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泽,现在你明白了,进入殿堂的音乐,是何等的伟大了吧?我在二十岁前,拥有着音乐障碍,我从来无法让自己融入音乐。甚至普通的音乐,在我听来,就是最大的噪音。”
吉安娜做了一个惊恐的表情:“你能想象到,在盛大的音乐之城中,奏响美妙的音乐,当所有人都陶醉着音乐声中,翩翩起舞时,我像是一个堕在黑暗中的小女孩,蹲在地上,捂着耳朵大哭不停吗?”
余泽有点不好受,询问道:“后来呢?这个障碍克服了吗?”
他当然知道吉安娜克服了音乐障碍,他还是不由自主的问道。
吉安娜说道:“是的。我不敢接触音乐,害怕听到任何声音。我天天做噩梦,甚至想过去医院,把自己的耳膜穿孔拿掉……当然,这是违法的。”
“我的妈妈,是一位虔诚的教徒。有一天,我和她去教堂礼拜,遇见了一位修女,是她让我用心去聆听神的音声。”
“莉亚的公正?”余泽大概猜到了。
“对。”
吉安娜闭上眼睛,白人特有白皙的肌肤,浮现出淡淡的粉红:“你能够想象到吗?在那空灵的声音响起时,我以为那是音魔地狱的入口。但我错了,那不是刺耳的魔鬼,而是抚慰灵魂的妈妈的手。我第一次听到了,声音的美妙。天啊,原来声音的世界,是如此的动人。”
余泽能够想象到,一个二十年中,时时刻刻处于恐怖音声障碍中的人,突然有一天恢复正常,听到音乐的美妙。
或许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并不算什么。
但对于吉安娜来说,那,即是神迹。
“所以,你就成了音乐家?”余泽有些理解的说道。
“是的。”想起过去,吉安娜依旧泛出泪花,那时的喜悦,只要回忆就有,永远不会随着时间的流转而灭消。
“从那一刻起,我就爱上了音乐。它不再是折磨我生命的魔鬼,而是带给我美好的殿堂。”
吉安娜说道。
余泽突然懂了吉安娜的那句话:
“兴趣,是最好的导师。而信仰,才是进入殿堂的钥匙。”
……
两个小时后,余泽意犹未尽的走出了格里高利音乐厅。
两个小时的时间,余泽并没有学习任何与音乐有关的知识,他只是在和吉安娜聊天,听她讲述她与音乐有关的故事。
有人说过,女人,是一本书。
余泽觉得,一个走入音乐殿堂的女人,就是一部电影。
前者会让你沉迷其中,后者会让你身临其境。
愉快的时间总是如此的短暂,两个小时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余泽更希望时间多一点,吉安娜女士也是一样,因为尽管她的崇拜者在全世界不知道多少,但能从“莉亚的公正”中,听到余泽体验的意境,几乎没有。
用吉安娜的话来说,余泽,可能是比他能易进入殿堂的人。
“很抱歉,余泽,我很希望能留下来跟你多聊聊,但我马上要去维斯娜,下一次再来,我会带你进入音乐的天堂。”
吉安娜拥抱了一下余泽,十分真挚的说道。
余泽有点小脸红,说道:“我期待着,我也没有想到,音乐会是如此的动人。珍娜,你的故事,足够书写一部传奇。”
“当然!”吉安娜毫不掩饰的骄傲道:“其实我已经在构思我的回忆录,我会让大都会最好的作家来为我写传记,会让最大的发行商发行它,然后,我要在大荧幕上看到它。”
真是个自恋的女人。
余泽心理吐槽,但不由不佩服她。
送走了吉安娜,余泽还在回味刚刚吉安娜所讲述的有关音乐的故事。
戴威尔笑眯眯的又站在了他面前。
“戴威尔,接下来要做什么?”余泽有点不好的预感。
“少爷,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余泽现在一听“饭”这个词,就有点反胃,他说道:“戴威尔,我还不饿,能不能把这份‘工作’改到晚上?”
余泽咬牙的,着重强调“工作”。
戴威尔这次倒是很好说话,说道:“当然可以。”
余泽松了口气,这家伙还不算赶尽杀绝。
他说道:“那我现在有自由时间了吧?”他还惦记着,去找江萧聊一聊老教授的事。
“恐怕不行,我的少爷。”
戴威尔说道:“由于您刚才放弃了午餐时间,所以您的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也相应取消。我们应该进行,下一份‘工作’了。”
真是见鬼了的工作!
