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肆变成的剪刀被溪流持在手指之间。
只不过,这一回宫肆剪刀的颜色不是黑色,而是火红火红的,仿佛熔浆,又仿佛流动着的火焰,乍看过去,溪流简直就像将手指穿在火焰之间一眼。
只不过这火焰是一把剪刀的形状。
白皙而修长的手指握着这把不断变化形状的剪刀,两片刀刃每合拢一次,刀尖处便飞出一条鱼,有大有小,每一头都是大头的形状,不是平时的大头,而是大头和宫肆合体时的样子,火焰之鱼,体型却没有那么巨大,然而数量多啊!
宫肆眼睁睁的看着从自己的刀刃处飞出了一条、两条、三条……无数条鱼!
他现在的感觉实在很奇妙,一方面,他感觉自己此刻正被溪流握在手掌之中,他可以从剪刀的视角全方位观察这个世界,另一方面他又是鱼,空中的每一条火焰鱼都是他,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在每一条鱼之中,他可以从每一条鱼的眼中看世界,不过想要控制每条鱼的动作就很难了,比如他想要其中某条鱼向反方向回游,又想同时要某条鱼在空中翻个身。
他不行,溪流却可以,感觉溪流的力量充满了他的每一条□□,宫肆随之感到自己尝试了许久的分别操作忽然被他做出来了。
这感觉委实奇妙的很,是他想要做的没错,却不是他一个人完成的,而是溪流在感知到他的想法之后做出来的,几乎没有迟滞,他们两个配合的宛若一个人。
好古怪又好神奇的感觉——宫肆不由得感慨道。
『你是怎么想到可以这么做的?』他在心里问溪流。
手中没有停,溪流只是微微一笑。
做的熟练了,他几乎不用像之前那样修剪了,几乎每一次刀刃开合便能飞出去一溜火焰鱼,那些鱼包围了他的四周,布满了天空,不是之前祝融那样的庞然大物,却靠数量同样给人铺天盖地之感!
“之前就想过,只不过在确认大伯和朱诺的关系的那一刻又确认了一次。”溪流道:“我记得很久之前,大伯说过火系器的极致是可以自己炼自己,你和大头证明了这一点,大伯和朱诺的关系再次印证了这一点。”
『大伯和朱诺?』宫肆怔了怔,他这才想起来,大伯虽然说了他们的关系,甚至还介绍了他们的能力,可是对于他们为何一直分开,大伯和剪刀甚至还每次都分开出现这一点完全没解释呢!
“嗯,想想你和大头的关系,其实他们俩的关系不难解释。”一边剪出更多的火鱼,溪流一边道:“大伯应该是依靠自己作为工匠的炼器能力,将自己和自己的器形硬生生分开了,朱诺得到了大伯的器形,而大伯则得以时刻保留自己原本的身体,可以自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也是,其实应该就是溪流说的这样——宫肆心道。
“作为火系的顶点,阿肆你可是大伯都炼不了的存在,如果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可以炼化你,那个人大概只有你自己了。”没有停,溪流继续道:“你的火纯度高到可以炼化一切,而我的操作能力又细致足以支撑多个形态的器。”
“阿肆,我们俩真是天作之合呢!”哪怕是到了这个时候,溪流依旧没忘记口头上调侃一句。
宫肆原本还想吐槽,然而,一滴水珠从天而降落在了他的身上,往那个方向望过去,他刚好看到又一颗水珠正从溪流脸上滑落。
一时间,无数条鱼眼都看向溪流的方向,宫肆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溪流赫然满头大汗!
他很快明白了原因——每剪出一条鱼,溪流需要操控的鱼就多了一条,第一次试验就分出了这么多条鱼,溪流一定很吃力!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宫肆看看四周,意识到四面八方都是自己化身的各种大小的火焰鱼的时候,他倒抽了口凉气。
溪流这家伙好厉害!居然能同时操控这么多条鱼吗?
然后,仿佛为了证实宫肆脑中的猜想,溪流将持剪刀的手向前轻轻一伸,其中一部分火鱼瞬间向缝隙扑过去,并非扑往一个方向,而是分了四个方向!宫肆这才发现又有四头年兽从缝隙中逃了出来,大概是早就感知到了外界的危险,在挣出缝隙的瞬间它们便向不同的方向逃逸,然而溪流早就在注意着它们的动静,就在它们出逃的瞬间,空中的鱼立刻分成了四股,分别向四个方向追去!
『我来控制动作和能量,阿肆你就负责攻击!』还没适应这种精神分裂的感觉,宫肆的脑海中便响起溪流的声音,于是他立刻什么也不想了,将每一条鱼都当成自己的本体,他熊熊燃烧着,向四头年同时扑去!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可以重新炼器的优势了,别说四头年了,再多一倍的年他都追的过来!非但如此,攻击也是!
