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伯言听着他的描述,对常乐的兴趣更为浓厚。脑袋里浮现出那张十分普通的脸来。不过,这个人却是不普通的,这两年可是没少听说关于她的事儿。
“此事,再说罢。”
“那可不行,皇兄你可得说准了。不然,臣弟回去不好交代。”怀王执意要个准信。
司伯言今日算是被怀王给缠上了,不由得问道:“伯毓,你不是真的对这常氏上了心罢?朕还从未见你怕过什么人。这回,还怕没法儿交代?”
“这,她那张嘴确实唠叨。”怀王不正面回答司伯言的问题。
司伯言更为确信,眉头却皱了起来,好心劝道:“伯毓,你若真上心,娶个寡妇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想明白了,她是新寡,她的夫君张长修又是殉职而亡,于大氏来说,算是功臣。你要娶她,莫说这朝堂,天下百姓听了,也是不好听的。而且,就算你娶了,定然也是不能将她封为正妃的,侧妃都为难。”
“此事,皇兄便不必操心了。”怀王苦笑道,“臣弟自有分寸。再者说,就算臣弟有心思有胆量,人家没那个心,臣弟也是没法子的。她对成言都比对臣弟亲。”
“你这么说,朕怎么更乱了?此事怎么又和八归子挂上了?”司伯言甚是好奇,也很是认真地进行了一番分析,“你们之间,莫不是你喜欢那常氏,常氏喜欢八归子?你可问过,八归子是否喜欢常氏?”
怀王有那么一些些不耐烦,忍着脾气道:“皇兄,作为君王,这么关心臣弟家的私事儿,是不是不太好?”
“你是朕的皇弟,关心你的终身大事,不是理所当然的?”司伯言居高临下地睨他一眼,继续问,“你可曾问过八归子?”
“多谢陛下关心,臣弟问过了。成言对常氏没有半分不一般的心思,常氏对成言也只是单纯的爱慕之情,并无男女之意。”怀王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把事情的整体概况都说了出来。
他的皇兄什么都好,就是爱关心别人家的闲事儿。不,他是连自己家的闲事儿也乐意听。每日没事儿了,就让身边的宦官跟他说后宫谁和谁又有了什么矛盾,都搞出了些什么小伎俩,他就跟听说书的一样,听得津津有味。
怀王一时也有些自责,圣上能有这个毛病儿,还都是他带出来的。
想当年,他的皇兄还是个正正经经,死板清高的太子殿下,平日里笑
笑都不怎么笑一下。自从有一天和他一起看了本杂书之后……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他承认自己是个祸害了。
怀王这边还在内疚,司伯言那边已经笑得开怀,一巴掌拍在怀王的肩膀上:“既然如此,你便大胆地去追求嘛。喜欢还不赶紧去追,小心人家到时候改嫁给别人了。”
“皇兄,你刚刚还劝了臣弟一堆,白说的?”怀王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位皇兄了。
司伯言抿唇,轻然道:“你混到现在,还有什么名声吗?”
“臣弟……”怀王呆眼,他真的无言以对。
“那些老臣你也没在乎过,反正你活着,不就是什么喜欢就干什么?”司伯言很是慈爱宠溺地看着他,“到时候,朕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算是帮你了。”
这神态,很像是在宠爱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傻弟弟。怀王瞬间郁闷,缓了半晌,朝司伯言鞠躬行礼。
“陛下早些安歇,臣弟不打扰了,这就退下。”
“这还有两三个时辰就要上朝了,你往哪儿退?索性留下来,跟朕一同上朝。”司伯言大步回了御案后边儿。
怀王吊儿郎当地站着,直截了当地拒绝:“依臣弟看,不必了。臣弟一夜未眠,现在困得很,想回去歇着了。臣弟不能打破不上朝的规矩。”
司伯言已经顺手拿起了一本奏折看了起来,幽幽道:“你早就打破了,还怕这一次?要睡直接去偏殿睡去。朕也一夜未眠,朕都没说什么,你有什么好抱怨的?”
“这有了第一回算是偶然,再有第二回,大臣们要怎么看?说我这怀王说话不算话,说了不上朝,现在又一再往朝堂上跑。”怀王义正言辞地拒绝司伯言的提议,“再者,臣弟若是在宫里留宿,白日里回去,臣弟的王府可能都要被常氏给拆了。到时候,这修缮王府的费用,皇兄又不会掏……”
“啧,你何时变得如此婆婆妈妈的?”司伯言抬眸,眸光清冷,有些不悦,板着脸道,“说了让你一同上朝,朕还命令不了你了?”
“臣弟不敢。”怀王忙行礼,“臣弟就是想说,这没穿朝服来……”
“单信!”司伯言打断怀王的话,朝外喊了一声。
单内侍立马进了殿,恭敬问:“陛下有何吩咐?”
