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一直……”
听了墨儒的话,李云霄还想争辩。
“哈哈,所以我说你太年轻了。”墨儒含笑道,“放下心中的忧虑和疑惑,心安理得一点,天塌不了。”
两人之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墨儒这番话,刷新了李云霄对镇妖司的认识。
而墨儒坚信,只要自己把真相告诉李云霄,他就会选择放弃。
毕竟孜孜追寻真相,追求正义公理,是一个痛苦的过程。
这个过程他曾经体会过,他很欣赏李云霄,不希望眼前的年轻人还重蹈他曾经的覆辙。
李云霄沉思良久,开口道:“但是,我在想,缉妖网当时很可能伤到了鬼物。如果我能赶在鬼物完全恢复之前,铲除掉它,就可以避免它贻害百姓。”
墨儒叹了口气,骂道:“你还真是死脑筋,木头。”
他的话虽然尖锐、刻薄,但奇怪心里却有了某种释然。
仿佛自己在高兴,李云霄终究没有选择妥协。
回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也常常被骂“死脑筋”、“木头”。
这种倔强,在自己的身上已经不复存在,但看到李云霄身上还有,他既欣喜,又担忧。
“若是鬼物真的没死,那它可能是用妖法脱身。至于手法嘛,恐怕是【金蝉脱壳】之术。”
“金蝉脱壳?”
李云霄在心里把这四个字念了几遍。
“《百鬼书》中有记载:鬼物以【金蝉脱壳】之术逃脱,其身外之物是不会带走的。现场如果留下了衣物,说明它应该是已经脱身了。从衣物中的黑血来看,它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
墨儒的话终于解开了李云霄心中的疑惑。
看来自己的不安没有错,这鬼物一定还没有死。
“太好了,多谢墨儒。我就知道你见多识广,一定能解开我心中的疑惑。”
墨儒不以为意地道:“小事一桩。我只是担心你这样办案,恐怕会把自己累死。”
李云霄嘿嘿笑道:“你放心,我不怕累。我斗胆再请教一件事,面对这种会【金蝉脱壳】的鬼物,可有什么制敌的法子?”
墨儒悠悠转身,双手负在身后,一步一步向楼下走去。
“糯米一钱,白醋二两,搭天君符箓,充于龟甲之中,制作成【天君龟甲】。将此物掷到鬼物身上,可以防止其逃走。”
真不愧是度娘,什么都知道。
李云霄心里一阵欢喜。
他到了神机衙门,领了两张天君符箓。
天君符箓为一种可以延缓妖物行动力的符箓,正面画着一位长须岸然的道人,反面用小篆写着【天君临位】四字。
因为符箓的制作比较麻烦,神机衙门除了自己制作少量珍贵符箓,大多数还是从外边道观仙门处采购。
为了避免浪费,镇妖司对于符箓的管理也比较严格,一般只有出公差的时候才允许领取一些。
李云霄到了神机衙门恰巧遇上了翁大头的狐朋狗友孟光。
于是他假借翁大头的名义,拿了两张天君符箓。
之后,他又到长安街肆上买了糯米、白醋、龟甲。
回到馆所,李云霄把糯米和白醋放入竹筒之中,搅拌混合,接着用天君符箓包裹住糯米白醋,塞入龟甲之中,制作出两份天君龟甲。
经过这一阵忙活,天色渐渐暗了。
咚咚。
此时外边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霄哥哥,要去升平楼了吗?”
李云霄过去打开了门。
只见门外的苏千羽双手交错在身前,头上挽着利落的流月发髻,插着李云霄在衡州时送她的蝴蝶挂饰银钗,身着一件日红菱纱短衫。
这副打扮让李云霄着实眼前一亮,他呆了一下。
“霄哥哥……”
苏千羽用小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李云霄这才回过神来,“哦”了一声道:“好,我马上走。”
“等等。”苏千羽却把他往房间里一推,“今日不办案,你就不要穿锦衣使的衣物啦。”
“啊?”李云霄平日对穿着不怎么在意。
但被苏千羽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好像很久没有穿过日常的便服了。
于是他到房中,取了一件雪白深衣,上边纹着雅致的竹叶。
说来这是他最好的便服了。
因为家中并不富裕,姐姐李嫣儿原先都舍不得给他买上好的衣物,穿得都是粗布衣。
后来他考上了镇妖司,李嫣儿担心他穿得太差,到司里被别人瞧不起,犹豫了许久才给他买了比较好的丝绸,做了这件竹叶纹的深衣。
可是李云霄到了镇妖司后发现,这里是有发锦衣的。
李云霄作为小缉官,领了五件青鸾服。
论材质布料,远远比姐姐做的这件贵重。
李云霄换上这件便服,不得不说姐姐的女红还是挺不错的。
虽然布料不算是绝品,但衣服合身,让他的身材显得更加伟岸挺拔。
苏千羽见了赞道:“霄哥哥,你好俊呀。”
两人出了镇妖司,并肩走在长安的大街上。
男俊女俏,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升平楼。
位于长安东南位,是长安有名的酒楼。
每到夜晚,歌舞升平,四处弥漫着纸醉金迷的气息。
李嫣儿早已经在门外候着。
她来升平楼做舞姬也两年了,还是第一次在这里做东。
老板得知她弟弟居然是镇妖司的小缉官,也有些意外,菜价便宜了两成。
李嫣儿见到李云霄和苏千羽走了过来,脸上登时绽开笑靥,两颗小虎牙也露了出来。
“你们两个倒还真是般配呢。”
苏千羽听了这话,有点羞涩地低下头。
李嫣儿上前一步,拉起了苏千羽的小手:“妹妹,上回是姐姐该死,跟你说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姐姐今天给你赔罪了,你别放在心上。”
苏千羽倒是豁达,没有在意,微微点头。
李云霄笑道:“放心吧,姐。没有事情是一顿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李嫣儿伸手佯装要打李云霄。
李云霄稍稍一闪。
李嫣儿挽住了苏千羽的手臂:“妹妹,我们走,不理他。”
说着两女子便进了升平楼,把李云霄撇在了外边。
“喂,姐,我才是你的弟弟啊。”
李云霄跟着进了升平楼。
他环视了一下这楼阁,只见此楼分为上下两层,中间宽敞,架着舞台,两道长梯连到二楼。
楼的栏杆上都挂着彩色花团,二楼是几个圆桌席位。
每个桌位用牡丹蝶舞的屏风隔开。
李嫣儿那些同做舞姬的姐妹,得知她那个做锦衣使的弟弟今日要来,纷纷攀在围栏上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