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一个过程，并非一蹴而就。
先是大脑寂灭，神经崩坏，肉体器官、组织的循环被打破，直到细胞凋亡，微生物繁衍，最终导致肉身崩解。
即便意识丧失，也并非一瞬。
灵魂的归寂同样需要时间。
二维道界的灵魂迷宫随着肉身的崩溃，基因的消逝，无穷无尽的信息大浪卷动撞击，那灵魂就像洪水下的楼房，被冲垮，最终化作海中流沙，再也没有半点生息可言。
赵鸣本也没有特殊关注。
他的本体意识每天监控着亿兆生命的诞生和凋亡，半个银河系的智慧生命体都和他有着信息因果线勾连。
那太过微不足道。
但就是这时，惊变却让赵鸣的神色骤变。
“机械佛老鸠摩罗什……”
在他的感知中，忽有一道特殊的信息因果线跨越二维的扁平世界，从另一方浩瀚壮阔的灵魂迷宫中探出，插入释南的灵魂迷宫之中，将那信息尽数抽走！
赵鸣震动：“这是什么手段，抽取灵魂记忆，鸠摩罗什要干什么？”
理论上，即便将灵魂迷宫的所有信息抽取也无用，记载信息的是迷宫，流动的量子信息只是一种被影响而坍缩向某一可能性的具象信息。
可以比喻为迷宫是思维框架，是生命力与创造力的源泉，而流动且被具象的量子信息只是灵魂存储的记忆。
本质上，地葬和六鸦如来都只是携带记忆的转世体，早已不是前世的四面星人和铜炉星人。
他们更像是赵鸣创造的具有四面星和铜炉星记忆的人类。
正是因此，有着和人类相同的思维方式，价值观念……
“追上去看看！”
赵鸣略作思考，决定冒险追随这丝因果线去往鸠摩罗什的灵魂迷宫附近瞧瞧，窥探辛秘。
他很想知道机械佛老鸠摩罗什和文殊师利现在的状态，以及时代留给他的时间。
当即，亿兆灵魂迷宫铸成的庞大根系群的核心，一道宛如信息王城的汇集处，那以墨者之盒为硬件，以基因工程系统为软件的赵鸣本体倏忽信息暴动。
一条信息之蛇灵魂触手快速涌入释南的灵魂迷宫，并跟着那因果线长驱直入。
二维道界不存在时间，不知多久后，他的视线陡然开阔。
似乎透过重重信息界，折射映射出宇宙两重位面，暗位面和物质位面同时浮现眼前。
银河尽头，
两尊浩瀚雄伟的身影矗立，钢猛的机械之躯照耀星海，此刻却如尘埃般渺小，他们的正前方盘旋着一道吞噬苍宇的黑洞，无比的可怕。
隐隐间，赵鸣甚至能听到黑洞中传出的类似巨兽怒吼的声音。
“阳祖黑洞，鸠摩罗什和文殊师利已经将黑洞推出银河系？”
这让赵鸣的心陡然一沉。
阳祖黑洞和一般黑洞不同，有着强烈的个人意味和使命，就像被设定程序的庞大机械体，他的使命就是毁灭诸佛星系。
所以哪怕机械佛老将他推出银河系，他也会自发锁定诸佛星系，实行针对性打击。
不然，机械佛老只需要将其牵引改变方向便安全，全然不需要耗费这般心神。
这也在陈阳老祖和天公之脑姜老的计算之中。
唯一知晓真相的只有赵鸣。
即便苍横之神和其他理事也知之不详。
“他们的目的似乎没有那么简单！”赵鸣眼睛眯起，如举头三尺的神明，就俯身站在机械佛老不远处，但却无法被观测。
机械佛老没有暗物质元神！
这并不意味着机械佛老就很弱，赵鸣忌惮的看着，还是远离了佛老，意识在相对较远的地方观察。
他们虽没有暗物质元神，但那金身太过可怕，力场牵动物质，本身就如黑洞，在暗位面形成浩瀚的涡旋龙卷，吞噬一切。
没有元神，胜似元神！
“血肉生命体以灵魂迷宫投影暗位面，铸成暗元神掌控空间暗能，机械生命体以金身力场扭曲现实，形成黑洞涡旋，同样可驾驭空间暗能！”
很简单的道理。
把暗位面比作江海，人类将水结冰，踏冰而行；佛老以身为舟，淌过苦海。
赵鸣十分欣喜，这一趟即便只有这个收获也足够。
