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暴民
或许是注意到了天空中的新闻直升机，地上的原肠动物一齐转头，用赤红的双目盯着它，紧接着影像突然中断，画面切到了直播间里，电视上半部唐突显示哀悼的文字，并且注明记者的大头照与姓名，还有摄影师与直升机驾驶员的，看来不顾生命危险都想搞个大新闻飞出了巨石碑范围的外景小组，直接就被原肠动物打下来了。
【东京地区的居民陷入一片混乱，民众急切等待政府的声明！！】
【第三次关东会战即将展开，东京区域的命运究竟会走向何方？！】
电视里，诸如此类的字幕一大堆，不管是正常人还是嘉宾的情绪都不是很稳定，四位看着电视的少女，明明只是十岁，却表现的比他们那些职业者更加冷静，只是脸上难免也出现了些许忧愁的味道。
唯有早就知晓了这些事情的永夜，一派自然的模样显得比起一股冷漠的千寿夏世还要淡然，就好像新闻里不是世界末日到来，而只是普通的晨间新闻。
这只是第四天，所以永夜没有要说什么的打算，不到最后准备去地下掩体的时候，他是不会告诉她们这些孩子自己已经有了一大堆地下掩体的内定票，毕竟....如果现在说一定会很麻烦的，特别是在他本人并没有进去的情况下，这些孩子一定会闹翻天的。
既然如此，那就等到最后一刻，再提及此事吧。
这么想着，距离巨石碑崩坏还有四天的时间，永夜开始筹备起了倒卖飞机票发战争财的事情。
在这一大清早里，发生了许多事。
圣天子在紧急新闻出现后，明智的放弃了继续遮掩的事情，因为由其发言人正式发布三十二号巨石碑即将崩塌的新闻稿。
反应大致与预期一样，没有差距太远，政府十年来准备的大深度地下掩体，只能收容百分之三十的东京区域居民，至于人员名单则是抽签....准确的说是由电脑随机选出，被选中的人到开放的当天才会公布在此之前谁也不知道谁被选中了，因此秩序暂时还是可以维持的，毕竟人们都抱有侥幸心理，认为自己说不定就是被选中的。
不过不知为何，那百分之三十的人里面存在着被诅咒的孩子这件事被有心人泄露了出去，紧接着得知在百分之三十之中有被诅咒的孩子的民众，立刻表现出剧烈的拒绝反应沸腾了起来，认为圣天子不应该加入那些外周区的被诅咒的孩子，被诅咒的孩子已经没有人权了，不应该享有避难权。
对此圣天子的回应是，这是在《户籍剥夺法》通过之前就决定好了的事情，是已经决定无法更改的事项，而且被诅咒的孩子是人类未来的可能，不能放弃。
于是有人开始非难她，对于女性身分的人身攻击始终不断，圣天子方面则解释替代用的巨石碑正在制作当中，并将尝试在现场组合巨石碑，替代巨石碑准备完成的时间，刚好是三十二号巨石碑倒塌后的三天，为了证明这点还附上详细资料。
此外在巨石碑倒塌后的三天内，守护东京地区的将是在第二次关东会战之中对原肠动物取得了胜利的自卫队，还公布将召集大量民警，组成民警军团担任后备部队的消息，这项说明的效果很不错，多少让东京区域的人相对冷静了一些，
不过紧接着，相较先前更多示威与抗议活动依旧被组织起来，他们认为那百分之三十的选择方法有问题，强烈主张刨除被诅咒的孩子重选一次，其中甚至还诞生了主张要尽量杀光被诅咒的孩子，使她们直接从物理意义上失去被选择权的血腥组织。
前往其它区域的机票，在政府记者会开始之后数分钟内便销售一空，现在只能透过网拍或黑市取得，而且光是一张机票就涨到让人耗尽家产的高价，不少人为了逃亡海外，低价抛售家产以求购价格高昂到难以想象的机票，永夜也借此利用其自身黑心商人的本质赚了个盆满钵满，将半数机票转手就获得了巨额的财富。
尽管那些飞机在此刻飞行并不安全，但依旧有很多人比起信任东京区域，更相信自己的运气会比较好，自己乘坐的飞机不会被原肠动物盯上。
整个东京地区都被过度的紧张感笼罩，去马路上逛一圈几乎都能看到好几个游行示威的活动，暴徒也时不时的出现，被雇佣在街道上巡逻的民警和警察的身影也非常之多。
不过即便是如此，永夜却也没有被东京区域的动荡所干扰，在圣天子发表讲话的一个小时后，吃完饭的永夜依旧前往了东京区域第四十区，也就是三十二号巨石碑后方十公里的外周区，因为那就是民警军团前线司令部的据点。
在超过废墟和废弃的工厂之后，是一片地形此起彼伏的空旷草地，上面已经有了大量密密麻麻的帐篷被架起。
