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法,真正的贯彻天地的大绝学,本、术、道三源合一,到达一定境界后以自身之力直通天地大道,可以做到逆转阴阳、斡旋造化、移山填海、改天换日等等惊天动地之能,属于真正的修为集大成者才有的能力!
因为通法使用限制极高,一般而言,只有真正的和光境强者才能使用,并且又因为对自身消耗极大,即便是这个层次强者,也只当作杀手锏,不会轻易用出。
倘若当初问道古境中,庭引能够使用通法,那即便程末有言归的帮助,也万万不可能翻盘。
而现在为了对付他,端木澈居然不顾一切,也要用出这等大神通来,换作平常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一件事!
可已经来不及给他思索的时间了!
“嗡!”
一道音波,陡然穿过他的脑海,穿云裂石,震荡得他头晕目眩,又像是无数细针刺破他的头颅,陡然间再度爆炸了起来。
程末痛苦地捂住了头部,那一刻起痛不欲生的感觉,几乎让他怀疑自己的头是不是还安然无恙。尽管外面摸上去完好无损,但脑海中像是绷直了的几根筋在此刻统统断裂,折腾得他再也维持不住原来的沉稳,低声嘶吼了起来。
“铮!”“铮!”“铮!”音波再度而来,这一次像是无数古筝齐鸣,声音直穿云霄,天地之间,共鸣声中,万物颤抖。穿透力极强的声音引来无数清脆绝响,像是无数水瓶破碎,波动的声音,伴随水流迸发,如潮水般淹没了一切!
那每一道声波,都像是一记重重的刺锤,狠狠敲打在程末的脑海上,魂魄之中无不颤抖,像是支撑不到下一刻,他就要彻底被撕成碎片。颤栗的感觉,让他的气息彻底暴露在天地之中,再也维持不住原本的隐秘。
“原来你在这里!”端木澈发现了他,眼中一寒,通天彻地的气息彻底笼罩了他,空间声波,随之再度变动。这一次,如琵琶乱舞,铮铮杀机之声显而易见,伴随着声波而来,仿佛无数整装待发的军队,踏着齐整的步伐,瞬间朝着程末冲来,杀声震天动地,横扫四方。
那是绝对上位者的威压,是他现在根本想象不到的威势。
不过顷刻中,程末就笼罩在了绝望当中。
他根本想不到自己到底能如何招架。
以往所有的各种手段,在真正的通法面前,仿佛都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可笑。以前的诸多倚仗,到此为止皆化作了无用。
换句话说,程末根本在劫难逃,根本看不到生的希望。
绝境之中,程末浑身冰凉。
却有一股火焰,在他的心底里升腾而起。
在这一瞬之间,他眼前走马灯般,闪现了无数身影。
是北域的陆温闲的和煦笑容,还是陆俨望的严厉面庞,亦或者是离开北域以来,他所遇到的所有人,叔嘉、红煜、季初见、雪轻灵……和他们的一点一滴,接连在眼前闪过。
到了最后,是早已去世、甚至有些模糊的养父程启的面容。
他还等着自己找到当年的真相,等着自己去找寻一切的身世!
自己还不能死!
“吼!”来自于灵魂的咆哮,从他的喉咙里传出,一时之间,寒冰、剑意、烈火、阴阳、愿力……诸多神通,尽数被他打了出来强行招架着那摧枯拉朽的音波攻击。
即便是自己的攻击如尘埃般微不足道地被瓦解,程末仍旧如癫狂一般,不断地将自己的绝学统统砸了出去,尽管一切微不足道,可是他就是要用自己的所作所为,拼出一线生机。
哪怕是蜉蝣撼树,哪怕是螳臂当车,他也绝不放弃!