“去趟怀王府,将怀王的朝服拿来。再跟
怀王府的人通知一声,便说怀王今夜在宫里歇着了。如果有人为此敢拆了怀王的王府,就把她送去做苦役。”司伯言头也不抬地将所有的事情吩咐好,完全不去看怀王的神情。
单内侍偷偷瞄了眼怀王,怀王无奈过后仍是笑意,立马应了圣意,下去传达了。
“皇兄怕是还没看最近的画册罢?”
怀王现下走不了,就悠悠地走到了御案前。直接坐在御案下的矮台阶上,上半身压在御案上,随手捏起一本奏折来,笑若桃花。
正巧,他拿的奏折是十三郡太守写来的,里面的内容基本都是报昌顺的。说现在十三郡已经百废俱兴,还特意说了天甲学堂,说学堂的运营情况不错。郡史言待这批
学成,若是效果不错,可以在各州建立此类学堂,既解决流民乞童问题,又为大氏培养了工匠能人。
怀王瞧的心悦,觉得应当把此事告知常乐。
“最近的画册怎么了?”司伯言抽空看了怀王一眼,“你也没拿与朕,不是说常氏前段时间才来圭都不适应,最近又忙于建画坊没时间,所以没画吗?”
“这期间,她倒是画了一本,臣弟若不是有次撞见,也看不到。”怀王道,“这本子里的内容,画的可是咱们兄弟俩。”
司伯言的手僵硬了下:“时候不早了,你还是回去罢。”
“陛下放心,这本子她如果要卖,臣弟一定卖给皇兄你,不让它流出去。”怀王信誓旦旦保证。
司伯言不动声色道:“明日你也别上朝了,你上朝那些大臣还看不惯,到时又吵得朕的耳朵疼。”
“臣弟想过了。在你见常氏之前,臣弟就不回去了,不然实在没法交代。”怀王又重新拿了本奏折,眉眼弯弯地看了起来,“这儿的奏折如此多,臣弟不如帮皇兄看看,分担分担。”
“这些,朕应付的来。”司伯言不紧不慢地从他手上将折子抢过,似笑非笑道,“你还是先回去,想想这常氏要如何才能娶到手。”
怀王笑道:“臣弟早就想通了,她只能充当个酒肉朋友,实在不适合做媳妇儿。臣弟幡然醒悟,兄弟才是最重要的。”
司伯言与他对视片刻,见他笑的实在不正经,一折子呼在了他的脑门儿上,严声警告道:“日后,不许再看常氏画的东西。小小年纪不学好,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怀王捂着脑
脑门儿,一本正经地指责:“皇兄,臣弟也是二十七八的人了。”
“二十七八没个正形,赶紧回你的王府去。”司伯言不再理会他,瞧着奏折就继续撵怀王。
“传旨的人都快到王府了,臣弟这时候回去像什么样子?”怀王刚刚被圣上烦了不行,这时候也得好好地烦回去才行,“臣弟去偏殿休息了,皇兄注意身子,别忘了叫臣弟上早朝。”
说完,怀王懒懒散散起身,晃着就出了御书房,命人带他去偏殿休息去了。
等大殿的门重新关上,只余司伯言一人,司伯言这才放下奏折,瞧着大殿门口陷入沉思。
这怀王刚刚又说不打算娶常氏,但大长公主他们要给他赐婚,他也不乐意。他该不是真的看那些图册看多了,有了别样之好?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得整顿一下了,好好地跟常氏聊一聊,这画册的影响问题。
……
常乐没了扇子,愣是一夜没睡着,特别是听说扇子被毁了,她更是胆战心惊的。虽然才遭遇了火烧水淹镯子烫,虚弱的很,但她就是难以入眠,睡得也
十分浅。
一早,常乐猛然惊醒,发现天已经亮了。看天色是才亮没多久,也就是早上六七点的样子,换算起来应该是卯时到辰时之间。
心里念着怀王进宫要扇子的事儿,直接就下床穿好了衣服,揉揉眼睛就出了房门。打着哈欠,走了一刻钟才到了王府的大门口,正好看见任昀在门口,正在带人换班。
“常姑娘早。”
任昀头回见常乐起这么早,笑着打了个招呼。但见她披散着头发,一脸疲倦,像是刚起床。左右看了看,也没瞧见十里跟着,不由疑惑。
“常姑娘,这么早是要去画坊看看?”
常乐摇头:“不是,我是来问问,怀王回来了没?”
“哦,殿下昨夜在宫里边儿歇着了。今早要上早朝,朝服都让单内侍给带进宫了。”任昀如实回答。
再看常乐这模样,不由暗笑,看来常姑娘这真的是对他们家殿下上心,想必是等了一晚上。
常乐眉头已经皱到了一块,疑问:“他昨夜歇在宫里了?”
任昀点头:“是。单内侍亲自来传的话,说是陛下有话要与殿下谈,就让殿下在宫里留宿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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