大小不一的火焰鱼从各个角度包围了四头年兽,就像一簇又一簇火焰直向那些年兽攻击过去,期间任凭那些年兽如何奔跑逃窜都没有用,宫肆的火已经包围了它们,直接燃烧起来,且在溪流的操控之下,那些鱼还在燃烧过程中逐渐融合,这样一来,年兽便被火焰密不透风的包围住了,简直就像是被放在了世界上最可怕的熔炉之中,先是逃往西边的那头年兽终于承受不住化为灰烬,紧接着,其他三个方向的年兽也纷纷有了同样的下场。
做完这一切,宫肆不用溪流说,直接将四个方向的鱼重新融合起来,火红色的祝融腾空盘旋在溪流头顶,他探看着四周,也是作为标记物,为同伴引路。
果然,没过多久,之前追着其他逃窜年兽而去的同伴们便重新回到了这里。
看大家的样子,应该都是很顺利的解决了自己负责的年兽。
“可是,年兽有这么好收拾吗?”鳞皱眉道。
“我也觉得。”指路任务完毕,宫肆便重新化作人形,站到了众人之中。
“其实,关于年的样貌记载……各个大洲都不一样呢,年具体长什么样,我们也不知道。”逆流耸了耸肩。
“可是刚刚那些怪物……让人看着就觉得它们是年啊……”鳞眉间的褶皱更深了。
“可是,就算是刚刚那些我们看了就觉得是年的生物,每一只长得也不一样哦!”朱诺笑嘻嘻道。
“不过,地上的裂缝消失了。”溪流的一句话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到了地面,看着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的草地,如果不是地面上有灼烧过的痕迹代表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宫肆完全看不出这里曾经出现过空间裂缝!
“刚刚那道裂缝应该就是被那几头年兽撑开的,它们从裂缝里出来,又被我们消灭了,那道裂缝也就慢慢闭拢了。”溪流分析道。
“有道理。”蹲在地上拍了拍,鳞重新站起来,环顾一圈四周道:“那我们再在这一片地方看一看,有裂缝就把里面的年消灭,等到裂缝消失就去下一个坐标。”
说完,他们还把这个猜测和自己经历的事情发给了其他人,芯片里早就记录了其他统治者和他们的器的联络方式,还有安全局联络员的通讯方式,方便他们互通有无,也方便指挥中心发布任务。
事实证明安全局临时开发的黑土大陆专用通讯芯片信号还不错,第一次使用就成功了,所有人的光屏都亮了,除了好些人明显正在战斗光屏一直在抖以外,大部分人的信号还是很稳定的。
看大家还算游刃有余,鳞便直接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将他们来到坐标点后遇到的事情描述了一遍,又介绍了他们关于空间裂缝的猜测。
“我们遇到了同样的事,有看着很奇怪的生物从裂缝里出来,它们会彼此吞噬,也会进化,不过并不难消灭,我们这里的裂缝还没有消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些生物还没有全部出来的缘故,我们待会儿继续试试。”说话的老太太宫肆有点印象,记得她和她的器是独自离开的,还看着很冷漠不好惹的样子,不过这一回,听完鳞的介绍,老太太还对他们说了声“谢谢”。
“我们这里的年已经消灭了,刚刚确认过,裂缝也消失了,你们的情报很有用,如果不是你们,我们怕是晚一点才能注意到这一点。哈哈,还是年轻人的眼神好!”这次说话的是一组人,说话的中年男人身后的背影明显和其他几个人差不多。
接下来大家又交换了一下其他情报,他们在地图上使用定位功能标记了自己的坐标点。黑土大陆是没有地图的,不过他们却能使用定位功能定位出彼此目前的位置,根据他们的轨迹定位还能框出大概已搜索范围,不得不说,这条情报也是非常有用的,所有人一致同意定时使用这项功能来确定安全地图。
这一个夜晚,宫肆他们是睡在强尼的影牢之中的,漆黑的影牢里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如果不是他们还能发出一些声音,在这里睡觉简直就像是在坐牢。
第二天一早,确切的说是天还没亮,他们就离开影牢,捏碎了下一个坐标点。
鳞抽到的坐标点是一片沙漠,地上的沙子全部是银白色,一开始他们还以为地面是雪来着,稍后才意识到是沙子。周围安静的近乎死寂,放眼望去这里除了他们一行人之外再没有其他生物。
没有裂缝,也没有年兽。
看来这里是还没有被波及的地方——心里这么想着,他们到底还是在沙漠范围巡视了一圈,在这一带留下了他们的轨迹定位,也顺便完成了地图的标注任务。
所有人都是这么做的,随着大家的探索进度不断推进,他们的排查工作进展的很顺利。如果不是这段时间一直还有年兽出现,他们几乎以为这次年引发的灾难就会如此雷声大雨点小的结束了。
直到那一天——
那是一个中午,宫肆他们已经排查完手里的最后一个坐标点,在那个坐标点西面的边缘,宫肆还惊讶的发现了那是他曾经和大伯摆摊的地方,曾经热闹的集市如今空无一人,河水枯竭,地面的野草全部变成了焦黑色,宫肆正在想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地面忽然强烈的震动了起来!
没有一点征兆,就好像有一股力量忽然从他们脚下爆发了!连躲藏的余地都没有,他们放眼望去视线可及的所有土地都被同样一股力量贯穿了。宫肆只来得及抓住了溪流的手,然后,感觉一股力量轻柔的包裹住了自己,就像一层壳,牢牢的帮他挡住了那股力量的贯穿,然而即便如此,那种被贯穿的感觉还是席卷了他,身体一阵剧烈的疼痛,宫肆瞬间失去了意识。
与此同时,同样的事几乎发生在黑土大陆的每个角落,无数个黑色圆柱从地面腾空而起,几名那是刚好站在那些黑柱范围内的统治者躲闪不及瞬间消失,几名防御能力强的能力者立刻捏碎了代表返回的坐标点,而侥幸没有被那黑色光柱笼罩的能力者愣了一下,在他们脚下的土地被新一轮光柱攻击之前,咬咬牙,他们也捏碎了返回点。
而同样是在这个时候,原本坐在屏幕前的德林老师忽然吐了一口血,像是遭受了某种重大的打击,猛地转头看向身后,几乎是同时,那些捏碎返回点的统治者们一个个狼狈地出现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