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秘密的集会,突然多出了这样一个不速之客,任是谁人也不可能保持平静。
即便知道对方将自己方才的话都听了进去,彭域仍强作镇定道:“不知圣韵商帮的二当家不告而来,又有什么指教?”
“指教?我为什么来,你们应该知道。”古千青从房梁上跃下,如一道鬼火般轻巧飘落,还在不断颤动着,“有道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我见一群宵小之辈聚集在这里,今天要反这个,明天要杀那个,口出狂言的不知天高地厚,当真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众人闻言,态度各有不同,有人惊惧交加不敢与之对视,还有人目光躲闪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当下也有一人按捺不住,大声喝问道:“古千青,你这话说的就没道理!你圣韵商帮平时是什么名声,自己就不清楚么?怎么,难道就许你们平日里欺行霸市、胡作非为,现在自己出了岔子,不许我们趁机做点什么吗?”
“说得好,宵小之辈不敢当面做出来,只敢背后趁着人危难落井下石,的确是没什么胆量!”古千青随手一挥,身旁一个桌子在他的气机横扫下,即刻化为碎屑。这般惊人的破坏力,“哗啦”声中,震得所有人再不敢动弹。
古千青冷冷道:“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如果现在跟我回去,去我们府上乖乖磕头谢罪,我还能放你们一条生路,若不然,就如此桌!”
隐含着怒意的生意,威吓住了所有人,以至于凭空出现的轻微“啪嗒”声,都被他们忽略了。
彭域仅仅看了一眼,就说:“古二当家真是好手段,不过桌子是死的,人是活的。既然此事因我而起,我也有些责任,正巧彭某人前日修行又有所寸进,今天也就要领教一下古二当家的手段!”
一步上前,拦在了众人最前面,一时气势十足。
古千青眼中轻蔑更盛,“你也配!”
彭域的面上平静一如既往,双手关节不断活动着,真元汇聚。
在旁边的其他人也用敬佩的眼光看着他,同时做好了准备,只要他能拖住古千青,随时准备出手相助。
古千青目空一切,冷冷看着他们,像是这些人都不足为道。
两方的气势,一时僵持不下,黑暗中空旷的大堂,也处处变成了战场一般。
打破这片沉寂的,是彭域。
冷不防中,他突然动了。
却不是朝着古千青,而是反过来,向着出口处夺路而去!
四下里,谁都出乎意料。
彭域心中自然明白,这件事情已经败露,就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可能,现在只能趁着古千青还没有出手逃得生路。总之,还有那么多替死鬼给自己拦着他,逃出生天的机会自然大大增加。
这一方的人万万没想到本来蓄势待发的彭域居然要逃跑,愣神之中,之见到一身黑色的古千青已经冲入到人群中。
犹如狮子进入羊群,所有的只是一边倒的屠杀。
尘土四溅,房屋崩坏,夹杂着轻微的“啪嗒啪嗒”不停的响动,噬魂的鲜血浸染了每个角落,让刚过清明的第一天就变成了修罗血腥的祭场。
不过弹指间,出口的大门已经近在咫尺,彭域脸上露出了逃得生天的喜色。
就在他的手搭上门把手的那一刻。
冷不防,大门一动不动。
他心里有些急了,绝对想不到这大门怎么这般坚固。再度运转全力,却也还是毫无变化。
整个木门,像是用铁浇筑出来的一样,不管如何用力都纹丝不动。
“这快门倒是质量好,拿来做你的墓碑,似乎也不错。”
听着古千青的声音,彭域全身冰冷,僵硬地转过身,只见到了那一双毫无感情的双眼。
彭域立即出手,一把长刀被他凭空掷出,朝着古千青当面劈去,古千青随手一挡,长刀从中断裂,他的一根手指就胜过千锤百炼的万般利刃,朝着彭域的心口扎来。
彭域仓皇扔下断刀躲闪,避开了致命一击,却被一指扎穿右腿。惨叫着跌倒在地上,望着那死神般越来越近的影子,不断颤抖。
古千青冷冷:“之前你不是还放豪言,要替他们挡住我吗,怎么现在就……”
彭域干涩一笑,道:“这,这不只是在朋友面前说一些大话,古二哥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到了现在,他自然可以随意变节,原本的那些“伙伴”,现在不过是一些僵硬的尸体。
“大话,不错。”古千青赞同地点头,让彭域似乎松了口气。
“不过,你有没有听过,说出来的话,自己也要负责!”
古千青跟着一指点出,锐风洞穿了彭域的头颅,并一并穿透了他身后的那扇大门,“咔嚓”破了一个大洞。
“啪嗒——”
古千青松了口气,一连杀死这么多人,还是难免有些疲惫。
“啪嗒……”
他放眼大堂,所有密谋对付他的人一个不落地全都死掉,让他心中也难免有些得意,为自己能干脆利落地杀死他们而感觉到一些畅快。
“啪嗒……”
毕竟自己实力这么强,日后统领圣韵商帮,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啪嗒……”
唯独还不清楚,为什么这些人会一齐聚在这里密谋,这间客栈又有什么秘密?
“啪嗒啪嗒——”
难道这客栈的掌柜也是他们的敌人?如果这样或许可以连他一齐杀掉。
古千青如此想。
“啪嗒啪嗒啪嗒——”
他忽然有种被打扰的狂躁,是一种奇异的噪音不由分说闯入到他的耳朵里,根本没有片刻停顿。
古千青也才想起来,从一开始这莫名其妙的声音就乱响个不停,开始尚不觉得有异,等到自己停息下来后马上感觉被它吵得心烦意乱。
他四处搜寻,猛然将目光定在了大门上挂着的鸟笼,偏巧在此时,方才的噪音也正巧停下。
笼子里是一只黑色的八哥,正瞪着油亮的小眼睛望着他,方才的一幕也该被它尽收眼底,可却始终没什么反应。
八哥见古千青朝自己走来,在笼子里不停拍打着翅膀,发出了“啊——啊——”的叫。
古千青停下了脚步,不解地望着八哥。
八哥虽然吵人,但方才的声音,分明也不是它所发出的。
到底是……
“那八哥那么叫,是嫌你太近了,它一直不喜欢什么人,也就愚笨得没和人学会一句话。”
另一个人说话的声音突兀传来,继续伴随着“啪嗒”拨弄的声,冷冰冰地道:“当然,我是不介意那只八哥死的,不会说话的鸟还一天天怪叫吵人,挺让人讨厌的。不过那毕竟是掌柜养着的,死了也有些可惜。”
古千青见不知何时柜台后坐了一个人,年纪很轻,白衣白颜,像是一张纸剪出来的人,在黑暗的映衬下格外醒目。他的一只手拿着一个算盘、另一只手在不断拨弄着,方才的声音自始至终就是这算盘发出。
古千青面色冷厉,喝问道:“装神弄鬼,你到底是谁!”
“三万钱。”程末淡淡道。
“什么三万钱?”古千青摸不着头脑。
“我说你打坏的东西,三万钱赔偿!”程末随手指了指场内,说:“至于被弄脏的地面、墙壁,这个不好计数,我还没算在内。你要是愿意,先还完钱后把这里清洗干净,多余账也就一笔勾销了。”
“如何,这个买卖,还算公道吧。”
程末一边说着,抬起了算盘,示意自己没有算错。