断向自己靠近。那星光似乎有种神奇的力量,引着她忍不住抬起手去触摸。
星光很调皮,在她的手上跳跃着,最后钻进了她的肚子里。
女人的手慢慢的放回肚子上——她曾经无比厌恶的部位。
从这个部位开始,犹如热水一般的液体将她轻轻地包在里面,暖暖的,很舒服。
所有的不安和恐惧都被抚去,女人舒服的闭上双眼,陷入沉睡。
或许之后她会忘记自己经历了什么,却永远记得,在一个夏日的中午,她看到了最美的星光。
这样的变化不止发生在这个女人身上,其他六个人也一样。
前一刻,她们痛苦、绝望。当光点朝她们飞去之后,她们渐渐放松下来,就算依旧处于昏睡状态,表情却变得安详,像是重归母亲的怀抱,终于找到安全的港湾。
即将临盆的三个女人的肚子更是神奇的恢复平坦,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在场的人估计是永远都不会相信这样的画面。
之前走到超跑边上的军人看到了这一幕,他的眸光闪过一丝惊讶,看向夏孤寒的时候,也多了一丝敬畏。
夏孤江知道夏孤寒懒得应付这个场面,从驾驶座探出头来,笑着和他打了一个招呼,“人都抓到的话,你们可以走了,剩下的交给我们就行。”
夏孤寒打了一个哈欠,没说话,但和夏孤江差不多的意思。
他们都是普通人,又不像卫生院里的人一样经过特殊的培训,看不到鬼胎,自然处理不了。他们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接下来的事交给专业人士就行。
那人也知道这个道理,朝夏孤寒和夏孤江敬了一个礼,领着手下压着犯罪嫌疑人离开了。
山下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之后有的忙。
军人有序撤离之后,整个卫生院安静了下来。
夏孤寒和夏孤江这才下车,走进卫生院里。
七年过去了,卫生院和向希记忆里的卫生院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充其量墙上的脏污更多了,也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血和罪恶。
夏孤寒循着记忆,一路往里走,最后在角落那间只有一扇气窗的房间里停了下来。
婴儿床横七竖八的摆满了房间,或许是两天前刚“清理”过一次,这次房间里零零散散的躺着六个婴儿。其中有一半,胸口的地方都被钉上了桃木剑,已经断了气息。
还有两个也气息奄奄,只有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尚能动几下。
“这群畜生!”
以小见大,夏孤江能够想象得到那些人到底在这个地方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一口气没忍住,粗口一句接着一句从他嘴里爆了出来。
夏孤寒睨了他一眼,也没阻止他,而是走到几个胸口插着桃木剑的鬼胎面前,伸手拔了他们身上的桃木剑。
鬼胎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里面是一片虚无。
夏孤寒的手一抹,幽绿色的光芒落进他们的眼睛里,瞳孔跟着染上绿色。
“跟着它们,它们会指引你们找到仇人。”夏孤寒轻声道。
鬼胎张嘴咯咯笑了几声,从婴儿床里面爬了出来,飞快地离开,根据绿光的指引,去年他们的仇人。
另外三个鬼胎还一息尚存。
可他们却表现出强烈的想要报仇的欲望。
他们刚出生不久,本应该不知世事,可他们在母体的肚子里的时候,接收了太多来自于母体绝望的怨气,于是一出生,他们就知道了仇恨,和母体同仇敌忾。
夏孤寒感受到他们强烈的报仇欲望,尊重他们的想法,同样分出幽绿色的光点给他们,让他们亲自去寻找仇人。
做完这一切,鬼胎全部离开卫生院,朝着裴泽离开的地方飞快爬去。
夏孤寒知道裴泽跑了,但跑了正好。
只有裴泽知道裴康乾在哪里,有他的指引,夏孤寒相信很快就能找到裴康乾。
不过现在不是去找裴康乾的时候,夏孤寒还有一件事要处理。
他转头和夏孤江说道:“回去前天那个地方。”
夏孤江反应了一下,才想起那个地方是前天苏悦薇去的地方。
当下点点头,“走吧。”
几分钟后,亮红色的超跑如闪电一般顺着蜿蜒的公路离开,把卫生院仅仅甩在身后。
天突然暗了下来,乌云层层聚拢,闪电在云层中穿梭酝酿,不久后劈了下来,响雷声轰鸣而起。
闪电正好劈在卫生院上,一时间火花四溅,引燃了墙体上干枯的杂草。
火光很快蔓延开来,顷刻间将整间卫生院吞没。
所有的罪恶在熊熊烈火中剧烈燃烧。
大火并没有向四周蔓延,烧了卫生院后,一场暴雨倾盆而下,拍打在树叶上,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这场雨下得不是很久,但足够洗去罪恶的污浊。
天空中层云散去,阳光洒落而下,清脆的鸟叫声在林间回荡。
一切如此美好。
车子经过大运镇的时候,夏孤江看到有荷枪实弹的军人把大运镇包围得死死的,不断有人被抓上车,他们或挣扎、或唾骂、或求饶……全然没有了早些时候意气风发的样子。
他们根本不是人,扒开人皮,露出低下的真面目,赫然是一群吸血的蛀虫。
大运镇的动静这么大,自然引起周围其他村镇的注意。
甚至有人开车过来看热闹,不过有军人守着,他们也不敢过来,只远远地看着,几个人凑在一起,对着被带上车的人议论纷纷。
“怎么抓了这么多人?”