果然是胆子大的吃破天，风险和机遇同在，这一趟来的不亏。
银河尽头，
没有星辰，没有流星陨石，一切都归于无，空空寂寂，广大无边，甚至连光都没有。
大的让人胆战心惊，大的让人感到恐惧。
这是赵鸣第一次站在银河的边缘向外观察，宇宙的深邃超越想象，银河系如微尘般，哪怕是最近的星系也比银河系的直径要宽广。
纵使以他的眼力也看不到真正的河外星系。
所有观察的数据都来自数十万年乃至数亿年前。
“废物！”
冷漠甚至夹杂着一丝怒气的辐射在银河系外的天空荡开，机械佛老鸠摩罗什恒星般硕大的猩红眸光充斥着难言的愤怒。
文殊师利转动头颅：“释南尊者失败了？我们锁定打杀耶帝，让他拖着半个元神逃跑，给释南和叶伽铸就半步威慑的力量，还是失败了？”
“释南那蠢货，竟被楚成窃取了身体，借助耶帝的羽毛和眼睛以及夕兽文明的佛老金矿铸成了元始金身！”鸠摩罗什闷哼。
随着实力的进步，他的情绪越发的回归，使得观察的赵鸣不由心头警惕。
鸠摩罗什的实力还在快速增长，真是可怕呀！
“元始金身？”
机械佛老文殊师利眸光波动，生出动容：“想不到那楚成真如此惊才绝艳，竟然真的以肉身成就威慑天君？大罗金身吗？”
这道甚至比吴朝的道还要圆满和可怕。
肉身成道，简直如窃取机械佛果，刨了机械文明祖坟般，给人类时间，他们甚至能凭借楚成剖析出机械文明的成佛路，进而针对。
两尊佛老神色冷酷。
甚至于鸠摩罗什冷冷的抬起手掌，掌心机械如血肉般钻出，化成一道机械小人，这小人缓缓睁开眼睛。
“我，还没死……”
释南无神的转动眼珠，透过茫茫太空看到那比他大无数倍的身影，好似凡人直面恒星，能将大脑挤爆。
“佛，佛老~”
纵使死前明悟一切，真正的直面佛老还是难掩恐惧。
鸠摩罗什冷冷道：“我在人类世界精挑细选，辛苦培养你数百年，没想到你还是如此废物！”
文殊师利摇头：“这释南是自然衍生最契合楚成基因道的人之一，但是用劣根性培育的星君终究有瑕疵，他不稳定的情绪便是死亡的导火索！”
星空巨掌中，释南咬着牙，抬着头，没有说半句话。
机械佛老复活他似乎只是在宣泄愤怒，然而看到释南那混不吝的样子，让他们生出佛之无名火。
他冰冷的质问：
“你在怨恨我们吗？”
“不！”
释南摇摇头，忽的笑了，进而浑身颤抖的失笑，眸子却平静的可怕：“我只是想要对你们说一句话，佛老！”
“嗯？”
两尊佛老眸光转动，关切的看来，难道他死前察觉到楚成的破绽？
然而，一声积蓄不知多少怨恨的喝骂卷上星河。
“机械佛老，我干你……”嘭！
话说半截，大掌骤然合拢。
机械爆炸成尘，
声音亦戛然而止。
鸠摩罗什冰冷的摊开手掌，连尸体也无半点：“尘世蝼蚁，也敢妄议真佛？想死便让你死！”
“吴朝成道，楚成和那杨善必然成道在即，我等冒险夺取耶帝之身，阻二人证道，却让楚成得了便宜。”
“那叶伽能否斩首杨善……”
纵是机械佛老也计算不出胜负，创造力是很可怕的东西，因为它总能创造奇迹。
在奇迹面前，计算的任何可能性都将失算。
当年王莽何等气吞山河，还不是因一场天火流星败于刘秀，有时候，哪怕再不可能的可能性都不能放过。
文殊师利抬高目光，看向阳祖黑洞。
“千手帝释天做不到的事情，这颗兜率黑洞乃是超古圣者庄的阳核所化，说不定能破开银河系的那道屏障……”
……
ps：又是一月末，祝上学的书友们开学大吉，为理想而奋斗吧！也祝所有书友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有朝气，无论如何，要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