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旭兴对上面前男子清澈的眼神,顿时一阵梗塞,他有时也真的佩服他这个五哥,明明身处尔虞我诈、人情凉薄的宫廷,他却活的不像王室中人。
他的眼神中不带有一丝的欲望、嗔痴、执念,永远都是那么淡然,仿佛已经看透了人世的一切繁杂。
他原本以为自己对权势欲望已经看的很淡了,所以他才能活的这般自在,可是与面前的男子一比,他真的就是一个很世俗的人,他做不到淡然,更有无比强烈的嗔念。
许烟雨从树后走了出来,她默默看着那个男子已然远去了的清隽的背影,那些原本被她狠狠压下的莫名情愫在这一刻不受控制的纷纷涌动起来。
他怎么能这样的好,好的她无法给自己一个理由去不喜欢他,她多希望他也能像其他人一样世俗,哪怕只是有一点,她也会立马斩断对他有的喜欢。
可是他完全不一样,明明他也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可在他的眼里,对错分明,是非善恶分明,人人都是有血有肉,人人都是鲜明生活的。
在这样一个身份等级森严的时代,他是唯一一个无视的人,在这孤冷黑暗的世界里,他是那般的温暖、那般的明亮,让孤身一人努力挣扎的她无法不想去靠近,去向往。
她在这一刻终于懂了,为什么上官颖、小桃都会义无反顾、无法自拔地爱上他,因为她们跟她一样,一样的孤独、一样的渴望着温暖、渴望着光明。
而他就像是冬日里射下的一道暖阳,让她们在这黑暗寒冷的冬天里得到了一丝慰藉。
所以哪怕明知他离她们是那样的远,那样的遥不可及,还是会无可救药的深陷其中。
她或许很早的时候就已经不知不觉喜欢上了他,
只是她一直不肯承认、害怕面对,否则又怎么只有面对他的时候才会那么的胆怯、紧张、不安。
朝旭风和朝旭兴朝面前举手投足都散发着帝王肃气的老人行了个躬礼。
“老五、老六,来找孤何事啊?”老人漫不经心地拿起桌上的折子,语气多了几分随和。
“父王,儿臣今日来是想提苏城旱灾一事,苏城近月无一日有降雨,田禾土地皆连连旱死,颗粒无收,事关民生社稷,还望父王着人前往苏城兴修水渠。”
王上放下手上的折子,微眯了眯眼,看向面前的清雅男子,“此事孤并未听苏城官员上报,何况苏城水渠孤早就派人兴修过,又怎会至干旱而无水灌溉。”
朝旭风拱了拱手,“此事儿臣已派人查过,水渠在前年就已完建,即便今年大旱,也不至于田地枯旱,百姓食不果腹。然有人在兴建时李代桃僵、偷工减料,致使水渠建成无多日,便溃毁堤坝、无以浇灌。”
“竟有此事?孤平生最讨厌的就是那群暗里无视王法,藐视君威的跳梁小丑,老五,此事你带人前往苏城亲自去查,若是找到证据,孤要即刻让他们脑袋搬家!”
折子被狠狠地摔在桌上,空中弥漫着凝重的气氛。
朝旭兴看着一旁丝毫不为所动的清雅男子,默默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这老头子发起火来还真不是盖的,恐怖啊!
“父王,儿臣也想跟五哥一起去苏城,为百姓尽点绵薄之力。”
“你就别去添乱了,有时间多去你母妃宫中走走,多陪陪她,也免得她时常在孤面前念叨。”
朝旭兴看着面前完全无视他的老人,一阵心塞,这次可不是他不上进了,是不给他这个机会啊。
“王上。”有宫女端上来一盘茶点,福身行了个礼。
“许女官呢?怎的不见她人?”老人扫了一眼地上的宫女,眉头深深蹙着。
“回禀王上,许姑姑突然腹疼难当,怕在御前失仪,惹王上不快,便让奴婢前来侍奉。”
“她倒挺会挑时候,罢了,遣太医去给她瞧瞧,看有无大碍。”
“禀王上,许姑姑说不劳王上忧心了,她已经找太医拿过药了。”
“她倒是想的挺周到,罢了罢了,这几日便叫她在府中好好休息吧,不必进宫了。”老人揉了揉额,一脸的倦意。
“是,奴婢告退。”宫女将茶点放置桌上,小心的退了出去。
“老五啊,你这府上的丫头性子倒是与你有几分相像,同样的倔,孤三番四次要求她留在宫中,甚至拿身份镇压她,她居然丝毫不惧,傲气的很。”老人眯了眯眼,开玩笑似的说。
朝旭风笑了笑,“她并非池中之物,也非平常枷锁能够拴住,强行束住,只会折断她的羽翼,还望父王以后莫要强行留她在宫中。”
“罢了罢了,孤说不过你,她是你府上的人,孤管不着,随你们去吧。”老人挥了挥手,一脸的无奈,样子倒是颇有几分父亲和儿子斗嘴输了的挫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