余泽呵呵两声,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又有工作?好吧,那是什么?”
戴威尔笑眯眯的说道:“是画作,我的少爷。梵高先生是一位十分特别的人。他是一位真正的大师。只是,性情有点古怪。请跟我来。”
“梵高?”
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
余泽没多想,跟在戴威尔身后。
他们走了很久,在下层庭院尽头的拐角处,有一个通向地底的阶梯。
相较尽头城堡别处的光鲜雄伟,这里却有点糟糕。
不仅是气味有点不洁,台阶上还有雨水沾染杂尘的泥垢。
哗啦啦的下水声十分清晰。余泽皱眉的看着四周,这里应该是城堡下方出海处。
换句话说,就是下水道。
有人住在这个地方?
石壁中有一个大铁门,看上面的摩痕和样式,显然年头久远。
戴威尔,走到门前,从腰间取出了一个铁质的钥匙!
钥匙!
余泽发誓,铁质的钥匙,这玩意他只在古代和近代的历史电影上看过。
据说现在有人已经开始炒作铁钥匙。年代越久远越贵。
戴威尔将门打开。
门后,很昏暗,只有几个铁窗能照进光亮。
余泽感觉有点冷。里面的温度很低。
“少爷,注意脚下,地上湿气很重。”戴威尔取出一个取光棒,走在前面。
余泽点点头,跟在后面。
通道不算远,大概走了不到一百步,就到了尽头。
尽头处是一个无门的房间。
里面很黑。
戴威尔走到门前,刚要开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夹带着愤怒和惊恐的吼声:
“拿开,拿开!那丑陋的光,将它拿开!”
戴威尔立刻熄灭了取光棒,里面的吼声也停止。
余泽感觉有点毛骨悚然。
黑咕隆咚,声嘶力竭的吼叫。
戴威尔带我来这鬼地方干什么?
戴威尔好像知道余泽所想,说道:“少爷,请不要害怕。来。跟我一起进去。”
余泽很想说,我能不去吗?但掉头就跑也太没面子,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跟着戴威尔进去。
门后,空间很大,大的出人意料。
室内黑暗,视界很小。
只有在很高的地方,有一个窗户,从外面透出一道光。
从窗户的缝隙,打进来的光,如同拨开乌云的一点天光。
被光照着的,是一个人。
这个人很瘦,甚至可以用枯瘦来形容。
他没有穿衣服,赤身裸体,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干净的地方。
他的头发很长,胡子很长,泥垢在身上,结成一层黑漆漆的硬结。
距离这么远,余泽甚至能够闻到他身上传出来的恶臭味。
他几乎想要掉头逃走。
但下一刻,他惊呆了!
他看到了那个人的眼睛。
天啊,他简直无法形容,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纯净的,如孩童一般的眼睛,眸中波动的水光,透着无明的诉求。
干净?纯净?圣洁?
余泽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语言是如此的匮乏,他无法形容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
他是谁?
余泽低声问道。
“乔托-梵高。”戴威尔说道。
“乔托-梵高?那个乔托-梵高!”余泽一下子想起来了,在十年前,一位年轻的罗斯国年轻人,带着梦想和画趣÷阁,进入了文艺之都弗洛伦。
他用他奇思妙想的趣÷阁,画出了震惊世人的《艾洛里斯的号角》和复现了《古战场古拉巴尔》。
可就在世人拜服在他的趣÷阁触之下,文艺殿堂恭敬迎接一位新的大师加冕之时,这个人做出了一个惊世的举动。
他自杀了!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也没有留下遗书,就这样自杀了。
为此,艺术界乃至全世界都对他引发了诸多的猜想。
是因为情,因为名声,因为金钱,因为画,因为吸毒,还是宗教因素?
猜测很多,但最终没有查明原因。
可以说,他的死因,成了一个谜。
大师,称为了绝响,而生前的画作,也被奉上了神坛。
他生前的画作,被抬高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价值。世界各国的收藏家,莫不能以收藏一副梵高的画作而自豪。
是啊,这人不是自杀了吗?
他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为什么会赤身裸体,躲藏在黑暗只有一点光亮的囚房?
他的目光,为何如此的干净,仿佛在诉说,在祈求。
天啊。
他在诉说什么?
他在祈求什么?
金钱,名声,最心爱的画,他都可以放弃,甚至可以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还有什么,是他所祈求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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