相比指挥部还能加固一下，其它地方的建筑都是危房，为了避免房屋倒塌只能使用帐篷来在这备战时期暂时居住了。
这民警聚集的营区道路两旁存在大量枪械店、酒馆等等店铺，甚至烧烤摊都存在，不少人没有想办法逃走反而来到这外周区里架设简便房做起了民警的生意，该怎么说呢....人类这种生物还真千奇百怪多种多样的叫人无法理解。
独行其中，永夜可以发现这里的游客绝大多数都是些民警什么的，一大一小的身影比比皆是，正常人除了店主外倒是并不多见。
这里的人很多，人来人往的大人小孩都有，不知道估计还以为会是庙会什么的了。
摇了摇头，永夜将内心奇怪的想法放下，随即就走向了前线司令部里，在那司令部里我堂长正已经先一步抵达了，我堂长正这位住在他隔壁的邻居按照民警战术手册里的规定，作为东京区域顺位第二的民警，已经成为了民警军团的二把手。
我堂长正的起始者叫心音，原本是他的儿子我堂英彦的起始者，不过....我堂英彦那个人感觉上比起民警这种雇佣兵，更像是整天关在研究室不见天日的学者，甚至是图书馆管理员，而且原本也没有打算担任民警，想当的是老师，只是被我堂长正逼着学习剑道担任民警。
不过在半年前，永夜实在是看不下去可怜的我堂英彦去担任民警，因为他反应十分笨拙，不仅唯唯诺诺而且出手速度太慢，极度欠缺果断，于是直言了我堂英彦不适合担任民警，就算强求也不会有好结果，他根本不适合剑道。
之后，充分参考了永夜这位剑道先驱的意见后，我堂长正终于同意让我堂英彦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再逼其和自己一样当民警了。
永夜在前线司令部里面享受我堂长正的起始者，和壬生朝霞一样穿着外骨骼武士铠甲，一副小武士打扮的心音端茶倒水的照顾，然后和我堂长正商讨起了民警军团的部署和战术。
等到太阳西沉之际，他离开了这个司令部，准备回家一趟。
明天，原肠动物大战之后无时无刻都在扩建的大深度地下掩体将正式对外开放，届时百分之三十的被选中者和内定者，都将一齐进入其中避难。
因此永夜现在很头疼该如何将这些孩子劝入其中，不仅仅是设施里的那些孩子还有自己家里的那几个小不点。
不过，还没等他离开民警军团的营区，不远处就突然发出了叫骂声。
可能是那些血气方刚的民警互相起了矛盾吧？
这么想着，永夜顺路拐了一点小弯，打算去看看。
然后....在小土坡上，他看到了熟人。
头上是高筒帽，脸上戴着白色小丑面具，身材修长穿着深红的燕尾服，枪套里插着两把恶趣味十足的手枪，一旁还有双手握着小太刀，对人的态度十分不友好，身穿深蓝色连身洋装的少女。
蛭子影胤和蛭子小比奈他们召唤了黄道带天蝎座，后在那个中二改造人少年巳继悠河对永夜的牵制下逃离了现场，现在....竟然还敢出现在民警的大本营吗？
“爸爸，这两个家伙好碍事，可以砍了这两个家伙吗？”
蛭子小比奈一脸无趣地瞄了正大声叫骂的一对民警组合一眼，随后一只手用刀指着民警，一只手拉了拉蛭子影胤的的燕尾服下摆。
“可以哟，小比奈，我允许你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
蛭子影胤“啪！”的打个响指，几乎没有考虑的就同意了，紧接着小比奈双腿一蹬，挥舞着双刃就消失在了原地。
螳螂猎食般的斩击，在那对民警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从左右一齐降临。
当那民警惊讶的根本反应不过来，只是愣愣的看着死亡降临的时候，小比奈却突然奋力扭腰在半空中像陀螺一样旋转身体，用两把刀接连劈在不知何时出现的透明剑气上。
锐利的剑气和刀刃相碰，接着小比奈的身体因为受力而顺势瞬间往下，直接避开了横劈过去的剑气，身姿简直就像在跳舞一样将双刀插.进地里，随即歪着脑袋看向了不远处土坡上的永夜。
“....爸爸，上次那危险的家伙出现了，跑吗？”
平时都是一副病娇状态的砍人言论，小比奈难得的产生了退意。
“被你们害的我可是跑了上千公里路，今天你们不留一点什么，就说不过去了吧？”
永夜右手低垂着向着这边走了过来，长刀拖在地上拉出一条划痕，双眼寒光密布，然而.....