“谁知道他们犯了什么事?”
“我之前就说高家村突然发财肯定有蹊跷,看吧,现在都被抓了。”
“要我说昧良心的钱就不能赚,总有一天会有报应的!”
“听说是逼女的生孩子,然后把孩子卖了赚钱,现在上头查到了,就把整个村子的人带走了。”
“艹!这么丧良心!”
“大运镇?我呸!我看还是改名叫黑心镇算了,都是自己的闺女媳妇的,他们怎么下得了手?”
同一时间,夏孤江也远远地啐了一口,踩下油门轰然离开。
二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上次那条泥泞的道路上。
夏孤寒直接下车往上走,夏孤江这次没离开,而是跟着夏孤寒一起上去。
昨夜里上山的道路还泥泞不堪,今天被太阳晒了半天,水分蒸发了,虽然还是有些崎岖,但好走了许多。
顾晋年走在夏孤寒身边,时不时往夏孤寒身上度点能量过去。
夏孤寒今天的消耗太大了,养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回温的体温现在又降了下去,触之一片冰凉。
“我没事,回去睡一觉就好了。”夏孤寒转头和顾晋年说道,他知道老鬼关心自己,不会拒绝老鬼的好意。
顾晋年捏捏夏孤寒冰冷的手,没说话。
三人沿着山道走了十几分钟,抵达山顶。
在日光下,三角旗上的花纹更显狰狞,每一只都像是随时会扑出来的野兽,在山风下猎猎作响。
夏孤寒戳了夏孤江一下,“接下来交给你了。”
夏孤江倒没有推辞,他打了这么久的酱油,总要出点力气。他已经看出来这座小山丘是一个镇压法阵,那幕后之人把鬼胎和生产中丧生的女人镇压在法阵下面,以防她们的灵魂化作厉鬼找他们索命。
他们现在站着的地方虽然是山顶,但四周还有更高的山,形成合围之势。阴气便容易在此处聚集,石头堆出来的山丘便是这座山的阵眼所在,每一面三角旗上的花纹都是用鬼胎的血画的,皆是至阴之物。
几相结合,便练成了镇灵阵法,会吞噬镇压一切死魂。
但也正是阴气汇聚之处,被镇压在底下的魂体会变得强大,若有一天破阵而出,将会酿成更大的危害。
夏孤江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炼制这么一个充满不确定因素的阵法来镇压那些魂魄。但显然,现在若是把这些魂体放出来,魂体的怨念还未散去,自会去寻找仇人复仇。
至于怎么破阵……
夏孤江在小山丘周围走了一圈,目光忽然凝聚在石台上。
石台位于山丘的背阴处,一年到头都晒不到太阳,走近了还能感觉到丝丝阴冷窜进骨髓。
就这里了!
夏孤江从怀里拿出七枚铜钱,抛上天空,排列成一把七星铜钱剑。他伸手抓住一端,快准狠地朝石台劈去。
石台很坚硬,铜钱剑碰撞在石台上溅出火花。
但不是全然没用,石台被劈出一道裂痕。
夏孤江在同样的位置又劈了几剑,裂痕逐渐扩大,最后轰的一声,彻底断开。
大量的阴气从断裂出涌了出来,夏孤江迅速往后退了几步。
“嘎拉拉……”
有东西破碎的声音响起,先是很细碎的声响,小山丘上的三角旗剧烈抖动,像是在和什么东西拉锯着。
突然,一根连接的线断了,牵一发而动全身,所有的线都跟着断了。
阴风席卷而来,将所有的三角旗裹挟其中,如绞肉机一般,几息之间,把所有三角旗绞成了齑粉。
“砰——”
“轰——”
石头堆积而成的小山丘应声倒塌,一阵尘土飞扬后,被镇压在阵法下面的魂体终于释放出来了。
鬼胎一个连着一个爬了出来。
女鬼乘着阴气而出。
整个山头似乎都要被占满了。
夏孤寒在这时候动了。
他捏碎装着蛊虫的吊坠,幽绿色的光点像萤火虫一样飞散而出,星星点点落进鬼胎和女鬼的眼里、手里。
他们在光点里感受到熟悉的气息,阴煞之气暴增,便朝着幽绿色光点指引的方向而去。
夏孤寒没有阻止他们。
抓到幕后之人,破坏他们的计划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正所谓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总要让他们亲自体会一番被害者的痛苦,才算合了他们造成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