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峰被聂娇质问得,一下就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了。
他拿着听筒,说话也不利索了,磕磕巴巴支支吾吾的找着借口。
聂娇也不逗宋青峰了,她知道肯定是聂磊跟他打过了招呼,让他招待好朱珠的。
“行了,你不用找理由搪塞我了,我不怪你。
这样吧,既然磊子不在羊城,那我这个当姐姐不知道还是一回事,知道了就不能全无表示。
你跟她说一声,晚上咱去东方宾馆那边聚一聚,一起吃顿饭。”聂娇说道。
宋青峰打了个激灵,完全没想到打个电话借辆车,还能摊上这种事。
一会儿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跟嫂子交代了!
宋青峰后悔得直想抽自己俩嘴巴子。
聂娇等不到宋青峰回应,轻笑一声问:“怎么,你不愿意帮姐这个忙?
还是觉得我自个儿去招待所请人比较好?”
宋青峰忙说不是,只能硬着头皮把任务揽上了身。
朱珠和吴家欢休息到下午三点左右就打算出门去市场提货。
宋青峰掐着点过来招待所楼下等人。
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朱珠忍不住开口问了他怎么回事。
宋青峰揪着头发,低着头将聂娇晚上要请她吃饭的事情讲了。
“嫂子,对不起啊,是我不好。
之前我跟磊子倒货用的车,是找娇姐出面问周家运输部借的。
下午我打了个电话问她借面包车,她问起了,我说漏了嘴。
娇姐知道你在羊城,就说晚上想跟你聚一聚,吃顿饭,让我告诉你一声。”
朱珠来羊城的时候其实有想过是不是应该去拜访一下聂娇的。
只是聂磊现在也不在这边,她就寻思自个儿贸贸然上门,是不是唐突了些。
她和聂磊的关系现在是稳定发展的阶段,按理说,现在还没有到跟对方家里人打交道那地步。
可聂娇之前在陇上镇的时候就见过她了。
且聂磊对她们家的帮助也良多,再加上上回去苏国,聂磊还是用他姐夫公司的名义买了飞机票,也是借了人家的光。
于公于私,都应该要好好谢谢人家才是。
“青峰,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本来是我应该操主动去拜访聂娇姐才对的。
今晚约在哪里聚会?
我一会儿去趟百货大楼,买点礼物带过去。”
宋青峰忙把地址报上去,又说:“嫂子,东西就不用了吧,娇姐她也不缺啥!”
“她不缺是一回事,我却不能不懂礼数,是吧?”
朱珠笑了笑,看了眼腕表的时间,让宋青峰先叫车,他们得去批发市场提货了......
随着夜幕的降临,东方宾馆门前的霓虹灯闪烁了起来。
优雅的曲乐徜徉在空气里,踏入这装潢富丽堂皇的地方,不同身份层次的人,心境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朱珠是见识过繁华的人,这一世虽然只是一个出身普通的农村姑娘,身上没有高档面料剪裁的衣服,脚上也没有穿着擦拭珵亮的皮鞋。
可她的言行举止是落落大方,从容淡定的,丝毫没有一点点的小家子气。
宋青峰呢,他跟着聂磊走南闯北的倒货,也是见过大钱的人。
这种地方,出入好几回了,自然也不会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看什么都新鲜。
三人中唯一气弱一些的,只有吴家欢了。
可这也不能怪人家,十九岁的吴家欢,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朝阳县。
羊城夜景的繁华盛况,是她第一次切身感受,她紧张又激动,只觉得金碧辉煌的宾馆处处是景,让她目不暇接。
宋青峰跟服务员报了包厢号后,服务员就领着他们直接上了二楼雅间。
聂娇已经先一步到了。
今晚周少谦也有应酬,所以,聂娇只让司机送她过来,这会儿她刚点完菜,正等着朱珠呢。
听见敲门声,聂娇在里头回了声‘请进’。
朱珠率先进去,脸上笑意无懈可击,不过分谄媚,也不显得冷淡。
“聂娇姐,你好,好久不见了!”
聂娇目光飞快地在朱珠身上转悠了一圈。
这姑娘衣着得体,比起第一次在陇上镇见着那会儿,肉眼可见有了很大的改变,唯一不变的,就是身上那抹不卑不亢的气质了。
聂娇笑着点头,随及掠过她身后的吴家欢和宋青峰,同样笑容可掬道:“来了,都请坐!”
吴家欢和宋青峰都一一跟聂娇打过招呼后才坐下来。
聂娇要替朱珠他们倒茶,朱珠忙站起来接过茶壶,反为聂娇倒满,又给表姐和宋青峰也满上。
“听青峰说你们是今天一早才到的?”聂娇随意的问了一句。
“是的聂娇姐,我跟我表姐来批发市场进点服装回去卖。”朱珠回答。
“你不是还在上学么?怎么也学人做起生意来了?”聂娇微笑着望向朱珠。
这话听得宋青峰和吴家欢双双心头一紧。
他们觉得聂娇这话意味不明,似乎不太喜欢朱珠干个体?
朱珠才没有去想聂娇这话有没有其他的意思。
上辈子演艺圈里混,虽然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可身心上是疲累的。
那个圈子里的人,说话有时候只说三分,还藏着心眼和深意,她经常得费心去思量对方想表达什么。
这辈子来到了八十年代,她喜欢这个时代人们的淳朴和坦率,有话直说,有事说事,她拒绝过度解读和脑补。
聂娇这么问,说明她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朱珠也没什么不可对人言的。
“是的娇姐,我今年在复读高三,明年七月份会再次参加高考。
我也确实兼职做点小生意,主要这店面是帮我妈妈开的。
响应国家号召嘛,妇女也能顶起半边天,再加上改革开放,处处有商机。
我家也没有人下地种田,我妈闲着也是闲着,就折腾着做点小买卖。”
聂娇一听朱珠家里居然没有人下地种田,也是十分意外。
农村人不都是靠种田谋生么?朱珠家倒是个例外。
看出聂娇的疑惑,朱珠笑着解释:“我爸爸是家里的老幺,小时候会读书,我爷爷奶奶也宠着,打小没有下过大地干过农活。
上完高中后,遇到大环境,没能继续上大学,就进了棉毛厂,自学技术当上了技术工种,后来又成了厂子的技术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