“愚蠢!”端木澈心中冷笑。
“愚蠢。”而这一声,却是突兀的言语,自程末的心中响起。
他顿时一怔,几乎分不清又是谁说了这句话。
紧跟着,他就看到,原本自己灵箓上一直纹丝不动的最后一道灵纹,忽然闪耀起来。
说是闪耀,这有些奇怪,因为那个色彩,是“黑色”。
并不是颜色之黑,而是倘若世间皆为“纯白”,而那一道光华,就是与之截然相反的“玄黑”。
格格不入的力量,冲刷着整片天地,一时之间,一切音波震荡,消散于无形,无不被彻底隔绝于天地之内,再也见不到踪影。
而那道黑色的光华,还在不断蔓延,最终如一片海洋之内,慢慢升腾起一座“孤岛”,那是一个特殊的酒器——爵。
爵口之内,空空荡荡,而下一刻,原本程末攻击而出的那些杂乱的精气,尽数被它吞没其中,酝酿着某种诡异的趋势。
“这……”端木澈从没见过这般的情况,一时也有些愕然。
然而很快,她就再度反应过来,气息连同天地,再度发动了猛烈的攻击。
不管程末在准备什么,她都不准备给他机会。
汹涌的攻势,冲到了程末面前,尽数被一个巨大的黑影挡在了外面。
深黑色的沉罪灵尊如一个黑洞,吞没着一切的气息,仿佛一个空空荡荡的影子。
而在下一刻,它的顶口就微微打开了一个空隙,随后一种深红色的宛如液体状的东西,导入了那个酒爵之中,很快又装满,紧跟着洒了出来。
深红弥漫,带着吞没一切的感觉,看似极为缓慢,实际上刹那中,就扩张到了每个角落,诡异的感觉,仿佛是死神的使者,要将一切拉入地狱之中。
“乾坤颠倒,天道逆反,这是‘不祥’!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端木澈感觉到了不妙的气息,这种感觉,仿佛是从一开始就被自己所修习的道统排斥,甚至冥冥之中,她稳固的大道,也在下意识的颤抖,在害怕它真的会对自己的本源造成伤害。
琵琶声宛如杂雨落下,打碎了一切束缚,争锋的声音,被端木澈催发到了极致。两股元气轰然撞击,整个天地为之震动。
然而消散的,却只有她自己的攻势。
那道深红的颜色,在诡异地出现后,又出奇地消失的无影无踪,像是一开始就不曾存在。
也仿佛在刻意不让自己的气息被察觉。
那道黑色的影子一闪,紧跟着卷走了程末的身影,眨眼间消失在了这里,再也无从察觉。
“我终于,求到了一线生机吧。”
筋疲力尽的程末,带着最后的念头,颓然昏迷了过去。
紧跟着,是水落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而他自己也感觉到一股湿透的清凉。
可是他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坐在屋子中的陈公衡,一手拿着酒壶,像是遥遥再给虚空敬酒。
他感觉到那股动荡,而且也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应该说此时还留在中域的人,不可能无从察觉。
“希望你的运气足够好。”他说完这句话,像是自嘲了一下,道:“我又怎么会乞求运气?”
他闭上眼睛,沉息声中,像是体悟着自己的一生。
曾经的金戈铁马,现在的英雄迟暮。
终究是皆成过往。
所有的一腔热血,也早已凉透。现在的自己,还能作为些什么呢?
又要运气做什么呢?
他的气息,开始不受控制地释放,慢慢在他身后,汇聚成一个形体——一只趴在地上,无力施展的老虎。
“卧虎符。”一个声音,从外面不请自来,“曾经豪气万丈的陈公衡,现在却也像一只折断了爪牙的老虎般,一身能力无从施展,倒是正应了你自己的灵箓之形。但虎符之能,终究是用来调集千军万马、执掌最高权柄。你自己自甘堕落,又可曾问过它愿不愿意?”
伯既伤这次而来,没有带着他常拿的棋盘。
眼下的事情,既然比破军棋更有趣,他又为何要带着它?
“晋陵宗的人没有先找到我,倒是你先来了。”陈公衡认出了此人,但他态度冷淡。过往晋陵宗和伯家就是不共戴天的敌人,而且和这伯家二爷,他也素未有交情。
“你这么咄咄逼人,可是不应该。”伯既伤说:“兵连祸结的时代早已是尘封,而且即便是军棋中,也会有中场休息时间。你现在对我这个来客,这个态度也太不应该。至少应该先听我说完我要说的。”
“可笑,”陈公衡嗤之以鼻,“你凭什么觉得,我就会答应你?”
“因为我知道你不知道的,而且也知道你想要去知道。”伯既伤望着陈公衡,笑着说:“你知道在棋盘类游戏中,什么最重要吗?是别人不知道、还愿意相信的信息,那最重要。陈公衡,你隐世不出太久了,很多消息早就落伍了。整个圣徊间,早就暗流涌动,只有知道的最多的人,才有资格活的更好。而正巧你有需求、我有方案,为什么不听至少听我说一说呢。”
陈公衡沉默片刻,最后开口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很简单,”伯既伤道:“棋子已然全部入局,但试图掌控棋盘的棋手,太多了。”
“你就不觉得,其中有一些,尤为烦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