“你在这里啊，我的朋友啊~我可是找你好久。”
蛭子影胤看到永夜，并没有什么战斗的想法，连武器也没有掏，反而是按着面具轻笑了起来，这副模样和话语让的永夜只感觉相当的莫名其妙，但他却是继续气定神闲的缓缓道。
“别这么一副杀气腾腾的吓人模样，我的朋友，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这一次我来不是做什么别的事情，而是特意来找你的，当然，并不是找你的麻烦。”
“什么意思，你不是天天想着要毁灭世界，自称毁灭世界之人吗？”
“不不不，所以才说你误会了呀~我想毁灭的只是世界秩序，而现在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巨石碑即将崩塌，原肠动物大战将再次进行，我等的存在意义即将得到证明！”
“所以？”
脚步不停的永夜，大致上已经能猜到了蛭子影胤的意思，并忍不住微微皱眉。
“世界已经陷入了混乱，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人们的恐惧被唤醒，接下来是我等新人类出场的时间了！”
“....你觉得就算你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你了吗？你可是害的我被原肠动物追杀的在仙台和东京之间奔波了近千公里啊，还有.....”
以空闲的左手遮住失去光感的左眼，永夜握紧了手中的刀柄。
“看样子你的眼睛似乎出了点问题，不过也是呢，想完成如此壮举，却不打算付出代价，怕是在痴心妄想呢。”
蛭子影胤耸起肩膀发笑，成功的惹起了永夜的不快，但是没有等他说什么，蛭子影胤就只是从容不迫地抬起头来，落落大方地张开双手。
“我有一个可以化解我们之间矛盾的情报，相信这个我无意中知晓的情报，有着让你放下对我的不满的价值。”
“....什么条件？”
“呵呵，一边走一边说吧。”
轻笑着，蛭子影胤走在了永夜的前面，看上去似乎是打算带他去什么地方。
犹豫了一下，永夜却没有放下刀，而是提高了警戒跟了上去，准备先听听那所谓的情报再做考量。
蛭子影胤的情报，确实存在着很高的价值。
因为他的情报是....在现在所走的这个方向的外周区里，永夜所建立的那个设施，现在正被游行示威的人围的水泄不通了。
而那些人也就是在知晓了，被诅咒的孩子也分了他们一份避难权后，于极短的时间里诞生的，主张要尽可能杀光被诅咒的孩子，使她们直接从物理意义上失去被选择权的血腥组织。
那伙丧心病狂的人进入了原本踏入都嫌脏的外周区狩猎被诅咒的孩子，并且意外的发现了外周区里永夜所建造的，被高六米厚一米六的小型城墙围住的六层建筑，还发现了怀里抱着突击步枪在城墙上巡逻，有着显著赤后双目这种被诅咒的孩子的特征的少女。
在发现设施防护做的很好，还有持枪巡逻兵的存在后，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动手，而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召集了自己志同道合的伙伴，准备妥当后一起蜂拥而至将设施的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
由于这个世界濒临末日，而且偶尔会有从巨石碑磁场漏过的原肠动物，所以公民是允许持枪的，虽然设施里的孩子有枪，但他们这伙暴民却同样有枪，而且子弹都是克制性极强的錵制子弹，不需要打中脑袋和心脏只要身体重要部分，也就是在能置人于死地的主躯干随便打中一枪，就能够杀死那些恢复能力被克制的被诅咒的孩子。
