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平毕竟朋友相交不少,席间就难免听到一些县里的事儿。
他确实是早就知道了,这个桃华记的铺子就是杨家开的,而且听到那些人提到桃华记的新掌柜是个还没及笄的小姑娘就知道是杨小桃了。
虽然很吃惊,很震撼。
可事实他知道就是这样。
之前薛子平其实还曾经偷偷在门口看过,只不过他只看到了杨小桃和杨玉兰她们进出铺子,却没有勇气喊住杨小桃。
上次杨小桃和他断绝关系的时候话说得那么厉害,他就知道两个人的关系已经不可修复了。
正好他爹娘和妹妹对孟芝也很喜欢,薛子平失落之下顺水推舟就同意了和孟芝的亲事。
两家长辈已经都过了眼了,就要下定了。
可薛子平也没想到孟芝偏偏就想要到桃华记来买衣裳……
这会儿偏偏杨小桃也在,薛子平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了。
薛子平僵硬道:“没,没想到是小桃姑娘在,你们的铺子生意真好……”
薛子颜瞪着眼睛,仿佛黑瞳仁都要迸出来了。
老天!
杨家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他们凭什么能在水江县开铺子!
薛家他们现在也不过是才攒了一些银钱在水江县买了一处小宅子,准备薛子平将来成婚的时候当婚房用。
可杨家居然能在这种地方用这么大的楼开铺子!
这大大颠覆了薛子颜的认知!
薛子颜只敢惊讶,此时却一点都不敢说出来杨小桃过去和自己兄长的关系……
她未来嫂子就在这儿呢!
完全被蒙在鼓里的孟芝却没想那么多,听到杨小桃的话倒是挺高兴:“姑娘你认识子平啊,我之前怎么从来没听他提起过你呢?”
杨小桃勾着嘴角,顶着薛子平仿佛要迸出来的心脏笑着说道:“我们是同乡,我们家也是白杨村的。”
孟芝恍然:“原来如此啊,真是没想到,那同乡可真是太好了!”
听着杨小桃和孟芝寒暄,其他人都脸色各异。
薛子平兄妹是肉眼可见的慌张失措,他们生怕杨小桃不小心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孟家有些家底,之前买宅子的钱孟家还偷偷给他们出了一部分,就为了将来孟芝能住在城里,若是惹怒了孟芝,恐怕孟家不会善罢甘休。
而杨玉兰和黄桂花却是对视一眼。
两个人其实并不知道详细知道杨小桃和薛子平之间的事儿。
杨玉兰虽然知道自己妹妹曾经好像喜欢薛子平,可因为没有见过两个人的相处,后来又没了下文,她就没再多问。
而黄桂花更是从前只见过杨小桃和薛子平在一起说话,她之前以为只是随便碰上而已,可现在总觉得情况有些不太对劲儿似的……
这会儿完全对情况无知无觉的孟芝已经被杨小桃交给了一个绣娘带着去里面选款式去了。
杨小桃才似笑非笑地看着薛子平和薛子颜,尤其是前者。
杨小桃当然不是原主,对薛子平也没有任何情意,但是一个渣男现在看到了就是忍不住心里的厌恶。
“孟姑娘啊?”
杨小桃勾起嘴角。
“你不是说你和孟姑娘只是知己绝无私情吗?”
“原来这个知己也是可以演变成未来娘子的啊?还真是让人惊奇。”
杨小桃走到旁边的桌子前,轻轻抿了一口茶润润自己的嗓子:
“只是不知道,薛公子这个知己到底还有多少位?那位孟姑娘知不知道自己是薛公子知己中的一个呢?”
听到这状似威胁一般的话,薛子平的脸色都变了,冷汗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
薛子颜看到自己哥哥的模样顿时便沉不住气了:
“杨小桃!你别胡说八道了!什么知己!你要是敢乱说话,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我哥哥根本就不喜欢你,之前都是你自己赖着我哥哥,我哥哥只是看在同乡的份儿上不好意思拒绝你!都是你自己不要脸……啊!”
杨小桃根本不怕也不奇怪薛子颜跳出来说这样的话,毕竟这就是个被惯坏的无脑的二百五,她也不怕趁着机会再好好怼一怼这个奇葩妹妹。
谁知道她正酝酿着,就看到一个东西飞了过来,残影一般准确无误地击中了薛子颜的脸颊。
一个有些长,而且及其规则的红痕留在了薛子颜的脸上。
杨小桃微微低头,捡起了掉在地上的东西。
很熟悉的东西。
扇子。
杨小桃抬起头,看到了一只脚刚埋进门的人。
“你怎么来了?”
杨小桃下意识开口。
他怎么来了?
当然是山不就人,他来就山啊。
只是祁玄现在的重点并不在这里,他进来之后眼神就直接瞪着那个口出狂言的骄纵女子。
薛子颜被扇子击中之后整个人都懵了,随着脸侧传来的钝痛才知道自己被人给打了!
还是用扇子!
“你!你……”
她伸出手指着祁玄,整个人气得仿佛就要倒仰过去。
薛子平连忙安抚妹妹,一边转头对祁玄道:“这位公子,你的行为是不是有些太过失礼了!我妹妹并没有招惹公子,为何……”
看到对方面沉似墨的模样,薛子平的话也被哽在了喉咙里下意识发不出来了。
“招惹?”祁玄冷笑一声,“管不住自己妹妹的嘴,就不要带出来招摇过市,这里是桃华记,只做衣裳,若是想要挨骂,还是去书场,有的是耍嘴皮子的。”
方才还没有进来的时候就在外面听到了里面的人交谈的内容。
虽然只听了个七七八八,没头没尾,但是祁玄凭着自己的脑子也能猜到了。
杨小桃居然和这个男子曾经有过关系!
真是有一万句话想要疯狂地涌出来!
薛子平站在那里,感觉到面前的陌生男子用极其挑剔冷漠的眼神打量着自己,仿佛将他上上下下都看了个透似的,让人无端地心中发寒。
薛子平想要动一动,却发现自己在对方这样的眼神下,好像连动一动脚都成了奢望。
腿上仿佛被绑了铅块儿一般,沉似千斤。
这个男子……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