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峪看见程放,面露喜色,喊了声放哥,上前了两步。
这可太巧了。
最近总能碰见放哥。
今天正好没事,说不定可以跟着放哥一起出去混一混。
看能不能找个好地玩一玩。
程放脸色却不太好。
他冷眼盯着冯峪,气压低沉沉的,过了一会儿,开口道:“你他妈挺能啊。”
“你天天在班上都这样的?”
在班上哪样了?
冯峪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像他们这样的学生,根本不是学习的料,会好好读书才奇怪吧。
“你都这样和老师说话的?”程放又问。
冯峪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程放是在说明杏。
“她算个屁老师啊。”冯峪不屑的说道:“也就比我们大五六岁,没什么能的。”
“我们全班都没人服她的,就这么说话还算对她客气了呢。”
冯峪想显得自己霸气,有个性一点。
他想,一定要足够叛逆,才能让程放对自己另眼相加。
“全班都这样?”程放脸色更不好了。
冯峪想都没想,直接点头:“嗯。”
话音刚落,程放手上拿着根短树枝往前一扔,直接打在了冯峪腿上。
看起来轻飘飘一下,可却疼得人直龇牙咧嘴。
“不是,放哥,我——”冯峪倒吸一口凉气,腿软了下差点没站稳。
“打我干什么?”冯峪害怕的问了一句。
“警告你。”程放回答了他的问题,然后顺手又从台阶上拿了根更粗壮的树枝。
一手松松的拎着。
冯峪当时脸都白了。
他看得出来,程放是真的想打人,没在开玩笑。
“再欺负人试试。”短短几个字,吓得冯峪抖了下,下意识想后退,但双脚完全僵住了,根本动都动不了。
程放他在后面看了全程。
本来他只是想着,随便看两眼。
可他看到明杏被冯峪怼的眼睛都快红了的时候,突然就按捺不住的想打人。
他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看不得别人欺负明杏。
她被欺负的时候,他想着死命的都要保护她。
迫切的想保护她的心。
“对老师放尊重点,好好上课。”程放说出这话来就真是一万个奇怪。
自己也从来没好好上过课,还这样教育别人。
“不然下次就不是打一下那么简单了。”
程放说完,看了他一眼,近似胁迫的问:“听见没有?”
程放朝着教师那边扬了下头,不耐烦道:“滚回去!”
冯峪吓得往后退了两步,正要转身,程放又喊住了他。
“等等。”
“你说你们全班都这样?”
冯峪点了下头。
程放拎着棍子一下一下轻轻的在地板上敲,震得人心一跳一跳的,莫名发慌得很。
似乎在想什么。
几分钟后,他才开口。
“爷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跟爷混。”
“但是——”程放顿了下,又继续道:“以后明杏上课,谁都不准闹。”
“就算有人闹,你也得管住。”
这要求对冯峪来说,难也不难,但也不简单。
震慑住全班同学容易,但这不就相当于要让他好好学习嘛。
冯峪一时没回答。
程放等的不耐烦了,作势抬手,凶道:“说话!”
“好。”冯峪吓得立马答应。
.
下午放学后,明杏早早回来了。
她一整天心情都不好,上课也提不起精神,心里一直堵着,难受的不得了。
在外面她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异样。
直到进了房间,关上门,心尖上突然开始泛起一股酸意。
任何人听到那样的话,都会很难受很不舒服的。
她今天一整天,都在一遍一遍的反思,自己究竟有多失败,做的究竟有多差。
这和她事先所预想的不一样。
差很多很多。
明杏鼻尖也有些酸酸的,眨了眨眼,眼里亮晶晶的,泪光闪着,眼泪就快要掉下来。
她趴在桌子上,静静的待了很久。
然后拿出手机,准备和乔乔聊天。
【我真的好难过啊。】
明杏发语音过去,声音颓废又沮丧。
【我尽力了也做不好,那连班级都管理不了,还怎么教书啊?】
乔乔应该是在忙,一直没有回她的消息。
于是明杏松开手机,放到了桌上一边去。
就在这时候,外面有人敲门。
明杏愣了下,回头去看,问:“谁?”
“开门。”门外人说了简短的两个字,但并没有表明身份。
明杏听声音也听出来是程放了。
他敲她的门想做什么?