即使行动能力很快，但对方却有着连续性武器，还有克制性枪械双方打起来悬念并不大，毕竟不是战斗型的孩子，而战斗型的现在正好都在永夜市区的家里，强大的根本不存在。
与蛭子父女一同穿行在已经看惯的废墟里，永夜可以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异样的气氛，他试着拨打电话却发现根本打不通，想必是那些组织....不，应该是那些暴民见设施不平常，虽然不明白这是谁弄的，但却又无法对这有着被诅咒的孩子的设施视而不见，也就干脆的通过干扰器阻碍了设施里的无线信号。
越接近目的地永夜就越觉得心里难以平静，不祥的预感也在不断增生。
逐渐的，枪击声已经可以听到了，密密麻麻的枪声响彻了天空，还有男人粗鲁的叫骂声也络绎不绝的出现。
巨石碑外有着上千的原肠动物，而这设施的围墙外也有着数百人围着，不断使用各式枪械胡乱的对城墙上的孩子进行压制射击，当然即使有着持枪权，实际上这些人里有枪的也不过只有两百人左右，但两百人却也足够压制里面不到三十的孩子了。
“撒~我的朋友，你会怎么选择？杀光他们？劝服他们？还是放任他们？”
蛭子影胤他只手按着高筒帽，努力使自己的高筒帽不因为奔跑过程中的风吹飞，正对着永夜的面具下的脸浮现出代表着愉悦的笑容。
然而永夜却没有理会他，只是在目睹了现场危机的情况后，使用出疾风步将他甩在了后面，化为狂风冲向设施。
设施外能看到不少躲在附近的墙壁后面，依托建筑残骸当掩体的暴徒，这里聚集了许多成年人，人数一时间根本数不清楚，从十多岁到五十多岁都有。
“———你们这些混账在做什么？！”
目睹这暴民的行为，永夜冲上前一脚将一个举着手枪对着高桥射击，为那些上前安放炸药的提供掩护的人，踢飞了出去。
这些人总是心安理得般地享受着前线的被诅咒的孩子用生命缔造的安全环境，并且在此同时却又反过来如同理所当然地那般将暴力施加在了这些孩子的身上。
因此他们自然不能容忍圣天子将避难权分给这些孩子的行为，在他们看来这些孩子上前线去死才是其价值体现，想和他们一起进避难所？想都不要想！这些孩子去避难了，那谁来替他们去死啊？
就是这种没有道理的想法，却获得了绝大多数的人的支持，人性的残忍和自私在自身受到威胁的时候，往往都会被放大无数倍，比如在此刻就暴露无遗了。
“什么人？！”
“混蛋的东西！你难道就愿意被这些赤眼分去一份得生的机会吗？！”
“就算你愿意我们也不会愿意！识相点马上滚！！”
“不然现在就在你的身上开几个洞！”
永夜的意外出现，让四周的暴徒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除了办法继续警戒设施高墙的外，不少人都下意识的围了上来，用枪械和刀剑对准了他这个明明是人却明显在帮助受诅之子的人。
被永夜一脚踢倒在地面上大约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虽然没有死却也失去了行动能力，直接被人拉了下去。
人群之中年纪最大的中年接近老年的男子，面部因为憎恨而扭曲，手里还拿着一把小巧的左轮手枪，他以愤怒的表情上前一步，站在在人群的最前面。
“这些家伙只会浪费食物，还有原肠动物的因子，随时可能变成那些丑陋的怪物，现在又要分去本就所剩无几的避难权，简直比原肠动物还要恶劣！你，难道是同情那些东西的人吗！？”
或许是顾忌永夜也是人脸上还有刀疤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而且身后腰间两把手枪的蛭子影胤还怪模怪样的，小比奈同样看起来不是很正常很可能是起始者，所以这些人暂时没有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