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许多官员就陆陆续续带着贺礼到了,楚夫人还邀请了不少女眷,都安置到了她住的漪澜筑,那里是府中最大的院落,院中又种了不少盆栽,这个时节正好坐在庭中赏花喝茶。
一早前院就十分热闹,楚洵卿以为有好玩的,一直央求叶醉雪带他去看看,可是楚洵卿是个小孩子心性,也不会与那些官员交谈。
楚母也不想儿子被人背后议论,早早就让王妈妈来告诉她,不必带二少爷去前院,就让叶醉雪陪着他在院中待着。
她好不容易让楚洵卿练了一会儿字,打发打发时间,可是越到日中,前院的声音就越来越热闹,楚洵言说什么也不肯写了。
叶醉雪看着面前可怜兮兮的男子,像极了以前弟弟想出去玩时的样子,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犹豫说道:“二少爷,夫人吩咐说不让您去前院,但奴婢想大少爷从边疆回来,一定带回来不少好玩的,不如您去大少爷那找找。”
听到说起楚洵卿,楚洵言拍了拍头,高兴地说:“我怎么没想到呢,大哥那一定有好玩的。走,我们快点去。”说着,就急匆匆地拉着叶醉雪往玉竹轩走。
楚洵卿一般不喜参加这种宴会,于是就一直待在书房,正看着一本兵书,远远就听见自家弟弟在喊自己,皱了皱眉,但还是放下了兵书走了出去,站在门口等着。
刚出去,就看见自家弟弟拉着一个粉衣婢女急急忙忙地往着边走,后面的女子似乎跟不上男子的步子,几乎是小跑着,脸上红一片白一片,他一皱眉,不禁冷声开口说:“慢一点言儿,多大的人走路还冒冒失失。”
听到大哥的训斥,楚洵言立马乖得像一只兔子,换了脚步,规规矩矩地走了过去,但终究还是孩子心,一到楚洵卿跟前就要好玩的。
一直追着楚洵言的叶醉雪听到楚洵卿的声音,心里一惊,没想到他还在书房,等楚洵言走过去,就一直低着头静静站在楚洵言身后。
“大哥,母亲不让我去前厅看热闹,我自己一个人好无聊,你这次有没有带回来好玩的。”楚洵言眨着大眼睛巴巴得看着楚洵卿。
楚洵卿摸了摸弟弟的头说:“这次时间仓促,大哥没来得及给你带好玩的,不过言儿上次不是想让大哥教你丹青,说是要给母亲生辰时画一幅荷花图,大哥今天教你运笔。”
听到画画楚洵言连忙答应,紧紧跟着进了书房。楚洵言将书桌中间的兵书放到一旁,铺了一张作画用的宣纸,一边画一边给弟弟讲解运笔和力度。
细碎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脸上,将此时的他衬得分外柔和,楚洵言乖乖站在跟前,双手放在身前紧握,仔细听着。
没过多久程钰就进来了,“主子,老爷让人来知会说前厅开宴了,让您过去。”站在旁边的楚洵卿低头看着伏案认真画的楚洵言,说了句“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阿言你认真画,大哥先去前厅赴宴,有时间大哥再检查你学得怎么样。”说完抬头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一边的叶醉雪,说了句“你过来帮我重新梳理一下头发”就进了内室,听到吩咐后,叶醉雪跟了进去。
等她过去,楚洵卿已经坐在镜子前拆了原先的冠发,乌黑的头发散了一背,叶醉雪上前拿着木梳站在他后面,轻轻梳着柔顺的黑发。
刚戴好发冠,面前就递过来一支白玉木兰簪。看着面前的簪子叶醉雪怔了怔,“把它插在上面”楚洵卿开口说,叶醉雪立即接过簪子照着镜子给他插上,镜中男子面容冷峻,却因着头上这一支白玉簪,多了几分柔情。
梳好头发楚洵卿就离开去了前厅,叶醉雪看着他的背影心想:没想到那说书先生竟然讲得有几分真。
以前周大哥偶尔会带她去茶楼听书,而上京就属烟雨楼的说书先生最好。有一次她们去恰好讲得就是威名赫赫的楚洵卿。
上京谁人不知,那楚洵卿楚大统领十五岁就参军,十七岁便独自一人夜挑敌营,十八岁平定荆州之乱,可谓一战成名。
那先生也讲得滚瓜烂熟,到后面可能为引人注意就提到了楚洵卿的白玉簪,说楚大统领年少参军,逢战头上必戴一支白玉木兰簪,却没有人知是为何。
他这一说,立马在在茶楼引起不小的争论,底下有人说是楚大统领心上人送的定情信物,也有人说是楚母重金求购的神物,为保爱子平安,也有人说是说书先生为吸引客人,胡乱说的……
叶醉雪当时在楼上还听着他们争论,想着名声显赫的大统领却因一支簪子被人们如此议论,没想到她今天竟然看见了人们口中“神物”,到不知那些人所说的缘由可有真的。
回神摇了摇头,自己怎么会想这些捕风捉影的说法,她走出去看到楚洵言还在那认真画着,就拿起桌子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水,用手摸了摸杯子,温度正好。
叶醉雪端着水走过去,开口道:“二少爷,喝点茶吧,我看你一上午都没有喝水。”楚洵言抿了抿有点干的唇,抬起头想去接。
不知是不是叶醉雪没有注意,在他刚碰到杯边的时候就放开了手,一杯水全洒在了楚洵言的衣服上,楚洵言立马站了起来。
叶醉雪显然怔了一下,立马拿出手帕给他擦拭身上的水,满脸愧疚地说:“对不起,二少爷,是我的错,我没有抓稳。”
楚洵言并没有生气,止住叶醉雪擦衣服的手,笑着说:“不碍事的然姐姐,是我没有抓住,我们回去换一身就行了。”
叶醉雪皱了皱眉说:“奴婢看您的衣服都湿透了,这离听雨轩还有点距离,我怕走回去您会着风,我刚才看见大少爷的隔间里有衣服,不如您先换上。”
楚洵言看了看胸前湿了的一大片衣服,努了努嘴说:“也行,回头我和大哥说一声。”“那二少爷您进去换衣服,我收拾一下这,看看有没有撒到大少爷的书桌上。”
叶醉雪低着头捡碎了的杯子片,听到里面传来了楚洵言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将碎片放到一边,她站了起来快速翻看楚洵卿书桌上的文书。
楚洵言挑了件黑衣穿上,他平时见楚洵卿经常穿这种黑衣,一直都很想说试一试。穿好后的楚洵卿高兴到往外走,走到正在擦桌子的叶醉雪跟前笑着问:“然姐姐快看,我穿大哥的黑衣好不好看。”说着还转了几个圈。
叶醉雪抬头认真地从上向下看了一遍,笑着说:“好看,只不过黑衣太严正,奴婢觉得您穿青衣就很好,很衬您的性子。”
楚洵言却觉得很新奇,一直来回摸着衣襟边的刺绣,叶醉雪进里间拿出了他换下的湿衣服,看着早已经将画画抛在一边的楚洵言,就从书桌上拿起他画过的纸,劝他回听雨轩用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