明杏一时惴惴不安,犹豫的站起来,同时在想,程放为什么要敲门。
虽然害怕,也不敢不开门。
她小心的挪到门边,拧开门把。
只抬头看一眼后,又飞快的把目光收了回来。
同时低下了头。
程放的目光在她面上扫了一圈。
见她眼尾红红的。
“让开。”程放淡淡出声。
明杏还没明白他想干什么,身体已经比意识先动,往旁边让了让。
于是程放抬腿走了进来。
程放走了两步就停下了,站定后,转身看着她,笑着说道:“说好了要感谢我的。”
怎么又为这个事。
明杏其实有点不太想说这个,但还是犹豫的问道:“要怎么样?”
她只想着,程放说什么她答应什么,让这事快点结束吧。
她已经够烦的了,没有脑子再去烦更多。
程放停了会儿,又顾自点头:“我得好好想想。”
明杏觉得他很奇怪。
他想好就说,没想好干嘛总是要来烦她。
她现在真的没有精力应付他。
“因为什么不高兴?”程放突然转了话题,这么问了她一句。
明杏狐疑的抬眼:“没什么……”
程放嘴角勾了下,说:“得,不能跟我说呗。”
“我——”明杏也不善说谎,含糊道:“学校里的事。”
就在这时候,明杏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她看了程放一眼,犹豫了下,才背过身去接电话。
程放耳朵好,听见电话那边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具体在说什么,他听不清。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明杏小声的说了几句,就把电话给挂了。
再回头时,见程放正直勾勾的看着她。
眼神里情绪莫名浓烈。
明杏下意识避开,往后退了一小步,不由警惕了起来。
害怕的咽了咽口水。
程放眼尾微挑,问她:“男朋友?”
明杏刚想回答,马上又反应过来,守口如瓶。
“这不关你的事。”
“就给我洗一个星期的衣服吧。”程放说:“算你的谢礼。”
程放顿了下,看着她,强调道:“是所有的衣服。”
这话总觉得哪里不对。
上次他也说让她洗衣服,但那时候他的意思是只那一件衣服,可这次……
明杏总觉得他给她挖了坑。
间明杏犹豫,程放笑了声,问:“怎么?怕男朋友吃醋?”
“没有。”明杏下意识的否定。
“没有?”程放笑得更肆意,追问道:“所以是没有男朋友?”
“我——”
明杏太不善说谎,他这样问,她实在说不出假话来。
而不说话,就相当于默认了。
明杏也二十岁的人了,在大学这个小社会里生活了两年,有些东西,她大致能察觉到。
比如程放刚刚问她这些话。
明杏心里有些慌,也很不安。
像程放这样的小混混,是她最不愿意掺和上的人。
她从小就是乖乖女,品学兼优,身边认识的人也大多和她一样。
循规蹈矩,认真听话。
而像程放这样的人,是她读中学时候,要避得远远的,绝对不可能有接触的那种。
她连搭都不会搭理。
而现在程放也一样。
他甚至比她所见过的那些人还有恶劣,可怕。
要不是现在她被迫住在这里,她永远都不愿意和程放有交集。
程放看着她神色变化,见她明显的在退却躲避,警惕的不行。
既然她后退,程放故意又往前走了两步。
“我们这破地方,那些小玩意,你以为只有一只吗?”
程放身高比明杏高出许多,他站在她面前,低头时压下大片的阴影,给人无形的紧张和压迫。
“下次再看见,你哭唧唧的,爷可不帮你了。”
程放这样一说,明杏又想起那天晚上的场景,不由得脸都白了。
她这些天确实有这个担心,甚至偶尔眼角扫到黑影心都要惊一下,大概已经有些神经质了。
大夏天的,晚上睡觉也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沉默了好一会儿,明杏大概是在思考。
然后她终于开口,说:“我只洗衣服。”
衣服就是衣服,狭义上的衣服。
“成,爷答应了。”程放爽快的点头。
明杏以为这样他该出去了,可程放还待着不动,足足有两分多钟,谁都没有说话。
于是她忍不住暗示他:“你没有其它事的话……”
“你赶我走了我就走吧。”程放没多说什么,点点头,转身往门口走。
一脚她出去时,又回头留了一句。
“晚上记得来我房间拿衣服。”
程放话里带着笑意,背影懒懒散散,长腿往前迈了几步,很快就没踪影了。
剩明杏在房间里,脸又白又红,颜色不甚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